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陽環首四顧,那一座云海飛宮就要掙脫而去,當下把手一指一道五色煙霞纏住此寶,隨后就被他轉挪去了三山鼎中。這時赤火朱雀鼎輕輕一震,下方騰起團團清氣,火焰高熾,又有隆隆之聲,似有萬千雷火炸裂。
他袖袍輕輕一展,旋而施施然踏出赤火朱雀鼎。
梅玄貞等在入口前,施禮道,“恩師。”
神獸麒麟將那化身合上身來,松了松背部,吐出一口氣道,“那人終是被殺了。”說著前蹄往前一搭,嘿嘿道,“不過昆侖門下如此之多,那卻是殺之不盡呀。”
云沐陽笑了一笑,道,“殺不殺盡貧道倒是并不在乎,只要能完我心中之道即可。”
神獸麒麟怔了一怔,再是看時就見一道燁燁輝華疾掠而去。他當下轉頭道,“梅小娘,隨我一同去吧。”
梅玄貞未及答話,已是被一道黃光裹住,少頃再是看時已是到了大真殿偏殿。
云沐陽坐于主位,神獸麒麟則是懶洋洋趴在一旁,兩目微閉。
張真人訝道,“那王媯之患?”
云沐陽目光看她道,“昆侖再無王媯了。”
張真人輕一蹙眉,此言卻是別有深意,不過她卻不會去深究,王媯一死那與昆侖已是完全決裂。她心中一想,言道,“護法真人,許峰主已將檄文曉知九州,此時也已鋪墊許久,我丹鼎一脈與昆侖之戰早晚都要發生。”
云沐陽點了點頭,正色道,“我業已查探過,昆侖此來共有二十一位元嬰修士,其中七人已是身死,另有兩位赤陽真人。其一乃是云生海樓燕云回,另一人不知名姓,但想來應當是昆侖門下。只要殺了這二人,余下之人便就不足為慮。依憑我護山大陣,又有金真人主陣,其等定是難以進來。”
座上諸人都是微微頷首,甚為贊同,現下不比數千載前,幻世金蓮印這一樁真寶已是完全脫去束縛,威能之大不是往日可比了,如是公孫掌門能夠破開關障,那時就可將這一法寶完全祭煉,甚至還可將赤火朱雀鼎化為己用,非是元神真人來想要破陣幾是無有可能了。
“只是戰事不可久拖,時日越是長久對我靈藥宮越是不利,因是便是昆侖四排仍是圍困,我也要在這幾日之內將其一一擊破。”云沐陽目中甚為堅定,只論底蘊靈藥宮根本無法與昆侖相比較,便是另外三派也是差之甚遠。
而且這十數載下來,靈藥宮實際上是封山閉門,門中弟子也多是閉關苦修,只為增進修為,一應靈藥寶材已是耗去不少,長此下去靈藥宮定然是會被對方擠垮。先前靈藥宮還可一步步拖下去,但是到了這等境地不管昆侖是何等的龐然大物都只能提劍而上,稍有退縮就是萬丈深淵。
“護法真人所言無差,此戰只宜速戰速決。”洛真人抬目看他,目中有犀利劍光迸射出來。早先昆侖以及東海三派駐扎在靈藥宮之外時,他便有此意,奈何那時兩方實力懸殊,主動出擊就是以卵擊石,而對方又一至未曾發動,這才是隱忍下來。
但是現今已是斬了王媯,昆侖一方又是下定決心掘斷次州靈脈,這時即便是靈藥宮實力不足也要迎難而上了。他面色凝肅,繼而道,“不過我靈藥宮也不是無有半分勝機,昆侖道共雖是龐然大物,但是其等遠來作戰與昆侖山聯系多有不便。”
“除此之外,我觀東海三派與昆侖也非是齊心,多是利益交換才會為其所驅,或可從此入手。”
洛真人言罷,云沐陽輕輕點首道,“東海三派不來插手那是頗有難度。昔年曾有東海至羽劍派到了九州,只為尋回本道脈洞天。我看這三派齊至九州,也當是此意。昆侖道宮執掌九州道門數千載,諸大道脈洞天多是在他掌中,此等若握住了各大道脈的命門。”
昆侖道宮雖是掌握了那些洞天,但是對于洞天并不能使用,甚至還要耗費許多人力,但這卻并不意味著昆侖會輕易把如此重要之物歸還給各大道脈。在這等大劫之中,只要道脈洞天在其掌中,道脈就不得不與之妥協。
他此言一出,張真人與洛真人都是面目一沉,丹鼎一脈洞天便在昆侖掌中。如果有了這洞天福地那與昆侖斗法就完全有了依憑。
梅玄貞稍稍一想,妙眸輕輕一眨,施禮言道,“恩師,弟子有一言。”她說著頓了一頓,見得自家恩師頷首,再是一禮言道,“弟子所承道法與云生海樓同根同源成嬰之時冥冥之中也感應到洞天所在,愿前往尋云生海樓暗中商談。如是能成,就可將暫時將昆侖來敵盡殺。”
