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柱的電話并沒有影響到蘇遠山與D先生接下來的交流和對話。
他著重為D先生和陳先生描述了今后互聯網發展的未來——HK背靠大陸,面向亞洲,擁有著無法替代的政治和地理優勢。再加上本身就是金融之都,更是能夠為HK的科技領域提供有力的支持。因此,HK的未來極為光明。
但光明歸光明,要讓HK成為科技之都,就必定要為科技企業的企業主和創業型企業提供舒適的環境,這些環境除了工作環境之外,更需要是生活與居住環境。
不然,HK別說和硅谷比,就算是省城,也比不過。
“解決住房和生活、生存問題,是我們這屆政府在民生方面的重點。”D先生哪里聽不出蘇遠山話里的意思:“所以,金融風暴一結束,我們就會堅定不移地推動八萬五計劃。”
“D先生,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港府也對HK的房價趨勢做過預測——如果減持推行八萬五計劃,那么HK房價走低將會是一個長期的,持續的過程。而房產持續貶值,就意味著中產的財富在不斷縮水……”
“財富縮水,但債務卻沒有減少,一旦失業,中產就是……”
蘇遠山沒有明說,而是頓了頓繼續道:“從去年到今年,在金融風暴之下,破產跳樓的比比皆是。但廣大中產依舊還是能夠咬牙挺住,他們就是相信只要扛過了金融風暴,那么一切都會好起來——如果好不起來……怎么辦?”
如果在國內,自然好辦——可以通過設立指導價進行調控,強行穩定房價,然后利用社會財富的增長把房價泡沫給稀釋掉。
但在HK……這顯然是不行的。
D先生早已經眉頭深深皺起,一旁的陳先生也微微嘆息。
這些,他們這些作高層的自然是明白的。
許久后,D先生嘆道:“現在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讓HK盡快從金融危機中恢復,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HK經濟恢復了,那么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蘇遠山微微點頭。
確實,雖然HK不能通過行政手段對房價進行干預,但自由市場本身就能完成合理的價格定位。只要HK能夠完成高速發展,那么就算房價依舊往下掉,中產也會因為本身收入的增長而獲得更多的抵抗風險的能力。
“而如果經濟恢復不了……或者說,經濟增速不夠明顯的話……”蘇遠山望向D先生,很認真道:“那恐怕港府就只有做一下決斷了。”
D先生陷入長長的沉默,陳先生則忍了幾下后問道:“什么決斷?”
“救樓市,還是救未來。”
“老史,別慌。”
回到車內,蘇遠山先給史大柱吃了一顆定心丸:“你要稍稍關注一下國際貿易方面的新聞,就知道……你們是今年的第二十四,二十五起反傾銷調查了。”
電話中,史大柱的聲音明顯聽起來很著急:“山總,我可不是慌自己,而是慌行業——這次反傾銷調查怕是會擴大到整個電子產品領域。”
蘇遠山便是一陣無語。
很顯然史大柱這就是鬼扯了——西方再不講道理,也不能把兩個品牌的手機產品無限擴大。
反傾銷嘛……這個他熟得很。
從20年前,還是歐共體的歐盟對國內的糖精開始反壟斷調查開始,國內企業被反壟斷那是真的重災區……到了90年代漸漸加劇,加入世貿組織后更是喪心病狂——截至2020年,全球反壟斷調查的三分之一的活力都集中在內地企業你敢信?而這其中,歐盟和三哥向來是最不要臉的。
這次歐盟沒有發起,蘇遠山還真的不慌!歐盟才是死不要臉的典范。
當然了,原因也很簡單,歐盟畢竟是諾愛西的大本營,眾芯和巨人之流再怎么努力,也難以撼動其地位。反倒是遠芯的高端機還走得不錯——而遠芯的高端機又是價格天花板,反個屁的壟斷。
老美這邊啟動反壟斷調查,顯然是老美市場有點遭不住了,就連星海,都被巨人和眾芯的這倆小流氓打得節節敗退,就更別說MOTO了。
如今MOTO居然連本國市場都快站不住了你敢信?
“先別急,準備資料應訴即可——你們在那邊沒有低于成本銷售吧?”
“當然沒有了!”
“只要沒有低于成本銷售,那官司就還有得打,我先問問眾芯那邊是什么情況,到時候你們好一起合計合計。”
緊接著,蘇遠山又給王朝新打了個電話。
“山總,不慌不行。”王朝新也少有地露出了焦急:“老史那邊說的擴大到電子消費品,顯然不可能,但滅掉我們兩個品牌好不容易做起來的市場是輕輕松松的。”
“嗯,是的。懲罰性關稅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這玩意又不是原材料那種不可獲取的。”蘇遠山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王朝新的判斷。
“而且最要命的是,根據以往對反壟斷案件的分析,西邊那些王八蛋不講道理……即便我們沒有低于成本價銷售,他們也會認為我們的低成本勞動力優勢也是一種變相的不對等競爭,這就很煩了。再加上出口退稅,所以我們賺的其實并不少。”
蘇遠山嘖了一下……沉默幾秒后才道:“這樣,我又不是法律專家,實在給不出什么建議。但在老美那邊應訴,一定得熟悉那邊的法律才行,我先找個團隊咨詢一下。”
掛了電話,蘇遠山躺在座椅上閉上眼睛,突然一笑,緊接著,眉頭深深皺起。
真他娘的天道好輪回。
老美也有今天。
回到辦公室,蘇遠山立刻給楊怡雯發了一封郵件,讓她推薦一下關于反傾銷調查的律師——但他并沒有問楊怡雯,這場反傾銷調查到底是怎么來的。
要知道,反傾銷調查必定是由相關行業向國家的貿易部門哭訴之后,才會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