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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 會哭的孩子

  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在eda脫離遠芯后,縱然有蘇遠山極具前瞻性的發展安排,且蔣慶川也一直恪守教誨,蕭規曹隨,依舊失去了其最核心的技術開發力量。

  要彌補這些力量,志遠eda就必須把全世界的精英網羅在手下,才能保住其霸主的地位。

  而要論精英,最多的,當之無愧的是硅谷。

  因此,硅谷分公司,志遠eda第一個海外分部,在負責業務的同時,也承擔了大量的研發任務。

  說白了就是,志遠eda是國內第一家“收割”全球智力的科技企業。

  過去幾年,志遠一直走得順風順水,打得老牌的eda開發商滿地找牙,根源便是在此——硅谷分公司挖了太多同行的優秀員工,吸收了各種天才般的創意和智慧。也因此,它在志遠eda這個集團下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如果只論技術貢獻,它甚至不亞于省城總部。

  “在我們不停的高薪挖人的策略下,現在就只有synopsys還勉強能抗衡,然后他們也感覺到了危機……就在年初,synopsys合并了ce,擁有了和我們同樣完整的前端和后端能力。”

  “然后一個月前,synopsys突然起訴我們竊取商業機密……我們大意了。”

  “嗯。”蘇遠山點了點頭,他知道蔣慶川為什么會說“大意”了——因為這種同行之間告來告去太正常不過了,只要存在互相挖人,那誰的屁股后面都不干凈,大不了反訴就是了,基本上都會廳外和解。

  synopsys這種被打的滿地找牙的老二起訴老大,按照常理,無非就是碰點瓷。

  “然后呢?”蘇遠山繼續問道。

  “然后昨天就到了分公司抓人,而且很快就承認了。”

  蘇遠山眉毛一揚:“釣魚?還是栽贓?”

  “現在不知道到底是釣魚還是栽贓,主要問題是,我和對方有過郵件往來。”蔣慶川長嘆一聲,眉宇之間有了一些悔意。

  蘇遠山抿著嘴,眉頭皺成一團,沉默片刻后輕聲道:“說具體點。”

  “被抓的是去年下半年挖過來的前仿設計,業務能力很強,你知道之前我一直都在做前仿部分的,就和我聊到了他在synopsys的工作——synopsys的前仿一直不比我們差,甚至更優秀,這也是我們挖他來的目的。然后他就問我,可以直接用他之前的代碼不。”

  “這種搬了家還能用老代碼的好事哪里去找?再說了,這代碼是寫進內核的,誰會管啊?”

  蘇遠山:“……是——所以,他招了?”

  “嗯。”

  “那讓你下臺是誰的意思?”

  “ibm。他們告訴我,如果我不下課,那極有可能牽連進去,如果我下課,就能全身而退。”

  蘇遠山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被拿到了郵件,就坐實了蔣慶川是指使者,這就意味著,再糾結到底是被釣魚還是被栽贓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按照那邊的長臂管轄法,是可以直接搞蔣慶川這個主使者的。

  見蘇遠山閉眼沉思,蔣慶川也不再說話,而是摸摸地捧著茶杯等待著。

  昨天晚上,他考慮很久,甚至還想過自己干脆退下算了,只要從現有的管理團隊中選人就行。但股東卻表示,出了這種事,他們已經對現在的管理層不再信任。

  目前志遠因為上市的緣故,股權已經極為分散,譬如遠芯就只持有了不到百分之三……而且雖然大股東依舊是國資,但由于是在老美那邊上市,二股東ibm隨時隨地都可以很方便地增持的。

  ——如果真的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協調對志遠的“圍剿”,那么發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沉默許久后,蘇遠山睜開眼睛,輕聲道:“先不著急,分析一下。”

  “首先,我以為的所謂‘科技回歸’是靠著他們用政策來鼓勵回歸,沒想到他們是想靠搶……嗯,好吧,這不重要。”

  “其次,雖然那邊可以拿到多數股份,但因為vie的緣故,所以控制權一直在我們這邊,也就是說,錢,可以他們賺,心,也可以讓他們安。這是當初把你們推出去的主要原因。”

  “但現在,他們不滿足賺錢和多數持股帶來的安心,還要把管理層拿到手里——這就意味著,他們要撕毀vie。而要撕毀vie,就要從管理團隊入手。”

  “于是便有了朝你身上,朝管理團隊身上破臟水的這場事。”

  蘇遠山慢慢說著,一步一步地分析著那支無形之手的意圖。

  蔣慶川不停點頭。

  蘇遠山輕輕地呼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但他們似乎忘了,你還是企業法人。”

  “……我就是企業法人啊。”蔣慶川微微一怔,有些疑惑道:“誰都知道吧?”

  “不,他們不知道。法人這個……有時候是用來背鍋的,有時候嘛……它挺有用的。”蘇遠再次呼了口氣:“先不著急,這件事不可能就私底下解決——你信不信,就算你想要認慫,但光是換法人就要被相關部門給攔住。”

  蔣慶川:“……”

  “先不著急,你先回去,我和首都那邊約一下,問問看幾個朋友怎么說。”

  聽到這里,蔣慶川總算松了口氣,站起身來:“那行,我等你消息。”

  “嗯……不過你也要做好離開的準備。”蘇遠山看著蔣慶川,只見后者微微一愣,他笑了笑后補充道:“離開志遠,還有遠芯嘛。”

  “……”蔣慶川再次一怔,苦笑起來:“我倒是想回遠芯,可要是就這么回來……是不是太那個了一點?而且我走了之后志遠怎么辦?”

