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雎起法推算,此刻已是面容蒼老如枯木,頭上只有幾縷干枯的白發,皮膚褶皺層層耷拉下來,一雙原本有神的雙目也是變得渾濁不堪,好似一灘渾濁黃泥水。他顫顫巍巍起了身來,就要說話,牙齒掉落下來,發出沉重嘶啞聲音。
“江真人,弟子已是推算出越真人行蹤。”王雎把手緩緩一攤,就有籌簽掉落,而后這籌簽立刻往一個方向指去。此事做罷,王雎便是跌倒下來,立時氣絕斃命,一身血肉最后化作一堆干巴巴的皮囊裹著一具枯骨,唯有兩顆眼珠仍是有著些許光華。
江橋一看此處,不由歡喜一笑,而后起手將他尸骨收了,道,“你且安心去罷,我自會送你轉生,來世還可接你入道,到江高真門下修行。”一語聲落,那兩顆眼珠也是化作飛灰散去。
“立刻前往此處,不可停留。”江橋兩袖一甩,座下云海飛宮幾疾快飛去。就在此時,種斯懷中抱著的玉盤又有一顆明珠炸裂開來,明珠碎塊將他臉龐插滿,雙目也是鮮血如注。過有數息他才一聲驚叫出來。
江橋劈手奪了玉盤過來,氣血上涌,怒極,就將玉盤往地上一摔,切齒道,“好一個云賊,再殺我昆侖弟子,更是不死不休了。”如今昆侖道宮最為杰出的兩位弟子都是身死,昆侖損失之大不可言喻。最為重要的是隨著越棟昆也是身死,想要尋到云沐陽又是加大了難度。其人一日不死,功行便會暴漲一日,再想殺他更是難上加難。
江橋真人這般震怒,一時之間無人敢來上前多說一句。恰在這時,天中似乎有一股枷鎖落下,許多之前看不真切的東西已是浮顯出端倪來,甚至能夠感應到諸多奇妙之物。諸位真人立時面色一變,這等情況卻是仙境當中氣機變化漸漸遲滯。
“再有三年所有遮蔽天機的法術都會消散,那時應當就是極霄宮殿現世之時。”姬無名眉頭一緊,立刻望去,而后起了術法推算,片刻喃喃言道。
諸人一聽不知是喜是憂,當下皆是看向江橋。后者面容冷淡,沉聲道,“如此倒是也能尋到蛛絲馬跡,這幾日不論耗去多少性命,都要將那云沐陽找出來。其人一日不死,你等也是休想活命出去。”
言罷,立刻再是起了法術來,這一次他卻是在推算星碑出世之日。而后他眼皮一跳,瞬息間就是明了。他喚來一人,大聲道,“立刻傳令諸弟子,第一塊星碑出世便是在東、東南八派之中,星碑務必要守住奪拿下來。”
那道人聞言,立刻拱手道,“恭領法諭。”
“種真人、汪真人,韓真人,曹真人,你四人立刻前去東四派相助,星碑絕對不可落入他人手中。”江橋已是推算過了,到得這仙境之中原本有龍宮、玄門道宗、佛門,如今只剩下道門兩派,余者非死即傷,已是無法威脅了。
“邱真人、王真人、包真人、杜真人四人前去東南四派,那一處四派皆是我昆侖掌握之中,你等也不可掉以輕心,若是星碑有失,你等提頭來見。”江橋將諸多事情一一分派下去,尤其就是以這星碑之事為重。除此之外重中之重還是要找尋到云沐陽來,此人不死一人不得安生。
八位赤陽真人都是肅容應下,而后拱了拱手各自放出法寶來就是往東、東南方飛馳而去。
江橋見得此狀,微一沉目,看向肖若愚道,“肖真人,你以為可還有其余遺漏的?”
