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煌面色并無多少變化,猜測道,“先前不肯,如今反而愿意送上門來,多半是那九州鼎不易取來。”他說著神情又變得肯定,道,“這九州鼎乃是九州靈華所聚,早已通靈,既是鎮壓此地,自然不會讓我等輕易拿在手中。”
“江真人,此寶既然都已送上門來,也不用管它好不好取,大不了多用些時日。此派也不是不識好歹,現今殺劫降臨,必要有人應劫而亡,我看此派還可再留些時日,自有天數滅他。”滕兆合嗯了一聲,似乎深思過后言道。
“原也不是什么硬氣之人,見我昆侖威勢方知退避。那九州鼎我昆侖要取便取,實則又何必那公孫天樂點頭?”自先前被滕兆合阻了自己斗法之求,高勝湘便對其十分不滿,當下冷聲道,“此派還是盡早除去,否則也是養虎為患。”
滕兆合聽罷卻是不愿與此人多說,心中微微一哂,此派可不是說除便能除掉的。且不說那云沐陽斗法厲害,自己也不敢說能夠將其斬殺,縱使現在有傷,但也不是高勝湘能對付的。而且看此人現下模樣,不過是因昆侖顏面受損而心中不忿。
江真人略略一想,道,“現今確實需要這些小派耗去大劫些許力量,這靈藥宮雖是道脈一支,然殺劫豈是好過,便是我昆侖屹立天地無窮歲月仍要小心謹慎,此派能在殺劫下保留道統都將不易,著實不必憂心。”
他卻是不認為區區一只麻雀能與鳳凰相比,是故頓了一頓,道,“既然肯將九州鼎送出來,那暫時不必去尋此派麻煩了。明日便去將九州鼎取出來,也可早日完成掌門交代之事。”
“江真人,萬萬不可,此派不能留。”高勝湘面容一緊,立刻阻止道。
“高師侄,老道知你為門中著想并無過錯,只是此也是門中所定之策。”江煌看他一眼,知其所想,安撫道,“師侄,那云沐陽殺我昆侖門下,自然不會放過他,此事你大可放心。”
高勝湘仍是不滿意,哼了一聲在旁悶氣坐下,道,“那真人以為如何殺此人?”
“那云沐陽不是神通厲害?既是如此,老道向門中請一道法令下來,著其前去除魔。
如是不愿,名正言順斬他。”江煌面色一寒,殺了昆侖之人還妄想繼續修行下去?
高勝湘聽到此處才是放下心來,只要云沐陽前去與魔頭斗法,那便不愁沒有法子殺他。
三人在殿中商議片刻之后,忽而殿外一聲大響,就有一道寶光破開一重氣障往殿中投來。江煌舉手拿住那寶光,看了之后,就目中閃亮道,“掌門真人之意,著我等便宜行事,
而這時陽州、神州之地,魔門修士盤踞海岸,頂上一片魔云涌動,常有嗚嗚咽咽、刺人心神異聲響動。魔云之上,一座倒刺遍生的魔宮浮蕩,四周魔氣飛來蕩去,時而化作美貌少女,或有柔情似水,或是雙十美婦,眸生暗波,時而是精壯男兒,又或是翩翩 少年郎。總之,景色變化無端,如是看到此物,心有綺念,立時會被此魔所侵。
宮中延穹攏袖而坐,頭頂一輪祥光也似的霧氣旋轉,內中似有颶風。他兩目一掃,下方坐了四位魔頭。左手首位不辨男女,望他雙目渾濁無光,喚作墮念。他旁側一魔頭生有三頭六臂,口中嚼著一條鮮血淋漓的白嫩人腿,一只手中拿著一顆血污頭顱。旋而又是伸出一只手將那頭顱上目珠摳了下來,送去另一顆頭顱,此魔名作六堅。
坐在他對面那兩只魔頭極為嫌棄地看了過去,那坐在次位的魔頭面上無口鼻,只有八只黑目,輸了八條長辮。他瞪了一瞪,兩手摸著長辮用喉嚨發聲道,“六堅你這做派頗似西幽鬼陸,竟是愛起血食來了。”
“縱虎你懂甚么,你不知此可是美味,出生的幼兒最是鮮嫩,入口一咬,血汁爆開,豆蔻的少女最是鮮香,二八的婦人最是回味。這美的又比丑的好吃,雌的又比雄的味淳。”那六堅吃了一個,又從袋中拉出兩個來,往空中一拋,另外兩只頭顱立刻咬住,咔嚓一聲鮮血將身前案桌噴得鮮紅。
“六堅倒是吃出了長篇大論來。
”他對面首位一人生得風度翩翩,看去無有一絲邪意,血水飛濺過來,卻是停在他身前一尺之地,而后滑落下去。此魔頭名作吅有,他含笑道,“那九州物華天寶之地,想必也更是美味,若能攻將下來,不是任你吃食?”
