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州原名壽春,唐武德三年改為壽州。初轄壽春、太和(安豐)兩縣,后增轄霍邱、霍山、六安三縣。屬淮南道。
一大早陳浩便接到一張名刺,打開那做工精細的燙金名刺,就知道不是凡夫人家所能持有的。不錯,正是這壽州城的名門望族張家。要說這張家陳浩可是早有耳聞,張老爺子張謙逸官至工部尚書,現己經告老隱退。雖然退居壽州但皇恩有加,可謂是人雖遠卻余威仍在。
熟悉歷史的陳浩當然知道張老爺子之所以能夠有這般恩寵,絕非因為他一個小小的工部尚書帶來的影響。
陳浩可是知道張氏世代是沙州(敦煌)豪門首富,其實就是當地實力派豪強。張氏世為州將,尤以其子張議潮最為出名,當年陳浩每每合卷,思之張議潮收復河西十一州,談笑之間萬戶侯,就不自不覺對此人心生敬仰之意。
張老爺子雖然祖籍沙洲,但是對中原之地心神已久,故此便退居壽州頤養天年。雖然張家勢大,就算杜棕身為淮南道節度使也得讓其三分,但是在這壽州之地有欽差代天巡狩到此,張老爺子還是要拜見的。
陳浩看了看拜帖,心中思緒萬千,看來有的時候當真是你要睡覺,就有人給你送枕頭。看了看送帖之人,雖然是仆人打扮但是絲毫不膽怯,站姿筆挺,目不斜視,陳浩暗暗折服:“軍旅之家出來的仆人氣質都非一般啊!”
“怎么稱呼?”陳浩把名刺放在桌案上,端起茶盞問道。
送名刺之人見陳浩問及,雖然略感疑惑但是依舊保持平靜道:“小的是張府的管家張勝,奉老爺之命前來投名刺!”
“恩!張公可安好?”
“回大人的話,老爺擔心大人公務繁忙,所以命小的前來投名刺,若是大人準許,老爺片刻便登門拜訪!”張勝見陳浩有此一問,便移步上前躬然應答,說話之余,不由得抬眼撇了撇陳浩。
“恩,那好,你先行回去,本官隨后便到貴府登門拜訪張公。張公年邁,也就不勞他老人家移步了!”陳浩微微一笑釋然道。
張勝微微一愣之后,趕忙行禮沉聲道:“若大人能移駕府上,乃是張府的榮幸,小的這就去稟報老爺!”說著又深施一禮轉身疾步出了刺史府。
看著遠去的張勝,陳浩自言自語道:“成不成功也得碰一碰運氣!”
張府大廳里,張謙逸捋著花白的胡須,眼睛焯燃淡淡的問張勝:“那陳浩真的如此說的?”
“是的老爺!”張勝垂首以待站立一旁。
“沒有不悅?”張謙逸依舊窮追不舍的追問。
“沒有,小的抬眼看去,那欽差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張勝用肯定的口吻回答道。
問完這些張謙逸不禁陷入了沉思,這個年輕人到底玩的什么心思,老夫如此怠慢竟然毫無怒意。是城府極深,還是不懂官場規矩?
何為名刺?古有云:‘古人書啟往來及姓名相通,皆以竹木為之,所謂刺也……’之后紙張作為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自東漢偉大的太監蔡倫后,便得到廣泛的普及,故此用帖子代替竹木。所以既可以稱之為名刺也可以稱之為拜帖。
不管喚其何名,但是這持名刺的規矩還是有的。投帖問路自古有之,但是如今張謙逸竟然讓一個下人去投名刺,是對禮節的罔顧還是對陳浩的輕視,相信自不多說,明顯不過如此。
“難道是老夫看錯了不成?”張謙逸自言自語道。
“那老爺要不要布置一下,好迎接黜置使(巡按)大人?”張勝打破沉默低聲問道。
張謙逸看了看張勝又看了看廳外,已經臨近黃昏,嘲諷一笑道:“這不過是拖梯之詞罷了,受此羞辱,他又豈會自討沒趣?不可當真!”
就在張謙逸的話剛說完不久,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仆人慌忙的跑了進來道:“老爺,黜置使大人拜訪,就在門外,這是名刺!”
“什么?”張謙逸霍然起身,雙眉緊皺,連帶著飄灑在胸前的胡須也動了起來。
“老爺……這……”仆人險些被張謙逸的舉動與神情嚇著,平時老爺可不是這樣子的,于是不敢抬頭,緩緩地把名刺遞了上去。
張謙逸從驚疑中走出,他沒有想到這個陳浩會真的前來拜訪。若是真心前來,那他張謙逸不得不佩服陳浩的胸襟與氣度。
接過名刺打開一看,眼神竟然不由自主的不能脫離而出,不禁脫口而出贊嘆道:“好一手妙字!”