肖若愚心中一思,便道,“江真人,東、東南八脈道場都是我昆侖所制,云沐陽等人是難以突破進來。不過我道門如此大動作難免會引起那云沐陽注視,若是此僚前來恐怕平添諸多麻煩。是故我以為還是再是遣出一隊人馬,如此來亂其人目光。”
江橋聽到此處目中亮彩連連,驟然拊掌道,“大善。”
肖若愚也是微微一笑,然而卻聽得江橋冷笑道,“云沐陽我前去尋你難尋,這一回我卻要讓你親自送上門來。”
江橋轉首看向諸人道,“你等不必再去其余方位,只需弄出動靜來,一同前往東、東南八派所在,來個以逸待勞,只看云沐陽如何接招。”說罷,立刻就是命人前去布下大陣來,只要云沐陽一來必定能夠阻他。
一眾修士皆是目光一震,而后有時又是有些畏懼,那云沐陽實在太過可怖,可謂人人聞之色變。如今昆侖赤陽修士死在其手中的已是難以言說了,這等血海深仇偏偏又是難以去報,更是讓人五味雜陳,積郁胸口。
江橋安排好諸事之后,立刻起了云海飛宮,俄頃化作流光疾往東南方向飛去。
此刻瑯琊仙境一是能夠看到些許天機,氣機已是能夠隱約感應。云沐陽立在云霓,清氣滾滾,旁側乃是樸掌教二人。他對二人言道,“樸掌教,方才貧道推算天機,似有一物即將出世,此物應當便是星碑。”
“何為星碑?”樸掌教不由有些驚訝,星碑二字自是尋常,只是能夠得云沐陽這般鄭重說出來的那定然就不是尋常之物了。他立刻望了過去,道,“我歸真觀之中并無此物之名流傳下來,很有可能是昆侖將此物隱藏了。”
“星碑之事應當確實如樸掌教所猜測,星碑之事貧道也是從昆侖弟子那處得來的。”云沐陽微微一頷首,當下便將星碑之事說了。
后者聽聞目芒一震,這般一想又確實有這個可能。諸多道祖大能留下道統,必然是希望道統可以無限傳承,因此很有可能留下一些暗手來。這星碑便是極有可能是昆侖道祖所留,如此讓昆侖道宮即便不曾爭得第一也能保留成道希望。
“昊行真人,若果是如此,那么絕對不可讓昆侖如愿。”樸掌教神情堅凝,昆侖本就是占據了巨大優勢,要是這星碑被其得了去,昆侖更是有恃無恐。
“樸掌教,此物便是事關通往極霄宮殿、造化菁氣,絕對不容有失,貧道之間乃是再做推算,務必要與昆侖爭奪那星碑。”云沐陽也是微微頷首,繼而正容道,“只是這星碑很有可能乃是昆侖道祖所立,因此不傳外派,是故貧道以為若是不能奪來,那定然要將昆侖門下盡數殺死。”
“便是不曾有這星碑之事,我與昆侖也是不死不休的了。此一回不是彼死便是我亡,昊行真人,貧道以為也不必再去推算了,直接殺上門去,只要昆侖弟子死絕,那此行還有何阻礙?”游應洲忽然之間神情激動,他與昆侖交手幾乎身死,更是心懷復仇之意。
“游真人之言頗合我意。”云沐陽點首道,“此來彌掌教已是為昆侖所斬,如今雖是留了性命但一身法力俱失。至羽劍派二位劍尊亦是身殞,此仇也不可不報。貧道以為如今應當將諸位道友召集一處,再是同往。”
“昊行真人所言甚是,李幼實李真人乃是劍宗正傳,道法精妙。天仙道廣塵仙子亦是鐘離上仙獨傳弟子,其人也是神通廣大,若能聚集一處,對于我等而言大為有利。”樸掌教對此深深認可,雖是在人數之上己方完全不占優勢,可是自己這一方只云沐陽一人就可抵得昆侖十人、二十人,甚至更多,勝負之數完全不可猜度。
游應洲認真問道,“想必昊行真人已是知曉廣塵仙子、李真人在何處了吧。”
“此事倒是不難,吾等皆是煉有一樁法寶,如今天機已是顯現些許,又可感應氣機,不需多時貧道便可尋到二位道友。”云沐陽說著便是起手一劃,眼前就有一道符箓顯現出來,只是景狀稍縱即逝,但是這對云沐陽而言就已足夠了。
二人皆是微微驚訝,這等手段也是令人驚嘆了。少時二人便要一同前往,忽而天中數道亮光震動,俄頃幾道光柱沖入云霄,似有異寶現世。這氣光只是片刻間立刻就是化作云煙落下,再是看時已是難見蹤跡了。
樸掌教緊緊皺眉,沉聲道,“東南方位有天光沖霄宇,難不成是那星碑現世?”
云沐陽也是看去,而后卻是冷笑,堅定言道,“那星碑出世絕無這般迅快,貧道推算之中,這星碑還在醞釀之中,這瑯琊仙境除卻昆侖以外幾乎無有他派,此應當是昆侖故意為之。目的何在,無外乎引我前去。只是昆侖并不知曉我以察覺了星碑之事,其人恐我不知,否則完全不必如此大動干戈,我自然便去了。”
“昆侖定是布下天羅地,卻要萬分小心了。昊行真人,這昆侖道宮門中便有不少厲害法寶,底蘊很是深厚,我等便是道法神通不弱于他,但在法寶這處就是處于弱勢,貧道以為還需針對此事先做計議。”樸掌教不住點首,接下來定然就是生死之分了,令人不得不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