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天之前的熔爐之中,白朔被無盡魔氣包裹的同時,耳邊傳來了瘋狂的嘶吼:“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在這道烈火之中!只要能夠達成,我的一切,你全部拿去!殺了他!殺了他……”
細碎的聲音響起,從白朔右臂之上的毛孔之中滲透出了一絲絲黑色的霧氣,在空氣之中織就出一張面目模糊的臉,無聲的向著白朔點頭,流下了一滴黑色的眼淚,消散了。
魔胎最后一點靈識在復仇完畢之后,遵循諾言從白朔的身體之中離開了,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刻骨銘心的仇恨支撐著它殘損的神智不曾毀滅,而當失去仇恨之后,它終于迎來了自己的終結。
黑霧終于消散了,白朔無力的靠在了石壁上,長處了一口氣,覺得這短短幾天的遭遇,其中的驚心動魄、陰謀詭詐,他上半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么多。
愛別離,恨憎惡,求不得……種種惡毒機心悉數從這些缺憾之中之中萌發,在漫長的時光中變成填滿了整個內心的黑色樹林;一朝烈火憑空而起,就連自己都會被那種火焰焚燒殆盡。
他嘆了一口氣,扭過頭轉向了空空蕩蕩的洞口:“還要藏多久?出來吧。”
一只渾身鱗甲缺損,長相凄慘的穿山甲從洞口冒出,眼神復雜的看著丹爐之中的灰燼,半響之后說道:“他終于死了。”
白朔瞇著眼睛,看著穿山甲:“我沒猜錯的話,一切的起因,都是你吧?”
“沒錯。”穿山甲沒有絲毫的猶豫點頭承認:“是我給他葫蘆籽,讓他萌生貪念;也是我告訴蛇妖葫蘆籽的用處,讓他自食其果;不愿意告訴你青蛇的存在也是怕你有了準備之后打亂我的計劃。沒有想到,中間的經過這么復雜,不過最后他還是死了……”
它的眼睛瞇起來,像是在笑:“死的真好。”
“真復雜。”白朔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蛇妖在盤算,他在盤算,你也在盤算。蛇妖要復仇,他要長生,你要什么呢?”
“只是單純的恨他而已。”穿山甲蹲坐在地上,尾巴緩緩的搖擺著,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陰影,它淡淡的說道:“從他抓我兒子煉丹的時候就開始恨了。”
白朔楞了一下之后,旋即突然感覺到想要大笑的沖動:“哈哈……哈哈……”
這么多的陰謀詭計,這么多的陰毒算計,到最后所有人都一無所獲。
“何苦呢?”他靠在石壁上,看著頭頂落下的一線天光。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穿山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白朔笑著,朝著他揮手。
穿山甲扭過頭準備離開,而就在他走到洞口的時候,突然扭過頭對著白朔說道:“多謝你的藥,很管用。”
說完之后,便扭頭消失了。
整個山洞之中只剩下白朔和逐漸冰冷下去的丹爐,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主神的提示。
“兌換時間即將結束,倒計時三十分鐘,請做好準備。”
“這么快?”白朔愣了一下之后看著手腕上的兌換時間,不出所料,已經快要結束了。
“不過也在預料之中啊。”白朔點了點頭,目光游弋之間,看到了身邊的丹爐里的閃光,
在那一堆小小的灰燼之中,一張黑色的卡片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邊角。
白朔輕輕的走過去,拈起了那張卡片的邊角,有些驚異的說道:“符文之卡?”
當他看清楚上面的內容之后,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喲,真是好東西啊……”
沒有想到戰斗力只是常人的老人能夠僅僅憑借著自己一腔怨念還有憤怒就凝結出一張相當罕有的符文之卡。
青銅級符文之卡——餓鬼。
有生皆苦——生、老、病、死、怨憎恨、愛離別、求不得。人類在被貪欲蒙蔽內心之后,死后在極其微小的概率之下,凝結出該符文。
瞬間激發宿主心中的負面情緒,使其達到巔峰,并且推動負面能量。
升級途徑:通過六張同類別符文之卡進行組合,可以成為白銀級符文:浮屠;推演到了極致可以化為黃金級符文:‘六道輪回’
當最后一分鐘的倒計時終于開始的時候,散布在整個東勝神州的希望隊隊員都已經做好的準備。
白朔依舊在不依不饒的向著丹爐奮斗,想要在最后的時間把這個東西拆一部分下來裝走。
在山巔生長了千萬年的巨樹在巨響之中裂開了斷裂的縫隙,在樹洞的深處,的金發少女從其中走出,渾身散發著幾乎快要凝結成實質的生機。
陳靜默的身邊纏繞著微微的氣流和一絲絲霧靄,就像是不久之前險些殺死他們的彩云童子一般,指尖的水霧隨著絲絲游離的血色而澎湃著這隱秘的波動。
她看到了背后從樹洞中走出的奧托莉亞,露出了笑容,揮手說道:“快點啊,要趕不上了……還有……話說,你不冷么?”
