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實被這陽火一照也覺渾身疼痛,似被置于烈火之中灼烤。當下玄功一轉,頂門一道劍光投落下來將他護住。不過這般立刻給了越棟昆機會,其人連續斬出數十道兇戾劍光,雖是被他躲避開去,但也頗為狼狽。
魏修大聲一喝,千萬劍忙在這一刻匯聚起來,劍煞池遙遙呼應,轟轟響動,就見得劍煞池猶如洪水般的劍煞已是沖刷而出,霎時間將天中陽火籠蓋,宮學義也是被這劍煞一沖,渾身氣機再度涌動起來,好似一鍋沸水。宮學義大叫一聲,立刻收了法術。
“不好,此輩要引動深藏在劍池中的萬載煞氣,速速拿了法寶拘他。”寧悠雙眉一挑,疾聲大喝,立刻將昆侖道宮幾位真人所賜的法符拿了出來,往前一揚。與此同時其余幾位真人紛紛祭出法符來。
劍煞來勢排山倒海,比之先前還要猛烈百倍,四位赤陽修士站在這洪濤驚浪之中,身形不住搖擺。幸而那法符發出稍稍阻擋住了劍煞來勢。只是這些法符施展開來對于赤陽修士而言極是緩慢,否則他們早就將此符展出,尤其是對方修習劍道,遁法無影無蹤,難以追銜。
隨著劍煞洪浪奔瀉而來,失了大半法力的宮學義面容猙獰片刻即是支離破碎,再不留存于世。寧悠眉宇間滿是怒恨,再度將法力灌注出來,其余二位赤陽修士亦是如此,便在這時,寧悠施展的天光滅世玄水瞬間崩散,一道劍光疾突而出。
陶真人化作絢爛虹芒就往魏掌教那一處飛遁而去,他看著氣息很是衰弱不過仍是咬牙鼓起氣力喊道,“掌教真人,不可再遲疑了,還請速速打開洞天石扉。”
魏修目芒看他,露出緊張神情,立起了一道芒光接引,悲痛道,“陶真人速來這處,少時我便打開洞天,你護送諸弟子進入洞天,不待殺劫過去不可再出。”
陶真人發出凄厲喊叫,“掌教乃劍宗梁柱,我在外間阻擋掩護,掌教不可再拖延了。”
魏掌教面上青筋暴露,可以想見其吃力,猶豫片刻即是應了。就在陶真人到得近前之時,卻見他目光陡然一厲,發出一道驚雷神劍,頃刻間陶真人便就灰飛煙滅。做罷此事他神容冷冷看向昆侖諸人,陶真人便就是昆侖所埋下的暗子。
陶真人一死,寧悠等人皆是皺起眉頭,林凈朋立刻傳音道,“二位真人,陶真人被魏修殺了,下一步應當如何?我看還是立刻殺了此人,繼續下去我昆侖弟子也會損失不小。只要拿了他掌教金印,來日再是培養一位元嬰修士,立刻就可打開極寰大洞天。”
他一動議,王哀也是稍一沉思,言道,“寧真人,先前計議恐是不成了,魏修已是決意不會打開極寰大洞天,現在還按照之前商議之法那萬萬不可。”
寧悠沉沉哼了一聲,雖是做的許多布置都是成空,但走到這一步已經脫開了昆侖設想。因此立刻下決定道,“不需留他性命了,已有了劍宗幾部劍經,取了其掌教金印來。”只要拿了劍宗金印,另外再讓昆侖弟子修行劍宗法門,就可把極寰大洞天打開,只是此法終究要多耗費時間。
主意一定,眾人也不再留手,先前采取措施乃是穩扎穩打,現下便要將許多厲害的手段都是使出來。與此同時,四張法符也是漸漸起了作用,將劍煞阻擋住半數之多,而后,就見萬千亂光閃爍,無數鋒銳之氣飚射。
李幼實不斷挪遁之間受到那法符限制,加之法力損耗迅快,正自思量應對之法。忽而,識海一震宏音響動,就聽魏掌教道,“李掌教,我極寰大洞天道脈便交予你手了,你現下速速退走,休要停留。”
他微一搖頭,隨后凝目看向越棟昆,此刻二人法力消耗都是巨大,不過若要分出勝負必然還要不少時日。因是把身一震,頓有赫赫雷音響動,千里之內劍氣在此刻盡皆匯聚一處,他喝道,“越棟昆,你可敢與我分出生死來?”
