云沐陽思及此處目中一亮,也是不管耳中萬千鬼笑,把袖一展就將百數面陣旗往外一扔,再是身形一縱躍入佛窟之中。此時才是看到這佛窟內中所供佛像雖是個個不同,可是彼此也是聯系緊密,每一座佛窟之間都有一條甬道相通。
他也不管前方路徑如何,信步往里行去,而那百余面陣旗卻是隨心飄走,與他所行方向時而相同,時而相反。隨著他身形隱去不見,那些陣旗也是靈光流轉。
未有多久,一縷墨虹垂落,登時發出鬼哭魔泣響音,就見禿頂道人黑煙裹身踏了出來。他陰鷙雙目輕輕一掃,再是仰頭一看,就見得那佛像上射出兩道金光直往他肩頭打來。不由嘿嘿冷笑數聲,身上魔氣一抖,那佛像登時炸裂開來,揚起漫漫灰塵。
他腳下一踏,看著數十面陣旗橫在眼前,陣旗流轉,不由哂笑一聲,一抖魔光往前一刷就將那陣旗靈光盡數刷去。腳下移步,只是片刻又有佛像射出金光來意欲將他誅殺,只是盡皆被他毀去佛像。
少時,又見有十數面陣旗分列在十數個方向,一分猶豫也無,心念一動,就是祭出魔光來將之消磨而去。只是又過片刻,再見那些陣旗不由眉頭一皺,暗道,“既有陣旗布列,那本座當是未曾尋錯路徑,可是如斯情形,那小輩會否是故意設下陷阱來令我跳去?”
心中思量一起,便就輕一晃肩膀,左邊跳出縷縷魔煙,右側就有白骨陰兵。他把手一指,那些白骨陰兵立時出得外間將各個洞窟都是堵住,而那些魔煙則是化作條條縷縷,倏爾晃動數下就是往那洞窟之中飄去。
過有半刻,云沐陽已是到得一座巨大佛窟當中,內中壁畫恢弘大氣,色彩艷麗,形態逼真,隱隱就有檀香飄飄。
他只是瞥了一眼,便就尋了一張蒲團坐下,伸手入袖取出一只星光燦爛的錦囊來,輕一打開,寶光跳起,好似有千萬螢火蟲從中飛出。他目中一定,凝神看去只見那星光之中現出一句箴言來,“日月沉浮中,龍雀爭輝芒。欲起逍遙劍,天地唯我道。”
“此是何意?”他眉關緊鎖,一時間竟是毫無頭緒,日月龍雀更是不知所以然。思索片刻,忽而聽得陣陣隆響,知曉所留時間并不多了,當下便就把目光一收望向那后兩句,輕吟出聲道,“欲起逍遙劍,天地唯我道?”
“唯我道?”他思量片刻,忽而一陣魔氣涌來,四周所布靈光皆是咔嚓聲響不斷,那魔氣猶如江潮涌起,已是要將他吞沒其中。卻見他眸中一道金光射出,好似有龍吟鳳鳴相隨,而那些魔潮被這大響一震俱是往后退去。
“一朝聞天音,斬落身枷鎖,起劍斬神魔,天地只我道。”他清聲一喝,就有團團清氣噴涌而出,似若山洪泄落,此時只見頂上六輪金剛法相顯現出來,寶光流轉,其中一具金剛怒目,手持金戈,一具金剛悲憫,懷抱凈瓶,一具金剛無神無色,端坐虛空,一手結了卍字,一手撫按在膝蓋上。
另有三座金剛法相,其中電光霹靂,好似有萬雷齊鳴,一人乃是洪潮奔涌,一人卻是迷迷茫茫,猶如混沌初開。百尺寶光猶如實質,魔氣觸之發出咚咚響聲,勢如擂鼓,俄頃就是盡皆消融而去。
這六座金剛法相在其頂上現出,寶光交織,霞云吞吐,只是片刻之后響起陣陣樂聲,嗚嗚然,如泣如訴,哀怨婉轉,凄絕動容。六座金剛相各自顯現不同來,只是剎那之間就是現出條條裂紋,而這萬 千佛窟好似一同嘯動,化作條條佛光從外間飛旋而來,落在其上,瞬息間就是將那些裂紋都是彌補了。
