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的出現讓認識他的人驚訝不已,都沒有想到這位黜置使大人竟然早早就來到了這里。而眾多學子卻沒有幾人認識這位,穿著質樸舉止不雅的年輕人。
果然未等佟刺史,黃司馬與葉白衣說話,便有人不忿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造次,此處乃是群英匯聚之地,豈是你這不修邊幅的狂生所來的,還不快滾?”
說此話者乃是一華服秀士,相貌難以恭維,但是一副長久形成的舉止卻顯得頗有氣質。
佟刺史正要斥責,說明陳浩的身份,卻被陳浩的一個眼神給要說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可是知道,這位陳大人竟然眼都不眨的屠殺了幾百兵將。
“你是何人?”陳浩轉身饒有興致的問道。
雖然見揚州的父母官對此人倒是有些忌憚,料定是某位官家公子,因此華服秀士此刻雖然覺得有些魯莽,但是也不懼之,于是沉聲道:“在下揚州杜湛,有何指教?”
杜湛?這姓杜的還真多,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姓杜的頭上呢,陳浩心里很是郁結。對于這個杜湛,陳浩還是有所耳聞,揚州三才子,杜湛便是其中之一,葉白衣與方楓也名列其中。
陳浩想到這里微微一笑道:“指教不敢,本人一個狂生怎能與你這位才子計較?因為你不配!”
“哼?你!……”杜湛聽前半句倒是有些怡然自得,但是聽到后半句不由得咬牙切齒怒目而視。繼而心有余怒的向佟刺史行禮道:“佟先生,還請將此狂徒驅出此閣,即便此人是貴家公子,也不可玷污了此次詩會的神圣!”
杜湛的話頓時引來不少人的附和,均覺得場中的陳浩太過狂妄。此刻很不自然的佟刺史卻有些為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你這狂徒何德何能,也敢稱杜兄不配,名不見經傳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我等羞與你為伍!”又一人挺身而出開始指責,一臉鄙視的瞥了一眼陳浩。
“黃大人提議讓遲遲未到的陳大人罰酒,又與你何干?一酒鬼也敢多事,還不退下……”一人有些惱怒的低喝道。
于是乎大部分人都隨聲附和,懇請兩位大人驅逐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兩位大人彼此相視一陣苦笑,驅逐此人?別說是他二位,即便整個揚州,都無人敢說這句話。
一旁的葉白衣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杜湛,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驅逐黜置使大人,當真是我輩學習的楷模,于是來到杜湛近前行禮道:“杜兄,葉某佩服,佩服!”
陳浩冷冷一笑,繼而轉頭對佟刺史道:“既然這里不歡迎,那本人就不在這掃了各位的雅興!”說著便轉身準備離開這里,謝峰、羅飛龍緊跟其后。
“早就該離開了,留在此地遭羞辱何必呢?”
“幸好你有自知之明……”
“早該退下,自取其辱!”
眾人目送著陳浩的離開,臉上露出嘲諷的得意。而葉白衣與黃司馬身后的慕容盛、于浩也露出嘲諷,但不是得意,而是悲哀……
而陳浩卻心中冷笑,思忖道,這可是你們驅逐本官走的,可不是本官不敢赴約詩會。待詩會已過,本官定拿此事羞辱你等。
“下官,佟博、黃石拜見陳大人,未能及時拜見大人,還望恕罪!”就在陳浩要離開船閣之時,佟刺史與黃司馬趨步上前擋住了陳浩的去路,趕忙行禮參拜道。
兩位大人的此舉可謂是在三層船閣投擲了一顆炸彈,剛才還是眾人嘲諷的局面此刻則成了全部驚愕的石化。
讓在座的才子佳人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不修邊幅,舉止隨意的年輕人竟然是黜置使,翰林學士陳大人。這讓之前諷刺不屑與之為伍的眾人,一時間無地自容,臉像火燒一般。
尤其是方才與陳浩坐在一起的少年,此刻嘴巴張的老大,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萬萬沒想,自己認為是渾水摸魚之徒,竟然是翰林陳大人。這兩者讓他怎么都覺得,難以重合到一起。
陳浩背對著眾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你這倆老頭要是腦子短路幾秒鐘,本少爺不就離開了這里嗎,也就不要參加你這勞什子詩會,反正酒也飲了,菜也吃了,也算不虛此行。
既然沒有走掉,陳浩也只能無奈的轉過身子。看著眾人均低頭行禮,于是沉聲道:“諸位免禮,適才佟刺史早有言語,今晚在此以詩會友,只有年齡長幼之別,不談地位高低之分!”
