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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劫中不問是非道 無情因緣有情了

  玄音洲上,萬福斗靈真宮中云沐陽閉目趺坐,身周寶光分分合合,瑞虹來回游走,坐下玄水湯湯好似沸騰一般,無數赤金火焰噴吐而出。便在此時頂上四輪金陽倏爾一合,萬千氣機立時緊收起來,發出一聲震徹穹宇的嘯響。隨著這嘯響余音漸漸歇下,忽而又是傳出大江奔騰、天雷震鳴之聲。

  云沐陽趺坐其間,穹頂忽而放出萬千華彩,就見一條滾滾蒼茫玄氣現出,浩浩之勢猶如洪水奔流。那一條玄氣往下一落,轟然一聲四周氣機立時沉寂下去,萬福斗靈真宮就是現出一只俯首驚懼的瑞獸來。

  少頃那玄氣一收,四周立刻傳出爆炸聲響,碎成無數細碎星光飄蕩來去。他雙目也是驟然睜開來,兩道奇光射出,就有虹霞沖出真宮,扶腰直上天穹。云沐陽伸手一點,就將神通收起,道,“咫尺天涯神通終有所成。”

  這咫尺天涯神通乃是天涯咫尺神通演化而來,此二法可以轉換如意,天涯咫尺遁去快疾,而這咫尺天涯卻是可以將千里之地縮于一寸,無論是法寶飛劍又或是修士仙真一旦被這神通罩住,便就無法騰挪。

  此神通與五氣鎖龍手也有些許共通之處,皆是能夠困頓敵手。不過后者雖能禁絕靈機,施展開來并不如何廣大,一旦遇上那等極善遁法之人,五氣鎖龍手尚未使出其人便已是遁逃而去。而這咫尺天涯則是修煉到高深處之時,一意念起,便可將千里方圓盡數困頓于一掌之間。

  對手在其中便就難以騰挪,彼時便可任由拿捏。不過此法實在高深玄妙,云沐陽雖是天分極高,可是現在也僅僅只能將十里方圓困頓起來,而且耗費法力糜巨。不過如有此法在手再與五氣鎖龍手一并使出,無論對方遁術如何神妙都是逃脫不得。

  俄頃他將神通收起,目中精光漸收,再是輕輕一震,四周散落玄氣星屑皆是聚合一處。繼而見他眉心當中噴出一叢真火,就見乾陽天火燈躍跳出來,他雙目猛然睜開,似有金陽騰起,伸出手來將寶燈拿在手中細細體悟。

  片刻后,他點首道,“乾陽寶燈雖已將火靈納入其中,不過若要其靈真重生按照此等速度非得還需五百載不可。”言罷,略一沉吟,說是五百載,其實也是在那等火靈不缺的情況下才有可能,除此之外還需天時地利人和,才可將這寶燈真靈重聚。

  其后乾陽天火燈歡鳴數聲,再是飛入其眉心,只留下一點金陽也似的痕跡。他站起身來,那邊云符已是言道,“老爺,明日又是講道之時,可要開了關闕?”

  “依例即可。”云沐陽清聲一笑,少時覺得碧氣云陽袍上似有異樣,不禁低下頭來看了一眼,只見其上跳下一只金毛犼,吱吱叫了幾聲。

  “你既有離去之意只管去便是,不必來問我。”他微一點首,目中也是歡喜,此獸乃是菩提佛宗護法神獸,此時恐怕是尋到了菩提佛宗道統承繼之人。當下把袖一揮將其送了出去。

  金毛犼不過尺許大小,嗷叫幾聲繞著云沐陽所在之地走了九圈才是騰起一道金光飛縱入云。而在此時天中一道瑞華橫過,就見漫天金蓮當中止緣女尼伸手一點,俄而有些氣急道,“師父,這位云真人與我佛宗瓜葛不淺,若是此人尋到菩提寺傳人,這因果便要斷了,我等一番苦功也要付諸東流。”

  “天數流轉,此事不可阻,不能阻,唯有順其大勢尋其根源方可挽救。”衍苦面露莊嚴之色,盤坐一朵金蓮花上,那金蓮花忽而一變化作片片白雪。她伸出來輕輕捏住一片,道,“既然是云真人欲重開菩提寺一脈,我等也是佛脈傳人,自然要鼎力相助,重振佛宗聲望。”

  止緣女尼嘆了一聲,諾道,“無量壽佛。”

  衍苦略微點首,慈目當中迸出一道華光來,問道,“那英翠娘現在何在?”

  止緣女尼奇道,“回稟師父,那英翠娘現下正在佛獄之中,無有師父法旨弟子不敢將其放出來。”她稍一沉疑,緊接著道,“另還有兩位妖真被佛法困住,恩師之意可是現下將其放了出來么?”

