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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蓮羹談

  陳浩與周通二人豈會輕易就范,與之抗爭的同時慢慢后退。突然周通一個箭步竄了出去,接著便來到了王式的身旁。王式作為一介文人豈是周通的對手,三兩招之下便將王式輕松拿下。周通掐住王式的咽喉喝道:“統統退下!”

  中家仆見家主被賊人挾持,于是便投鼠忌器的讓出了一條路來。就這樣周通挾持著王式向外遁去,陳浩雖然對周通誆騙與他,心中甚是不悅卻也尾隨而去。

  一路逃遁之后,周通拖著王式來到一片樹林里。陳浩見沒有人追來,便長出了口氣道:“既然已然脫險,還是放他走吧!”

  “不可!”周通毫不猶豫的說。

  “為何?既然東西已然拿到,又何必枉送人命呢?”陳浩本來就對周通欺騙與他頗為不悅,現在見周通如此不可理喻,便有了一絲怒意。

  周通面無表情的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方才無意間被樹枝扯掉了面巾……如今他已然看清我的相貌,因此他必須死!”

  王式一聽自己要死,原本尚算鎮定的臉立馬垮了下來,于是破口大罵道:“爾等這幫賊子謀財尚且罷了,竟然要王某人的性命,莫非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乎?”

  周通絲毫不在意王式的破口大罵,將王式用腰帶捆綁在一棵樹上。隨后便轉過頭來過沖著陳浩笑道:“少主有令,有機會讓陳兄弟嘗一嘗殺人的滋味。而周某覺得今夜便是個難得的機會,陳兄弟以為如何?”

  陳浩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臉色陰沉的不悅道:“周堂主真會說笑……”

  “陳兄弟覺得周某是在說笑嗎?”周通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隨后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遞給陳浩。陳浩看著寒光深深的匕首,訕笑之余自言自語問:“這算是對陳某的一種試探嗎?”

  周通沒有回答陳浩,只是報以一個難以琢磨的微笑。沉默良久之后,陳浩無奈的苦笑道:“不勞周堂主的匕首……”

  說著從左邊的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隨后便來到王式的身邊。看著驚恐萬分的王式,陳浩拔出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入王式的腹中。手法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讓一旁監督的周通也是心中一凜。周通實在沒有想到陳浩這個年輕人,做起殺人的事兒如此狠辣。

  看著耷拉腦袋的王式身上被鮮血所染,陳浩面無表情抹了抹匕首上的血漬站在一旁。周通謹慎的來到王式尸體旁,探其鼻息已毫無生機這才放心。

  見陳浩的確將江陵少尹刺死,周通立馬換上笑顏道:“陳兄弟果然好手段,周某佩服!”

  “稱兄道弟還是免了,回去告知武天,望他莫要忘記我陳浩非他下屬,休要再逼迫陳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陳浩冷眼看了一眼周通,繼而極不和善的直呼武天之名。

  “額……那陳公子你……”周通面露尷尬之色,心道這若是他人直呼少主名諱,恐怕話未說完,便已經是一具死尸了。然而對于面前的陳浩他卻無能為力,自從陳浩加入太極門的那一刻,少主就已經言明:對待陳浩須得尊敬,無論有何界越的言辭。

  陳浩站在原地沒有理會周通,只是自顧的打著響亮的響指。清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顯得格外清脆,仔細去聽像是一段音律連續于耳。過了片刻后陳浩停了下來,揭下面巾哼了一聲道:“好一個一箭雙雕之計!”說完便自顧地朝樹林外走去。

  周通自然明白陳浩的話中意思,情知此計是少主所想,還是讓少主自己去解決的好。想到這里周通收起匕首,朝著陳浩離開方向追了上去。而就在周通離開不久,一只鴿子在樹梢上抖動了幾下翅膀,隨后便一飛而起向遠處掠去。

  回到岳府之后周通將玉石觀音交予武天之后,便將事情的經過如實稟告。武天聽著周通的敘述,眉頭卻是輕輕的動了一下,把玩著玉石觀音道:“他此刻在何處?”

  周通知道武天說的是陳浩,于是回稟:“屬下一路跟隨未曾離開,此刻在廂房內休息!”

  武天點了點頭,旋即厲聲道:“加派暗哨,他的一舉一動一刻不得疏漏!若是過了今夜未有異象,以后爾等便要視他為自己人!”