待眾人行禮完畢,均不敢直視眼前的這位翰林大人。就在剛剛場中一大烏龍,讓眾才子臉上火辣辣的羞愧難當。
“陳大人,請上座!”佟刺史行禮示意道。
“恩,那本官便不再客氣了……”說著陳浩便移腰闊步來到中央的桌案前坐下,謝峰與羅飛龍侍立兩旁。
待陳浩剛落座,方才附和羞辱陳浩的幾人,便上前行禮道:“剛剛學生不知是大人,多有得罪,還望陳大人勿怪!”
陳浩看了看幾人,之時灑然一笑道:“諸位多慮了,不知者不為怪!”
“多謝大人!”幾人沒想到這位翰林大人如此好說話,于是道謝之后便退了下去。
而此時杜湛卻陰陽怪氣道:“大人不以真名示人,又躲于角落之處,我等不知也實屬正常。但是大人此舉,是不是有失文人之風范……”
“杜賢侄,休得無禮!”佟刺史有些尷尬的勸解道。
陳浩見杜湛如此有攻擊性的言語,便知道是受了他父親杜林的影響,身為杜棕的胞弟杜林云麾將軍,未能坐上節度使的位置,心中難免有些不滿,看來近日這個杜湛是來者不善。
“哦?本官何時不以真名示人了?”陳浩冷冷一笑,煞有芥蒂的問道。
杜湛見陳浩問及,便招來小廝,然后揚起那一摞請帖揚言道:“大人,這眾多名帖之中,卻無一份是大人您的,請問大人是如何進來的?難道是偷偷溜進來不成?”
此話一出倒是引得不少人暗自偷笑,就連居于黃司馬下首的慕容盛與于浩,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浩,看陳浩面對此等情境又該如何面對。
“陳大人,雖然杜賢侄說的有些過之,但是卻也是事實,否則我等也不會一直以為大大遲遲未到……”黃司馬此刻不予余力的又加了一把火。
不過黃司馬說得倒也是事實,未免翰林大人早來有失禮數,故此曾經查閱來往的名帖,竟然未見翰林大人的名帖,故此才認定翰林大人還沒有到場。
陳浩沒有說話,只是呷了一口壺中酒,最后淡淡的說:“杜湛,你身為云麾將軍杜林之子,能夠從一介武夫的庭中出得一個文學俱佳的才子實屬難得……”
杜湛一聽陳浩在夸贊自己,不由得眉頭一挑,腰板挺了挺鄭重道:“謝大人夸贊……其……”
但是還未等杜湛接著陳浩的話繼續炫耀自己的才思,卻被陳浩突然打斷道:“然而卻是眼神欠佳的睜眼瞎子!”
“大人你……說話請慎重!”剛剛被陳浩吊起的心情,此刻又被這句睜眼瞎打落到了低谷。
陳浩冷冷一笑道:“慎重?你也配?在那眾多名帖之中可有一份名為東方耳浩的帖子?”
杜湛雖然被陳浩羞辱的面紅耳赤,但是自己畢竟是一個士子,卻也無可奈何,于是在名帖中查找起來,不一會兒果然找到一份寫有東方耳浩的帖子。
“可是這也不是大人的……”其中一名書生上前替杜湛辯駁道,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卻被臉色陰沉的杜湛呵斥道:“退下,還不嫌丟人嗎?”
不明覺厲的書生被杜湛喝退,杜湛狠狠地瞪了書生一眼,暗自罵道,真是廢物,還不明白嗎,東方耳不就是‘陳’字嗎,東方耳浩,不是陳浩又是何人!
眾多聰明之人當聽陳浩說東方耳浩四個字的時候,其實已然知曉其中的玄機,均是臉色變了數變,默不作聲。
“學生受教了!”雖然極不情愿,但是卻又無可奈何,杜湛知道他的首戰已然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