張真人與洛真人不禁拿目去看梅玄貞,也是未曾想到還有這等淵源。洛真人目中冷光泛動,不住點首道,“此倒是一步好棋。”
云沐陽卻是微微搖頭,言道,“此法確實可行,但卻只能爭一時長短。”他頓了一頓,目光清正言道,“其一云生海樓實力不凡,但也頗為自大,如是不能讓其完全看透昆侖道宮,今日即便是共同誅殺了昆侖來敵,翌日此派還是會重投昆侖。是故我徒今日所想只能左右一時戰局。”
“其二,此派實力可觀,日后若能拉攏過來那就是一大戰力。大可待得其在九州完全站穩腳跟,實力壯大之后,再行這一步。”
“護法真人,若是長久論來當是如此。”張真人目光抬起,微微蹙眉,有些許擔憂道,“只是眼下難關必定要闖過去才可再言其他。我靈藥宮有真寶鎮壓護山大陣,可是那昆侖道宮更是底蘊深厚,道真出身的法寶又怎會少?如是掌門真人已破關,那這長久之計倒是可行,只是如今看來,我靈藥宮人手根本不足。”
“如何不足了,本座也在此處。”這時趴在一旁閉目養神的神獸麒麟,忽而抬起頭來,霎時間清氣涌動一殿,似有震動之感。
張真人肅目看去,面容一正道,“拓跋真人道行高深,可以與昆侖那位赤陽真人一戰。”
神獸麒麟哼哧一聲似有不滿,不過倒也沒有多說其他,自從與王媯斗法之后他對昆侖門下已是有了許些了解。
“張真人,這人手之事暫且不必憂心,我已有了些許安排。”云沐陽看向張真人,正聲道。
“哦?”張真人目中一抹亮彩騰起,她是隱隱猜測到這位護法真人為了這一日已是布局許久。就是不知那援手之人在何方,而且靈藥宮外被昆侖以及東海三派包圍,即便有援手那要到了靈藥宮就一定要突破這層障礙。
她心中想了一想,雙眉輕揚道,“護法真人之意是要與援手之人來個前后夾擊?但若是如此少了護山大陣為依憑,我等就失去了一大地利。”
“張真人所憂不無道理,貧道也有意一聽其中緣由。”洛真人這時也是抬起頭,目光凝視著他。
云沐陽仍是微微搖頭,只道,“諸位心中有數即可,此事不可言傳。”
諸人一聽都是不再在此事上糾纏,而是繼續研討如何應對接下來的生死之戰。
而山外云海飛宮一座望月大殿當中,寧展元與王遠皆是肅容沉眉。寧展元已是去見過寧湘子,那位寧上真認為早一日將破元錐布下,打穿地殼,再將地氣引出就可毀去靈藥宮護山大陣。不過此事唯有一位赤陽真人去做,才能完全將大陣破去,掘斷靈脈。
寧展元斜目看他,咬牙道,“王師兄如若十年前我等就動手將靈藥宮鏟除了,今日還會有這等局面出現嗎?”
王遠似乎有些喪氣,不過目中卻并無悔意,仍是言道,“今日是何等局面?不過是稍稍受挫,那東海外派修士死了便死了,正是合了這天地殺劫。”
寧展元冷哼一聲,便在這時就有一個童子喊道,“老爺,崔大郎求見。”
“著他進來。”寧展元哼了一聲,胸口氣息稍稍平復。
俄頃就見一個峨冠博帶的年輕人快步上前來,拜道,“弟子拜見恩師,拜見王真人。”
“休要啰嗦,又有何事快快說來。”
寧展元喝了一聲,那位崔大郎不敢抬頭,再是一拜道,“啟稟恩師,外間有四位元嬰修士闖陣,欲往靈藥宮方向去。”
“嗯?”寧展元面上怒氣勃勃,轉頭一看王遠,言道,“王師兄,我等還是速速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后者也是凝眉點首,當下二人除了大殿,各自駕了一駕蛟龍法車飛入云天。未有多時,他往下方一看,春雷峰上隋岏帶著兩位同門以及妙靈門冼晴珊立在那處,又有不少昆侖弟子布陣以待。
隋岏等人一見兩駕蛟龍法車便就施了一禮。王、寧二人蛟龍法車上力士一抽長鞭,則是落到山巔。
寧展元再往遠處一看,果見四道虹光疾馳而來,他目光一凜,喝問道,“你等可知來人是誰?”
隋岏等人皆是面容不悅,尤其是宇少陽,如此語氣難道是將他們當成昆侖下宗弟子了?隋岏目光沉道,“這四人乃是東海南域崆峒派、碧落劍派門下。”
寧展元目光一斜,冷聲道,“速去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