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日一早岳乾與水伯二人攜帶厚禮,拜訪了江陵府永泰分號的徐管事。本想用重金買下現存永泰號的血墨如意,卻不想被徐管事一口拒絕了,如此一來使得二人大失所望。
在二人的百般勸求下,徐管事這才說出他的難言之隱。血墨如意已被永泰商號東家所看上,不就便會將血墨如意送出,故此才拒絕了二人要去。最后徐管事嘆息的坦言:永泰商號東家酷喜書法,尤以當今柳公與陳翰林更甚。除非有當年陳翰林的墨寶作為替換,否則別無選擇。可惜陳翰林如今已經死于非命,何來墨寶流傳于世。
徐管事之言,使得岳乾等人眼前一亮。眾人皆以為陳浩已死,卻不知陳浩依舊活著,而且馬上便于岳夢琪成親。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陳浩改名為常風罷了。
于是二人回來之后便將此事告知了武天,武天知曉此事須得征得陳浩的同意,于是幾人便在書房內等著陳浩夜晚歸來。
“還請陳公子手書墨寶一帖,也好讓我等早日換回血墨如意!”水伯此刻面帶尊崇的向陳浩請求道。
陳浩斜眼瞥了眾人一眼,繼而端茶自語道:“怎么,這不似太極門之風格,小小的一家商號對于諸位來說,豈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再則而言,陳某右手于昨夜不小心受了傷,故此實在對不住各位,恕陳某愛莫能助!”
說著便起身準備回廂房歇息,游玩了大半日也著實有些累了。就在陳浩移步離開之時,周通實在是看不下去,竟然在少主面前如此擺譜,于是便冷言喝道:“陳公子請留步!”
“何事?”陳浩眉頭一擰很是不悅道。
“既然陳公子入我太極門,身為太極門人便應當為其效力。如今我太極門有要事須得公子承辦,卻不想公子一再推諉,不知是何用意?”周通沒好氣的直言表述自身的想法。
陳浩緩緩的轉過身來,饒有興趣的看了周通一眼,繼而戲謔的問:“是何用意?哼哼,陳某人倒是要問一問爾等!既然陳某入你太極門卻又為何多方試探,此舉何曾視陳某為太極門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陳某可以不予計較,然你身為小小的一堂之主有何資格在此吆五喝六!”
“你!……”
“武少門主,你欲將七七嫁與陳某其深意你我皆知,昨夜陳某已將江陵少尹刺死,不知你還有何疑慮?不如當面與陳某人說清楚,這種無休止的試探陳某著實感到作嘔!”陳浩義憤填膺的將話鋒轉向久未說話的武天身上。
一時之間整個書房內氣氛有些凝滯,最后還是岳乾出來勸解道:“賢婿多慮了,此事絕非你想的那般……”
武天一抬斷了岳乾的話,繼而直視陳浩輕聲道:“賢弟,你我之間也無需繞彎子,武某如此試探賢弟也是無奈之舉。如今賢弟忠誠可昭日月,此時此刻賢弟便正式為我太極門人!”
“當真?”
“當真!”
“少門主該知曉如何做了?”陳浩面沉似水的反問道。
武天輕微的動了一下嘴唇,似笑非笑的盯著陳浩一會兒。他當然知道陳浩話有所指,于是鄭重道:“既然本尊有言在先,如今賢弟已是自己人,那本尊便告知你緣由。賢弟想必知曉朝廷欲要發兵吐蕃,勢有收復河湟之志……”
關于此事陳浩當然知曉,當初還是自己為了避免加稅,特意上奏章將兵發吐蕃的時間推遲了半年。想來如今也已有半年之久,見武天提起此事陳浩便勾回了曾經的記憶。
之后經過武天的講述,陳浩這才知道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晚唐之時四周皆是動蕩不安,各邦番屬均是陽奉陰違,均有試圖染指中原之野心。東有渤海伺機而動,西有吐蕃肆意淫威,南有南詔搖擺不定,北有回鶻以圖再起。
現今朝廷亦有收復河湟之意,于是其余幾方皆以蠢蠢欲動,勢必要乘此時機擾亂邊境以圖其利。本是各自為政不得統一的幾國,經過太極門的穿針引線終究得到默契。吐蕃、南詔、渤海三方達成一致共同遏制大唐。
而太極門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其意不言而喻旨在戰亂四起之時,太極門便可揭竿而起,致使朝廷內外不得兼顧,如此以來大事可成矣。
如今吐蕃內亂再起,已經無暇東顧大唐之事。這也是為何張議潮,能夠起兵收復五州歸唐的原因。正因如此,吐蕃急于尋找聯盟遏制大唐擴延,以便給予時間平息內亂。
吐蕃、渤海與太極門早已暗結聯盟,如今只剩下南詔一方。不久朝廷便會對吐蕃用兵,屆時必會內部空虛。若是渤海與南詔與邊境大兵施壓,又有吐蕃與唐軍成粘著之勢,到那時太極門門下十余萬部眾紛紛各州而起,定會大事可成。
為聯盟南詔太極門可謂經營多年,如今使者前來與之會晤商討大計。作為東道主的太極門,自然備上頂級的厚禮待之。因此除卻《七佛圣教序》與玉石觀音,就是永泰商號的血墨如意……
而太極門之所以不敢動永泰商號,其原因不外乎有二,其一是永泰商號東家神秘,據說是皇家子弟,若是妄動恐會招來麻煩;其二是最主要的,如今朝廷四處抓捕太極門人形勢不容樂觀,永泰商號于江南之地便有六十四個分號規模不可謂不小,因此不想引起注意。
聽到這里陳浩算是大致明白了,這就是明顯的吃里扒外啊。雖是這般想的,但是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而武天之所以和盤托出,是因為暗中觀察與跟蹤陳浩均未發現可疑之處。前有朝廷虐待含冤入獄,后有林中擊殺朝廷命官……這些讓武天開始信任了陳浩是真心來投。既然武天已然和盤突出了事情的緣由,陳浩再自持不下倒是顯得自己過于狹隘。于是便答應武天手書一副字,待明日送往永泰分號換來血墨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