  “是也,彼輩也是有靈眾生,又已脫去軀殼超脫族類,不可平常視之,先前恐其再造殺孽,如今看來這位云真人完全可以掌控局面,倒是不可再將其等拘禁起來。”衍苦伸出手來在一朵金蓮花上輕輕一點,那一朵金蓮忽而合了起來好似一枝花骨朵,俄頃其色漸漸淡去,變做純白無暇,她抬頭道,“你去將那三位妖真放了罷。”

  “弟子謹遵法旨。”止緣女尼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向前走了三步,恭恭敬敬接了那朵白蓮,旋而縱起一道云霞飛去。直是去得數百里,便取出數只經幡往四處一落,立刻飛起無數蓮花,起了無邊佛光。

  她再是取出一朵蓮花往天中一拋頓時見得一座寶相莊嚴的菩薩法相現出,落入她眉心,不旋踵就是隱去身形。而在這時,忽而傳出一聲尖銳鳴叫,其聲激揚,不多時一陣怒風卷起就見一只紅嘴碧羽的翠鳥振翅而出,直沖天霄。

  倏爾落在云頭化作一妖嬈嫵媚的女子來,此女美目四掃,面上一陣驚悸之色,當下不敢多留纖腰擺動復又化作翠鳥飛去。她離去未久,內中忽而沖出兩大磅礴妖氣,瞬息間將天云染成墨黑,內中嘶嘯怒吼不斷。

  少頃,止緣女尼見得此事已然圓滿便就撤了法術回去復命。

  與此同時,那頭金毛犼出了玄音洲見得鴻仙路上一個面色黝黑神容冷峻的背劍少年不由低聲吼叫,四周海水立時震開,并著那虹芒銳氣也是一并散去。這一異象立刻將玄音洲附近聽道修行的修士目光引來,他們驚悸四看,不見絲毫景狀,才是放下心來。

  那虹光散去之后,忽見一個同樣膚色黑黢黢但兩目晶亮的小沙彌,金毛吼立刻歡喜起來,連忙把金云一弄,倏爾翻下云頭。

  越語空踩在虹光之上,心情激動萬分,入目彩霞輕飛,紫氣橫走,靈光扶搖,無數奇鳥靈禽盤旋,映著碧海波光。煙霞當中一座仙島與天日同輝,望之神清氣爽。他不禁大叫一聲道,“江仙長所言果然無錯,此地果真有仙真大德。”

  行癡努了努嘴,他們二人到此足足用了四月,此刻皆是被曬得黑黢黢,身上衣袍也是破爛不堪。他到了這座仙山勝境卻并無多少喜悅,反而有些失落,他從典籍當中也曾看過佛門修士將佛法參研深透,也有改天換地之能,更可與日月同輝,可是今時佛宗早已是不知所蹤,那等高深佛法也是不知何處去尋。

  越語空大叫幾聲,胸臆大舒,他平復下心鏡來忽見天中一道金云垂落,他頓時大為好奇,目光緊緊盯去,即見一只形如金犬又似麒麟的小獸來,四足生有金焰,看著不過一尺大小,但卻是威勢凜凜。他不禁大是詫訝,驚喜道,“好一只瑞獸。”

  當下就要前去將那瑞獸抱起,誰知那只異獸見他伸手過來便是一跳越過其頭頂落在行癡小沙彌腳邊,呢呢喃喃不止。行癡晶亮雙目中變來變去,少時大聲唱了一句佛號,喜極而泣道,“無量壽佛,我佛宗仍在。”

  那只金毛犼也是激動異常,當下往他身上一鉆,就是落在其僧袍上。少頃又是從僧袍上走了下來,對他道,“云真人乃是清流仙真,也知佛法,你既然到此何不前去向云真人討教一番。”

  越語空忽而聽得此言更是驚詫難言,少頃就是喜道,“果然是仙境圣地,我不曾來錯。”他話語一落,鴻仙路忽而左搖右晃起來,穹頂之上不斷傳出萬鼓齊鳴的雷聲來,震得蒼穹浮云散去,潮水倒卷,條條霞氣蕩來蕩去。

  金毛犼立刻大吼一聲就是將四周穩住,只聽他大聲道,“速速隨我來,不可在此久留。”言語未落已是拖拽著行癡大步奔走。越語空不知就里,被震倒在虹光上,此刻見得好似天翻地覆一般,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翻轉身來撒腿就跑。

  他不斷跑動之間耳邊不斷傳來洪水傾瀉之聲,身后一股巨大壓迫之力令他不敢回頭,好似只要一個回頭就會有巨浪將他拍成肉糜,只得緊起心神一意飛奔。他原本還想找到那行癡小沙彌去了何處,可是情形危急,那小沙彌也是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早已是腳軟筋酥,疲憊不堪,幾要脫力,可是那巨浪仍是緊追不舍,他心神絲毫不敢放松,不住咬牙奔去。數息之后忽然見得前方一片旖旎云霞,一座仙宮隱現,又有一粉雕玉琢的童子在那云中打盹。他當下不敢遲疑,就是奔向那一座仙宮。

  他腳下一踏過去,忽而那潮水聲音立時消去,轟鳴雷聲也是驟然一變,似乎有萬千仙鶴齊鳴,其聲悠揚遠播,令人忍不住駐足傾聽。只是他已是疲累不已,此刻心氣一松就是坐倒在地,隱隱約約見得一個清逸少年道人行來,隨即便是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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