云沐陽神容堅定,已是感覺到綿綿勃勃的法力在四肢百骸之中生出來,腹中金丹一個晃動,就有一股奇異之力生出,好似有一顆種子即將破土而出。他神容無變,天地之間唯有我道方可超脫天地,既然認準一道豈可首鼠兩端,唯有把一應因果俱是斬斷。
當下再是把肩一晃,轟然數聲,那些金剛相寸寸碎裂,須臾化作點點精氣散去。再是看他目光更是淵深沉冷,腳下一踏精神奕奕,把袖一揮就將撲來魔氣盡數打散。俄頃,見得目光一掃,就是取出一粒金菩提子來。
這時禿頂道人眉頭一緊,霍然站起身來,叫道,“不好,莫不是那小輩脫了天地枷鎖,竟是要一步跨入元嬰境界?”他目中幽光熾盛,修士凝元筑基之后便就不再是凡人一屬,而入得金丹之后便算是超脫俗類,可稱真人。
而修士一旦入得元嬰境界算得是地仙一流,壽有千載,不老不衰。不過欲入元嬰境界,就要斬去一層枷鎖,喚作‘天地枷鎖’,寓意斬落枷鎖脫凡身。到得此時就可施展許些玄妙法術。
他眉宇緊鎖,俄頃微微舒展開來,冷哂道,“便是你斬落枷鎖,識得真我,通識大道那又如何?這短短時日,無有足夠靈機,爾便想一步登天,簡直癡人說夢。”
他嘴上雖是如此說著,可是身形卻是絲毫不曾停滯,化作一道迅疾狂風往那魔氣探知的洞窟方向急速飛遁而去。此處雖是無有足夠靈機,可是誰也不知這小道是否還令有手段,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便就不得將其放過。
而就在云沐陽取出金菩提子之時,外間與那魔煙纏斗一處的金犼霎時間發出震天吼聲,天中金云立時聚攏,條條雷電也是被它召喚而來。俄頃,見著這一頭神獸腳踏焰火煙云躥入洞窟之中。
與此同時,那碧海之中一重水浪跳起,就見碧水麒麟猛然跳出,驚道,“竟然是金菩提子現世,著實是我機緣到了。”他目中亮光彩芒熾盛,也是弄起水潮轟隆而去。
洞窟中,云沐陽手持金菩提子,目中看去就見著菩提子金光斗射,讓他不敢多看。過有片刻,就見一縷魔煙跳來,他就把袖一揮,朗聲笑道,“澹臺真人可是也為了我這金菩提子而來?”
“什么金菩提子?”禿頂道人喝了一聲,語聲一出頓覺不妥,忽而聽得萬千銳利吼聲幾乎要將他身上魔光震穿,此時哪還不知中了云沐陽之計。當下盛怒不已,把手一拍就是伸出一只鬼爪抓向云沐陽。
云沐陽已是被那陰寒鬼氣籠住,值此千鈞一發之時,見他腳下一團焰云晃動,倏爾間發出一聲龍翔之聲,竟是那頭金犼將洞窟撞破,立時就是洞窟崩塌,帶了云沐陽往外疾奔而去。
禿頂道人震怒不已,卷起黑煙就是追了出去。
云沐陽被金犼護住出了佛窟,可是仍然覺得危機未除,心頭一凜,抬頭一看,天中星宿如海,就是把袖一抖,飛出一抹星光來。就在此時,水下一聲如龍吟一般的怪叫傳來就是見著一道如柱幽光直直穿過那金犼身軀,金犼霎時間哀聲一叫,化作縷縷清氣散去。
那頭碧水麒麟再是嗷嘯一聲,翻了起來,鼻翼一抽卻是見得一抹鮮血滴落。他不禁大是懊惱,就見天中那一抹星光顫抖數下就是消失不見。當下目光望了一眼佛窟,長嘆一聲鉆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