“是也是也,”六堅吃得極是歡欣,連忙停了下來,道,“延穹君吾等何日攻上九州之地,令某能大快朵頤?”
延穹曼聲道,“圣主下落仍是不清,唯有待得圣主現出圣跡,方可再論。此番即便是攻下陽州、神州兩地,但必定不需多時昆侖道宮亦會出手驅趕我等。如今九州殺劫才起,我等為執劍之人,自是占了主導地位。我等若進,彼輩也進,我等若退,彼輩更進,唯有等待時機。現今兩位圣主還在支岐山中尚能制約昆侖道宮元神高真,但若跨過此線,后果就是不同了。”
延穹作為西方魔主親信,身份自然是十分不同,對其中博弈也多有知曉。先前攻襲次洲乃是因為此地力量最為薄弱,如此就可試探昆侖態度。結果雖是被阻在靈藥宮一地,但卻對昆侖之意有了了解,對方在殺劫之下也是早有準備,竟是要推動此劫。
若是果真讓昆侖完了這殺劫,昆侖定然又是萬載不衰,還有可能,自此往后九州只有昆侖道統。此番實則魔門實力還未到得頂峰,遠遠不能與九州修士相比,但是魔龍圣主一出卻是不得不來。魔門之所以得名為魔,便是因這一位圣主而來。
延穹微微閉目心中一想,睜開雙目,繼而道,“只要魔龍圣主氣機再現,我便可確定具體方位,接應圣主。”
四魔頭紛紛稱是,俄而吅有魔頭道,“延穹君以為現下當要如何?如只是這般靜坐,仙門定是回前來攻殺,那時對方全力之下我等極有可能敗退 。”他向來是未曾斗戰便想好退路之人,此番也是一般。
“吅有魔君之言頗有道理,既然是前來攻襲九州迎回圣主,那便不可在這云天之上虛耗時光。
我看大可遣出門下混入陽州、神州,惑其門下弟子,為我等出力。”喚作墮念的魔頭目中光芒一閃,發出一聲略顯尖細又有些沙啞之聲,繼續道,“先前我已是發出意念,暫且不必理會南次州之事,著他們盡快趕來匯合。”
“是極是極,我這就派出分身前去,總要抓了些九州修士來打打牙祭。”六堅已是興奮不已,立時請命道。一語說罷,立刻身形一搖,也不待另外幾位魔頭多言,便就遣出了十數具分身出去。
延穹悶哼一聲,略一沉思,少時道,“墮念魔君,我看不必令他們趕來,著他們從次州深入,再去東南神州,一旦圣主現出圣跡,那便一齊發動攻勢使其背腹受敵,為我等爭取時間迎回圣主。”
“此倒是妙招,”吅有不禁一笑,點首道,“不過此事不可太過張揚,那次州靈藥宮也不可放了過去,只需將其圍住,相比無人知曉我等兵分三路。”
“若是如此那不是要再調援兵?”八目魔頭縱虎疑聲道,“我先前就聽部下有言,那靈藥宮也是道脈嫡傳,不易對付,便是諸囚也在此派手下吃了大虧。”
“徐徐圖之,做出假象就可。”墮念稍一點頭,“既是連諸囚都不能將此派拔出,可見其厲害之處,可暫時放在一邊,待得此事了了,再是遣門下鏟除此派。”
延穹嗯了一聲,伸出手來畫了一幅圖卷,正是次州神州地界。他指著一條線路道,“此就是靈藥宮所在,此是魔龍圣主初次現身之地。若能從此暗中到得此地,再多設埋伏,定可完成此事。”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少時,繼而道,“不過確實若能再多些人手,此番大事更有把握。”
“哦?延穹魔君,那我諸囚到此可為臂力否?”
延穹話才說完,殿外就是忽然傳來一聲大響,他立刻看去只見一條濃濃長煙從外間閃了入內,少時煙氣一散就見一黃袍道人模樣的立在眼前。他怔神片刻,面中似有些喜意,以供手就道,“原來是諸囚魔君,有失遠迎了。”
他這一施禮,另外四位魔頭也是站了起身,齊齊道,“諸囚魔君,有禮了。”
“不敢不敢。”諸囚哈哈大笑幾聲,自顧落座下來。
延穹等也不見怪,這諸囚也是上古天魔所化,如今固然修為與他們相較差上一些,但是卻極有可能化就元神之輩,不可得罪了。
延穹看了一看,忽而將目光停在諸囚身上,倏爾驚訝道,“諸囚魔君不是以度過赤陽火海劫?怎會…”
“此事不提也罷,花些功夫總能修煉回來。”諸囚滿是不在意,目光一定,就道,“我此次到此乃是來獻上一策,必定可以解決那靈藥宮,而不費我等一兵一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