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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退

  國家的軍隊,何分彼此?擁兵自重,私心自用,這是朱永興所深惡痛絕的。_看·本·書·首·發·請·到·啟·蒙·書·網_。].而只要你用心打仗,為國盡忠,損失多少就補多少,不僅僅是兵員,還有武器裝備,軍餉糧草。

  馬寶、魏君重、馬自德等等,他們率領著部隊東擋西殺,征戰連連,結果呢,部隊越打越強,人越打越多,武器裝備越打越好。

  同樣情形的還有水師,與清軍的福建水師打,與廣東水師打,與南阮的水師打,損失不可避免,但卻超過了鄭家,打成了遠東最大的艦隊。

  事實是擺在眼前的,朱永興也說過類似的話,就在邸報上。追隨投效較晚的可能不了解,還存在著以前的舊的思維,也就是“兵為將有”,或者擴展,為一個集團的利益考慮。明智的則看清了這一切,就如皮熊、胡國柱等,他們就能從更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對遼西走廊進行襲擾,給清廷以更大的威脅,固然可能使清廷調兵,增大東北第一戰區所面臨的壓力。但正如皮熊所說的,此消彼長,清廷從正面調兵,明軍也能從正面調兵。東北第一戰區的兵力并不雄厚,連一個軍都不如,而針對清廷的增援,總參謀部的應對計劃則可以使第一戰區的實力迅速膨脹。

  所以,不必擔心什么第一戰區的實力受損,只要你打好仗,消滅清軍也好,策應全局也罷,都是很好的選擇。

  選擇多了,會讓人左思右想,舉棋不定;選擇少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因為這可能就是在糟糕和更糟糕之間進行取舍,或者是沒有把握而難以下定決定。

  現在的形勢對于清廷來說便是如此,戰難勝。退亦難,耗又耗不下去,議和則被嚴辭拒絕,投降更是萬萬不能。哦,選擇有好幾個呢!

  “祖宗用勇敢得來的江山,豈能卑怯地放棄?或取勝或戰死。朕絕不做逃跑之君?”

  康小三在咆哮,蘇克薩哈憂色滿臉,鰲拜在冷眼觀看,遏必隆木然以對。

  在鄭成功揮師入長江,直逼南京時,順治曾失去了鎮靜,要作逃回關外的打算。后來是皇太后加以斥責,順治又狂暴起來,要御駕親征。并說出了與康小三現在想似的話。

  但現在的危機卻不可與當年同日而語,而且已經近在咫尺,且很難被化解。

  “太祖薩爾滸大破明軍四十七萬;太宗松錦一戰,盡得遼東;先皇揮師數萬,席卷中原……”康小三繼續叫囂著祖宗的光輝戰績,小小孩童非但不是在鼓舞人似,反倒有滑稽的感覺。

  “此一時,彼一時也。”鰲拜翻了翻眼睛。淡淡地打斷了康小三,“滿人不過百萬。能席卷天下靠的是明廷內訌,靠的是降清漢人。現在呢,漢人已然大舉反攻,就算全族皆兵,就算以一當十,亦無濟于事。”

  “朕雖未親政。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康小三憤怒地叫道:“明軍不過二十萬,與我軍相差仿佛。八旗滿萬不可敵,是你們無能、怯戰。”

  “陛下。”鰲拜憤而抬頭,大聲道:“明軍二十萬?那遼東的明軍哪來的?正由河南向北挺進的呢?正在陜西向山西進攻的呢?還有海上的,天津、山海關、遼西走廊等等。皆可能被敵登陸攻擊。”

  康小三被嚇了一跳,退后了兩步,坐進御椅中,有些愕然地望著鰲拜。

  鰲拜繼續昂首奏道:“龍興之地,乃是我滿人根本,萬不可有失。如今明軍于河間一線密布,卻又不急于進兵,實乃牽制我軍,其不斷用船運兵至遼東,是要奪我滿人根本。樹有根,傷枝葉亦能活;樹若根死,枝葉又豈不枯黃。臣等受先帝托付之恩,盡忠職守、兢兢業業,怎奈天不佑我大清,卻不是無能怯戰所致。”

  抗聲頂撞之下,偌大毓慶宮像古墓一般死寂,只有殿角一尊鍍金西洋自鳴鐘機械地“咔咔”響著。殿內跪著的其他大臣們面面相覷,小心窺聽著動靜。

  康熙兩手抓著椅背,捏出了汗水,稍微口吃地問:“八,八旗勇士,騎射無敵,先全力擊敗當面明軍,再調兵平定遼東,個,個擊破,太祖在薩爾滸……”

  鰲拜也不叩頭,長跪著將手一拱道:“明軍火器犀利,可敵我八旗騎射。敵人重兵布陣,我八旗騎兵無穿插迂回、個個擊破之機,正面作戰則被拖入消耗。明軍死一個可補兩個,我滿人全族又有多少人可與之相拼?”

  “可,可怯戰撤退,明軍依然會窮追猛打,在關外亦無寧日。”康小三眨巴著眼睛,“苦寒之地——”

  “正因為是苦寒之地,明軍才會作戰困難。”鰲拜沉聲說道:“看看現在的滿人,來到中原便逐漸失去了勇武之氣,只顧著享福安樂。回到遼東,正可臥薪嘗膽,磨礪體魄,重復太祖、太宗時勇敢。”

  康小三四下掃視,想找到能幫自己說話的臣下,以抗衡氣勢甚足的鰲拜。然而,眾臣都躲開了他的目光,蘇克薩哈的嘴唇翕動了兩下,也無奈地低下頭去。

  得不到臣下的支持,太皇太后也不肯出面,甚至隱隱地透露出退回關外的意思。康小三空自憤怒、郁悶,卻無計可施。

  盡管滿清的王公貴族萬分不舍這中原之地,也曾象康小三那樣主張決一死戰,但卻拿不出什么好辦法,只是空自叫囂而已。四個輔政大臣,索尼病重難起,鰲拜一手遮天,遏必隆附之,蘇克薩哈雖然與鰲拜不和,但也不是愚蠢之輩,也看出了現在的困境。

  正如鰲拜所說,八旗子弟的武勇已遠不及乃祖,更不用說吃苦耐勞的精神,能堪大用的名將亦是難尋。勉強派出的達素、索洪、賴達不僅是二流人物,且在河間前線無計可施,幾仗下來,便叫苦不迭,只是頻頻催促朝廷增派援軍、增調大炮。

  而京師的諸王府家丁家奴已經被抽調過一回,在江南之戰中損失慘重,有些晚輩旗奴平日里作威作福是好樣兒的,可經歷過與明軍的作戰后便立時畏敵如虎,一經傳言,更加令人不敢上陣。況且,在形勢不利的現在,滿人也擔心這些包衣奴才心向大明,反噬其主,更不必放心使用。

  至于那些王公貴族,叫囂得厲害,卻在暗中做著退路的打算和準備。比如把家眷送走,比如搬運錢財……人心其實已經散了。

  再就清廷目前的財政狀況,即便明軍不攻,兩軍能繼續相持,物資也支撐不了幾時。也就是說,明廷不僅僅是在與滿清拼人力,拼武器裝備,還在拼物資和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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