起初京城傳來陳浩獨創一體,筆法倉勁有力,張謙逸也曾見過,但是始終不相信這是一個少年人所寫。然而今日一見果然非比尋常,本是將門之人的張謙逸,能夠身居工部尚書自然是文韜有余。雖然大唐書法名家很多,當今柳公權更甚,但是能夠讓他感到疏爽自然是狂放不羈,灑脫無忌的書法。
就憑這一份謙恭還有這一份疏狂書法,就值得他張謙逸心情愉悅了:“哈哈哈,敞開中門,布置庭院,眾人肅立整齊隨老夫前去迎接黜置使大人!”
而此時的陳浩卻站在張府前面的一灣湖水的柳樹下,雖然現在已是深秋,柳樹已然落去了枝葉,但兩人環抱的樹身依舊挺拔佇立在湖邊。
此次前來,陳浩只帶著幾個隨從。身居一身便衣,白色長衫佇立在柳樹下迎風飄動,與這波光漣漪的湖水襯托的甚是和諧。
陳浩看到這般風景,于是感慨那位千余年后的滿族才子,是多么的孤獨與悲涼。于是獨自吟嘆道:“三眠未歇,乍到秋時節。一樹斜陽蟬更咽,曾綰灞陵離別。絮已為萍風卷葉,空凄切。長條莫輕折,傷離恨、情難盡。盡飄零、游冶章臺客。紅板橋空,濺裙人去,依舊曉風殘月。”
陳浩剛剛嘆完,遠處一葉扁舟之上傳來一男子的贊美之聲:“好一句曉風殘月!”接著便從船中走出一位公子,手拿折扇,朝岸上的陳浩微笑點頭示意。
陳浩為之一愣,心中思忖怎么自己剛才沒有見到有一葉扁舟在湖中呢?難道是自己過于沉醉于意境之中忘乎所以不成。
片刻之后小船緩緩靠近湖案,接著從船里陸續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自然便是剛才贊嘆之人,女的則是一副丫鬟打扮。
陳浩一看是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還是公子丫鬟,一個邪惡的念頭瞬間產生于腦中,接著經神經反射弧傳遞給各個肢體,尤其是臉部為最,邪惡的笑容瞬間布滿了臉上。
這年月也流行這種風流?果然古人不輸于后世,你有車震,我有船震,船震可以帶動船體運動,產生動能,促使小船行駛……車震行嗎?陳浩想到這里,心中有了無盡向往,想著什么時候也和月媱來一次花前月下,細水長流。但是陳浩覺得自己是一個優秀的社會主義四有青年,這都是未成年少女,自己又不是蘿莉控,還是等等吧!想到這里,心中的‘怒火’算是暫時壓了下去。
兩人來到近前不遠處,此刻天已然有些黑了,這位紫衣公子雙手合攏手握紙扇施禮道:“公子果然大才,剛才一句曉風殘月,把方才傍晚之時的意境盡收于四字之中,在下佩服!”
不是自己的東西拿來用還真是別扭,陳浩尷尬一笑,然后還禮道:“公子過譽了,不過是隨性而發,何來大才之說!”
陳浩說罷正要上前近處交談,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怒斥道:“讓開,沒看到奴家要纜繩嘛!”說著就用手臂挪開站在柳樹旁的陳浩。
陳浩見丫鬟推開他把纜繩拴在柳樹上,心知是自己擋著人家的道了。但是即便如此,這小妮子也忒無理了,但是對方是個女子,而且相貌也是不丑,自己又能怎樣呢,還是算了。
“小環,不得無禮!”紫衣男子有些不悅的斥責道。
這個名為小環的丫鬟,貌似感到不平,小脾氣倒是上來了,抬著頭雙目兇光的看著陳浩一步步的緊逼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就是無理又怎樣,又怎樣?圖謀不軌,其心不純!”
陳浩被這個小辣椒鬧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己什么時候圖謀不軌,其心不純了?要說不純應該是你還差不多,本公子可是處男,別占本公子的便宜。
但是嘴上卻說不出,見這個小環步步緊逼,陳浩只能無條件的倒退,否則被對方告非禮少女,自己豈不是顏面掃地?
“哎,我說你怎么不講……理!”陳浩被緊逼的無奈剛要說話,但是話還沒說完,腳后跟碰到了一個柳樹根。陳浩暗道不好,這樣非得摔個仰面朝天不可。本身會武功的陳浩條件反射的打算扭動身法偏離過去,奈何這個小辣椒卻沒有給他機會,緊逼的速度與頻率可謂比他還快。
但是陳浩又不能直面而起,否則定會與眼前的小辣椒撞個滿懷。陳浩心想,算了,就讓本公子來個仰面朝天賞夜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