越棟昆一甩袍袖,銳利眼神直射過去,立刻起了一劍擊殺過去。而在這時,對方聚涌而來的神劍之光亦是斬到身上來,不過他卻絲毫不閃躲,只要現下避去,那一定不可能斬中對手。
而李幼實亦是如此,靜立云天之中,心神與神劍合二為一,外間所有動靜都是與他無關。萬千劍光齊齊動作,每一道劍氣皆是千萬道劍氣的疊加,劍光斬下,方圓十數里皆是風云不動,氣機寂寂。
倏爾清溟劍斬在他身上,閃亮芒光將所有視線都是遮蓋住,然而隱隱聽得劍光將下方的矮山劈斬成兩半倒塌之聲。而李幼實所使神劍也是一氣斬在越棟昆身上,其身軀也是被絞成肉糜。
便在這時天崩地裂之聲回蕩天宇,響徹四方,天空驟暗,唯有斗法的強大余波振起重重亮光。倏爾卻見天穹投下道道星光,片刻后這些星光也是不見。
約是半日之后,寧悠與另外二位赤陽修士立在云霓上,皆是氣機震動,各自吐納出濁氣來。就見寧悠往前行了一步,對著越棟昆散去的肉糜輕輕一點,未有多久,越棟昆復又現出身軀來,只是不著片縷。
寧悠轉過頭去,對著諸人道,“余下弟子立刻前去布陣,三日之內若是還未完成,你等自去刑堂領罰。”
言罷,與二位赤陽修士,前往劍冢外沿尋找魏修,然而找了許久之后,只是找到些許殘軀。王哀不由面色一變道,“我分明在其身上用了追靈法,其人便是死在此處,一派掌教金印無堅不摧,不可能損毀此處。”
“方才星光投落,定然魏修這老賊與星宮勾結,劍宗金印應當就是星宮取走的。”林凈朋面皮一抽,兩眉一橫,憤恨言道,“好一個星宮,處處與我道門作對,日后第一個便要將此派鏟除。”
寧悠也是面色不好,此事未能盡功,少不得要受門中申斥,當下就道,“我等速速上報道門掌教以及諸位高真,少時我前往西幽拜謁江祖師,懇請其測看。”
二人都是神情一震,忙道,“是也,江祖師坐鎮西幽,目光卻一直未曾離開此地,或許能夠尋到劍宗失落的金印。”
劍宗山門被昆侖搗毀消息不過數日就是傳遍了九州,九州諸大道場對此事皆是諱莫如深,劍宗在諸派實力可以居首位,但是仍是被連根除去。再加上三忘宮早已灰飛煙滅,就由不得諸派掌教不去思慮此事。不過劍宗湮滅之后,昆侖便無動作,甚至在三載之后將所有派出去劍冢的弟子都是召回。
春秋幾度,九州看似風平浪靜,但是諸大道場都已是在深思將來何去何從。
御靈派,萬壽山,巖雀峰,峰腰有一暖泉,泉水四季恒溫,泉眼邊有一洞府。此刻仍是天灰蒙蒙,只有些許白光,隱約見得數只白鶴翩躚起舞,清啼數聲便就引來不少雀鳥。少時晨光大放,幾只白鶴振翅飛起,無數雀鳥也是隨著飛起,千百種悅耳鳥鳴傳遍山澗。
鳥兒飛去未久,見得一個頭梳飛仙髻的年輕婦人坐在泉邊,纖纖玉手握著一只白玉葫蘆瓢,舀起暖泉水往青葫蘆中灌去,看她姿態嫻雅靜美,細細一看竟然是鐘思陽。她打了水便便就起了身來,將洞府石門兩側的青苔綠藤稍稍撥開,便就緩步進去。
她拿了溫泉之水喂養了蟲群之后,便欲趺坐下來修行,便在這時洞府當中一片清氣浮動,青玉地板皆是涌動出暖暖清光來。見狀面色頓時大喜,立刻起身,便見衛蓮化作一道白芒顯出身形來。
她喜上眉梢喊道,“夫君,你終于是出關了。”
“有勞夫人為我護法,辛苦了。”衛蓮上前一步握住一雙軟玉柔荑,溫然笑道。
“算不得辛苦,夫君成就元嬰不在山門之中,我這做妻的自然應當承此責任。客氣之言夫君莫要再說了。”鐘思陽暖暖一笑,扶了他坐下。
二人一陣耳鬢廝磨,衛蓮抬起頭來正容問道,“近來可有大兄消息?”
“大兄自從去得南極之后便無有消息傳回,前往太極天宮之人有無有幾人回來。而昆侖為了搗滅我丹鼎、歸真道脈,隔絕了天地,許多消息都是傳不回來。”鐘思陽面有憂色,握住對方溫暖手掌,又道,“不過前幾年夫君成就元嬰之時,閔柔仙子曾來過一次,其人道夫君已是去了天外北斗天宮,令我不必憂心。”
“閔柔?她怎會告訴我等此事?”衛蓮一陣疑惑,夫婦二人前來找尋冷驚泉,意欲求請御靈求真書道書,雖是無人前來阻攔,但是人人都是十分冷淡,還是飛了許多功夫方是得了御靈派允準,在御靈派參悟道書四十載便要離去。
鐘思陽輕搖螓首,而后聽得衛蓮問道,“夫人,那道書你參悟得幾成了?如是已有半數便可回去,將我山門之中那一冊修漏補缺,為夫隱隱有一種預感,九州或就有了不得大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