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淮深問及太極門門主生死之時,陳浩沒做絲毫隱瞞,直接將武天放走一事如實相告。張淮深對于陳浩此番作為十分不解,當初在壽州他可是略有耳聞,陳浩的兩位好友可是均死于這太極門門主之手。
陳浩何嘗不想就此解決了武天這個敵人,然而他知道如今他不能這么做。如今太極門不出幾日便可連根拔起武天已經一無所有,若要東山再起已是難上加難。將他留與南詔又給予他希望,也是陳浩為了在南詔留下一條暗線罷了。
說到私人恩怨陳浩雖然感到有些不甘,然而如今滅了太極門滿門也算是為羅家兄妹報了仇。再者而言陳浩也要顧及生者的感受,畢竟武天是岳夢琪的親人。雖然此刻她還尚不知情,然而若是有朝一日知曉她的兄長死于他夫君之手,那陳浩又該如何面對。
之后陳浩對張淮深做了一些安排,隨后便領著燕九、惜元真人等剩余太極門人從密道出了白馬寺。待陳浩等人走后不久,張淮深這才讓已在外圍等待多時的洛陽留守盧仝進入白馬寺,見總壇已然人去樓空四處殘垣斷壁盧仝知道自己來晚了。張淮深把助朝廷平定亂黨的意圖與盧仝說了一遍,又將雙方交戰死傷情況一一稟報。
盧仝感激之余,表示來日定當上報朝廷替張淮深請功。待張淮深領兵西去之后,洛陽留守盧仝感到一陣疑惑不解。
這洛陽城本屬他的管轄之地,為何這張淮深身在河西卻如此及時的來到白馬寺?自己可是接到京城送來消息,否則就是他也不知曉這白馬寺便是太極門總壇,那這張淮深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不過所幸這幫武夫未曾發現太極門的名冊。
盧仝豈能不知圣上若是知曉這太極門總壇設在洛陽白馬寺,那他這個洛陽留守責無旁貸的要負起責任。想到這里盧仝看了看手中的名冊不禁冷冷一笑,心道這份功勞不能白給了這個年輕人,這可是個保命的救命符……
幾日后,各方的叛亂皆已悉數評定,期間太極門各大分堂均被連根拔起。一時之間朝廷上下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動,或大或小的官員紛紛罷黜審理。盧商看著手中的半本名冊,暗自慶幸當初的明智之舉。將名冊前半本呈現于圣上,而留有他們這些人姓名的后半本卻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如此以來不僅得到圣上李忱的贊賞,還保住了諸人的安危。
隨后李忱圣旨下達海捕文書,捉拿太極門匪首武天。時隔不久在黔中的官道上,便見一人死于路邊,其懷中恰有半邊鐵面。據太極門長老匪眾供詞,太極門門主便是遮帶半邊鐵面,于是朝廷為穩定民心此事便就此結案……
洛陽城中依舊繁華,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洛陽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云客來酒樓在這繁華的洛陽中,卻是獨一無二的客滿云集。酒樓開張不久,然其酒樓各色菜肴卻是讓客人流連忘返。慕名而來的絡繹不絕,不為別的只為酒樓獨一無二的菜肴。
深秋已至,然后院庭芳。廂房內岳夢琪看著窗外的秋菊不禁暗自流淚,淚水打濕衣襟卻渾然不知。此時此刻,她知道太極門已然從此不復存焉;此情此景,她知道她成了太極門的罪人。若非是她喜歡他,又怎會引狼入室使得太極門百年基業煙消云散?
吱呀!
房門輕輕的打開陳浩從外面進來,還未等陳浩站住腳跟,岳夢琪便將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岳夢琪淚眼朦朧的看著陳浩,銀牙緊咬眼神復雜的問:“為什么?”
陳浩見岳夢琪如此梨花帶雨心頭一軟,輕聲低語道:“我陳浩不知孰對孰錯,陳某只知此次太極門起兵而來,會有多少黎明百姓慘受戰火之苦……”
“住口!你胡說,這天下本就是武家的,我太極門欲復大周天下有何不對?”岳夢琪絲毫不為所動的反問道。
“大周天下?武家的?武家天下就可以攪得天下大亂嗎?武家的?那武家之前沒有李家?李家之前沒有楊家……朝朝代代皇族更替,何人敢言說這天下是他一家萬世的?”陳浩雖然知曉此刻岳夢琪情緒不穩,但是仍舊需要想他講解,畢竟二人已經成親便是夫妻。
岳夢琪不禁為之一愣,她倒是未曾想過這等事情。隨后面容痛苦的反問:“既然不是一家萬世,你又何必保那李氏江山,卻不顧太極門對你的知遇之恩?不顧及我對你的一片癡情?”
此刻陳浩的脖子上已有鮮血流出,但是陳浩絲毫沒有顧及:“在陳某心里不論是何家江山,但凡能保天下安定的朝廷陳某就會保他。陳某不是圣人也不是矯蹂做作,只想不想我漢人再受五胡之亂。你太極門為求達到所愿,竟然會盟吐蕃、南詔、渤海等虎狼之師。
可曾想過待大唐危機四伏之時,最遭反噬的是誰?大唐之初也曾借兵外族,然其內卻有一拼之力。而如今你太極門鼓動三國來犯,屆時即便太極門奪得社稷那又如何,你等能擋住三國的滾滾鐵騎嗎?一己之私置萬民于不顧,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
岳夢琪被陳浩的步步緊逼已然啞口無言,她豈能想到這么多,一直以來她只是不問門中之事的逍遙長老而已。
陳浩依舊步步緊逼的問道:“太極門對陳某有恩?呵呵,真是笑話!你可知就是因為你兄長的一己之私,使得陳某最好的兄弟與紅顏知己雙雙殞命。正因為你的兄長,陳某才會身陷囹圄裝瘋賣傻,飲他人小便而逃生……陳某心中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
噗!陳浩不可置信的看著深深沒入肩部的長劍,鮮血順著劍身溢出,繼而很快的染紅了那一片白衣。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陳浩扶著墻慢慢的抽出劍身跌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