  蘇遠山微微一笑:“嗯,曲慧很強勢,她能罵街,你不能。”

  送走蔣慶川,蘇遠山馬上給楊光亮打了電話,把這邊蔣慶川遇到的麻煩說了一下。并讓他給個建議。

  聽完蘇遠山的描述,如今已經是發展改革委員會經貿司副領導的楊光亮很是怔了很久,一貫都快人快語的他愣是半天沒給出意見。

  到最后,楊光亮謹慎地告訴蘇遠山,等他消息。

  那蘇遠山就等消息。

  坦白說,蔣慶川還是太優柔了一點——如果換成曲慧,早在一個月前就直接對剛起訴了。

  果然,半小時后,楊光亮便給蘇遠山回了電話,讓他轉告蔣慶川,先不要管其他,直接找個由頭反起訴synopsys——而且不僅僅是synopsys,反正相關的eda同行全給起訴一遍。

  而且起訴的地點放在省城。

  蘇遠山依言而行。

  緊接著,他又告訴蘇遠山,這件事,怕是很有蹊蹺,最好讓蔣慶川到首都跑一趟。

  “嗯,謝謝楊哥,那我過不過來呢?”

  “你要是順便有事就過來,要是沒事就算了。eda是科委掛名的企業,不可能就這樣讓人拿捏住的。”頓了頓楊光亮繼續笑道:“你也給蔣總說一聲,讓他沒事的時候往上面跑一跑,特別是主管部門,貿易部門這些,今后不管是糾紛也好,還是出口政策也好……有領導掛念著,怎么都有好處的。”

  “哈哈,多謝楊哥指點,我回頭就他說。”

  “嗯那好——你過來不?”

  “嗯……那我還是過來一頭,你這么說,我也似乎好久沒見領導了,而且也要去京東方那邊看一看。”

  “哈哈哈,好嘛,那我給老總先說了哦?”

  “可別……萬一我又走不脫呢?別到時候放老總鴿子可就罪過大了。”

  “嗯,也倒是。”

  掛了電話,蘇遠山揉了揉眉,先問了一下自己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安排,確認自己沒什么特別要緊的事后他把電話掛給了蔣慶川,然后再給楊光信回了過去,表示自己和老蔣一起上京。

  當然了,蔣慶川上京,除了見楊光信之外,還應該要和外經貿委的領導見面,只要能夠把這件事上升到政治高度,那接下來就看雙方怎么扯皮了。

  畢竟……此時的老美,手段雖然齷蹉了點,臉還是要的。

  兩天后,蘇遠山和蔣慶川一同上京,他們兩人匯合了長年累月駐扎在首都精密的曲慧一起吃了頓午飯,期間曲慧聽到某些人對蔣慶川的“勸導”后立馬怒目圓睜,直接撂下一句“要是我,我直接喊他給老娘個人爬”,逗得蘇遠山哈哈大笑,蔣慶川苦笑不已。

  這種事,直接就要強硬起來,死不認賬。要是一開始就軟了,那就真的被動了。

  晚飯,則是配合楊光亮一起吃的。作為發展改革委的實權中層,楊光亮雖然掩飾得很好,也確實表現得比較輕松,在不知不覺中依舊在散發著一股guanwei……讓沒有習慣與領導打交道的蔣慶川頗有些不太習慣。

  這也證明了,老蔣確實是干技術的一把好手,作為一個技術型領導也是合格的。但要面臨復雜的局面,確實有點欠缺——甚至還不如直來直去的曲慧。

  身為女性,曲慧天然就有“優勢”不說,她的性格更是可以讓很多陰謀詭計都無處可使。

  在席間,楊光亮沒有提起過多事情本身,全程都在一個勁地和聊天敘舊,只是在最后飯要吃飯的時候,才告訴蔣慶川,不要擔心,直接說,而且要毫無保留地說——包括屁股后面到底有沒有屎什么的。

  畢竟,家長要給孩子做主,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孩子干了啥事,別到時候雙方家長正講著道理呢,結果你隱瞞了某些事實,被別人拿出來,這個辮子被揪住就太被動了。

  對于此,蔣慶川幾乎是拍著胸口表示,他是真一身清白,這次就是無妄之災。

  第二天,蘇遠山和蔣慶川同時去了“某個地方”,他先陪著蔣慶川去了上頭部門,把他介紹給負責人后,這才一道煙地小跑著去了領導的辦公室。

  在領導的辦公室,他呆了小半個上午,給領導匯報了遠芯最近的業績,以及正在展開的項目后,著重談的就是應對氣候協定的事。這其中,又落實在了在對新能源的開發和利用上。特別是要與西方在水,風,光伏等能源的技術和市場上一爭短長。

  蘇遠山用了目前半導體市場的存儲芯片來舉例說明光伏能源的產業模式。

  目前最高端的存儲器芯片設計工藝和技術其實是在三星和鎂光上,但被sk電訊收購后的現代電子,也就是現在的海力士,愣是依靠著強大的產能異軍突起,在中低端市場所向披靡,不停擠壓三星鎂光的空間不說,甚至還聯合三星直接干掉了neec見勢不妙,也在奮起反擊,直接聯合日歷,三菱等落魄貴族成立比爾達。

  但比爾達嘛……這樣說吧。

  ——如果霓國人一刻不改掉墨跡的毛病,那他們在更新迭代極快的科技產品領域中,就一刻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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