奧托莉亞的臉色羞紅,快速的從自己的腕輪中取出的備用的衣服,套在身上。
“去哪里?”馬良站在了山腳看著一臉笑容的梁公正:“為什么突然要遠行?”
梁公正想了半天之后,正色回答:“我走的時候家里煤氣忘關了……”
“你不是想當皇帝么?”梁公正在遠處朝著馬良揮手大喊:“等我下次帶金克拉給你,那玩意種莊稼很厲害的。”
僅僅是數秒鐘過后,數道光芒從天而降,閃現了一瞬間,仿佛僅僅是幻覺一般,但是四名突然闖入既定歷史的不速之客已經遠去了,帶著滿載的收獲,留下了一地的爛攤子給劇情中的土著去收拾。
而這個世界的劇情時間點上也無聲的烙下了希望隊的標志,但是那已經是漫長的時間之后。再次進入的時候,希望隊可能就會面對未曾預料的混亂劇情。
不過那已經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現在,隨著眾人隨著光芒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又隨著光芒出現在了另一個冰冷的世界。
白朔當時的動作正準備繼續搜刮丹爐,把那個大玩意從勾連的地脈上翹起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險些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去。
光芒一陣閃動之后,眼前的景物就已經完全不同,熟悉的色彩再次涌入了他的視線。
鋼鐵的顏色,白熾色的光球,干凈到了蒼白的空氣,不冷不熱的溫度,這里是主神空間。
經過一個月的混亂戰斗,白朔再次站在了這一片大地上,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同時,他感覺到了身后的氣流一陣波動,有什么沉重之極的東西刺穿了空氣,向著自己砸過來。
在瞬間轉過身,他看到了掀起波瀾之中隱現的那一道殘影。在急速的亂流沖擊中,白朔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在沉悶的聲響之中,白朔的面前突然出現了許久未曾見到的男人。
渾身繚繞著江河一般的氣,長孫武醞釀已久的一拳居然沒有讓白朔后退半分,相反還被白朔的手掌死死的鎖住,動彈不得。
就在兩人的周圍,光芒所構成的復雜結界一閃而逝,將所有的壓力都盡數傾瀉在了腳下。
“不會吧……”他長大了嘴:“隊長你好歹后退兩步啊,這算是怎么回事?”
“幾天不見,厲害了很多啊。”白朔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露出了非常感興趣的笑容:“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報!復!么!”
長孫武只感覺最后幾個字如同炸雷一般從自己的耳邊響起,讓他的眼前瞬間花了一下,巨力牽引著自己的手臂向著下方摔去。重心偏轉的同時,他覺得大地變成了鐵板向自己拍來……
長孫武沒有想到,他籌備已久的歡迎儀式居然就這么被看穿了?而且這種看起來這么奇怪的劇情是怎么回事?熱血漫畫里不是這個樣子的來著……這種時候,難道隊長不是應該說:“馬薩卡?”“把卡吶!”的么?……怎么現在要說這臺詞的……變成我了?
“口胡!”迎著向自己砸過來的大地,他大喊了一聲之后,渾身的氣沖向了手臂。劇烈的扭動讓白朔的手指松脫,在最后的瞬間用手掌撐在了自己的身下,并沒有被砸的七葷八素。
“不錯……”他聽見背后白朔淡然的聲音,緊接著巨響爆發。
就在他原本支撐的那一片鋼鐵上突然多了一只腳掌,洞穿了他身體的殘影之后,踩踏在了鋼鐵大地之上。氣流的爆發之中,長孫武的身影消散了。
“殘像拳?”白朔笑了起來,伸出了手掌,對準了遠處的長孫武:“讓我看看,這段時間,你長進了多少?”
“今日定然將你轟下呀!”長孫武嚎著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的臺詞,再次沖上,雙腳踩踏在大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之中,仿佛炮彈一樣出現在了白朔的身前。
白朔的眼角跳動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長孫武的速度能提高到這種地步,已經出乎他的預料了。看來這一個月的修煉,他并沒有白費啊。
很好,就拿你試試我在熔爐里悟出的……人間道!
白朔看著近在咫尺,即將接觸的長孫武,手掌面對著他擊出的拳頭,并沒有迎上,而是驀然翻轉?
指掌翻動之間,仿佛有無盡的絲線纏繞在他的之間,隨著他的動作,被牽動了!
結界的構架如同絲線一般從指間沖出,光芒構成的絲線在空氣之中相互連接融合,到最后化為了一張覆蓋了方圓五米之內的細密羅網。
在烈火之中涅槃重生的結界——人間道的嶄新境界,牽一發,而……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