  “是!”周通神會其意,恭聲退下布置暗哨去了。

  房中寂靜無聲,武天摘下那半邊鐵面露出英俊的臉龐,抬眼看著案上的玉石觀音笑而自語道:“你若真心歸我太極門,本尊定會誠心相待。相信以你我之力,定會迎來亂世風云之后的太平盛世……”

  一夜無話,陳浩在廂房內整整睡到午后這才醒來。當醒來之時卻見房中多了一人,仔細一瞧原來是岳夢琪。本要呵斥兩句岳夢琪,男人的廂房豈能未經允許便隨意進來。但是在他正要開口之時,卻見岳夢琪欣喜地來到陳浩身旁,將一碗煮好的蓮子羹端給他。

  陳浩起初一愣,隨后神思恍惚的接過尚有余溫的蓮子羹,陳浩心中有一種東西像是被撥動一般。陳浩沒有立刻食下蓮子羹,而是頷首看著岳夢琪:“來了許久了?”

  岳夢琪見陳浩不似之前那般冷言冷語,于是便歡快了起來:“當然不是呢,才來不久你便醒了!試一試口味如何?”

  陳浩溫和笑語輕嗯了一聲便慢慢吃下蓮子羹,最后夸贊道:“好,這是陳某吃過最美味的蓮子羹!”

  見陳浩如此夸贊他做的蓮子羹心中甚是高興,于是用碗勺自顧的吃了一口。然而卻發現其味并非如陳浩所言,更甚者似有一絲糊味。若不是陳浩就在面前,怕是早就不顧矜持的吐了出來。

  待岳夢琪艱難的咽下蓮子羹,有些嬌怒的一跺腳:“你騙人!這蓮子羹顯然已經糊了……”岳夢琪還要接著說,卻被陳浩打斷道:“七七,你何嘗不是騙了我?”

  “額……”既有被揭穿謊言的尷尬,也有為第一次喚她七七而感到高興。

  陳浩指著碗里的蓮子羹輕聲道:“此羹顯然已經回溫多次,而你纖指上仍有殘羹,這些已經說明你已經來此很久了……”

  見陳浩揭穿了她的謊言,岳夢琪情急之下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得低著頭細弱蚊蠅的說:“我第一次下廚……做的不好……”

  “不!很好,能為陳某回溫蓮子羹七次,陳某又有何資格說做的不好……”陳浩見岳夢琪有些自責,于是急忙解釋道。

  岳夢琪心中甜蜜之余又是一驚,這蓮子羹還正如陳浩所說回溫了七次,于是歪著頭疑惑的反問道:“咦?你是如何得知七七將蓮子羹回溫了七次?”

  陳浩哂然一笑指著那晚蓮子羹道:“從晨起到此時此刻,除去七七你往返于膳房的時間,回溫七次蓮子羹,時間是綽綽有余的……”

  岳夢琪聽聞陳浩這般講解,細作思量不禁點頭稱道:“你果然如兄長所言,不僅才華過人而且智慧超群!”

  陳浩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看的岳夢琪甚是疑惑,于是便問道:“怎么,莫非是七七哪里說錯了不成?”

  “你且看這碗的邊緣有著很多粘稠之物,我等可以稱之為殘羹也可以稱它為羹粘。每次回溫之時均會使得碗中羹湯鼓動沸騰,因此待散去余熱后,其羹湯表層會有一層粘稠物……”陳浩指著那碗羹湯仔細的解說道。

  而岳夢琪卻是如學生一般仔細聽著陳浩講解著,待陳浩講到粘稠物時便止不住的脫口而出:“是呀,每次冷卻之時七七都會見到,但是回溫以后便消失不見了……”

  “沒錯,周而復始之下,其他地方的粘稠物會消失不見,然而在碗的周圍卻會殘留不褪。故此根據此碗上殘留的粘稠物厚度,便可大致推斷你回溫了幾次!”陳浩最后說的有些口渴,于是端起殘留的蓮子羹又吃了起來。

  聽完陳浩的講解岳夢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就在他喝下那碗蓮子羹之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么多事情。如此如斯之下讓岳夢琪更加敬佩陳浩,仿佛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兄長武天的影子。兩人都是智慧超群之人,若是為敵想必是一場慘烈的較量。

  想到這里岳夢琪又感到了一絲慶幸,如今二人已經是同一陣營的人了,自然也不會出現所謂的慘劇。對于她而言什么門派的榮辱與前途都與她無關,她所關心的是自己在乎的人不受到傷害。

  午后二人出了岳府,陳浩陪同岳夢琪出獵游玩至夜晚方才回府。期間便聽聞江陵府街頭巷聞議論著江陵少尹王式被刺殺的事情,并且死于林中骨肉分離面部全非。陳浩聽到這些只能一笑了之。

  陳浩之所以一改冷漠的態度,陪同這個不甚熟悉的岳夢琪游玩,是因為他曾經聽過一句名言:當一個女子為你不辭辛勞多次回溫羹湯時,一次是必然,兩次是自然,三次是偶然,四次是至情,五次是至愛、六次是至真……陳浩不知這個理論是否真實,但是陳浩真的被岳夢琪的這份心意所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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