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306幾個人,在蘭大學子的夾道歡送之下,離開了蘭大。
他們要自駕接近三百公里,前往西城山中縣。
校長其實挺擔心的,他本來打算派人送一下,昨天晚上他也接到了東原大學校長的電話,叮囑他照顧好幾個孩子。
這幾個可是東原大學的心頭肉。
就算是沒有這電話,畢竟幾個孩子是在他的地盤上,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谷小白幾個人婉拒了。
知道周先庭已經安全自駕數千公里,又叮囑了江衛好幾句,他這才揮手放行。
蘭大的學子們對幾個人依依不舍,唱完校歌,大家對谷小白的感情特別親切,就像是自己的同學似的。
這一刻,谷小白真的是屬于蘭大的。
“小白,回程的時候,記得來蘭大!”
“蘭大永遠歡迎你!”
“我們食堂也永遠歡迎你!”
“一路順風!”
車駛出了蘭大的校門,身后隱約傳來了校歌的聲音,幾個人對望一眼,心潮澎湃。
這次的西北之行,對他們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寶貴的經歷。
兩個多小時之后,他們剛剛進入西城城區,就看到路邊竟然有人扯著橫幅。
“小白,西城歡迎你!”
“306賣唱團!西城大學喊你們來吃食堂!”
“小白,請來西城農業大學,我們的食堂是最好吃的!”
看到306的這輛車駛過來,路邊的人群發出了歡呼聲。
這一刻,谷小白他們真的很想停下來唱首歌再走。
不過他們現在真的很趕行程,畢竟和小蘇師兄約好了,其實昨天就應該到了的,這都已經耽擱了一天了。
他們搖下車窗,對外面揮手,道:“謝謝!我們趕行程,先去山中縣!”
“我們會在西城呆一周,有機會的!”
“快回去吧,外面那么熱!”
得到了他們的回應,路邊的人都歡呼起來,揮手送行。
這一刻,谷小白他們感覺,自己不像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卻像是回家一樣開心。
周先庭感覺更感慨啊,他已經在西北自駕游了兩周了,都沒見到這么熱情的。
果然小白的人生就是eas模式嘛!羨慕嫉妒恨!
從西城到山中縣,還有三十多公里。
這一段道路上,更是出現了許多的粉絲們,在路邊扯著橫幅和歡迎標語。
這讓306的幾個人速度一再放慢。
山中縣一中,小蘇師兄又夾著課本進了教室。
看到下面大家期盼的眼神,小蘇師兄道:“放心吧,今天肯定到!”
昨天晚上,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結果也沒能等來谷小白等人,后來才發現,是被蘭大截胡了。
今天早上,接到小白的電話說已經出發了,算了算距離,覺得應該沒問題了。
今天就算是爬著也能爬到吧。
除非是被路上的女妖精擄走,吃唐僧肉去了。
小蘇師兄剛打算上課,下面已經有同學喊起來:“老師,昨天晚上萬人大合唱您看了沒有!”
小蘇師兄還沒來得及回答,下面就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小白會不會唱我們的校歌啊。”
“我們的校歌太難聽了。”
“對,還是別唱了……”
“我們能不能和小白合影?”
“能要到簽名嗎?”
小蘇師兄哭笑不得,過了好久,才把現場的壓下來,道:“這些等到了再說,現在先上課,你們再這樣影響學習,其他老師就要恨我了!”
前排的冷漠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不屑地撇撇嘴,低頭,繼續學習。
小蘇師兄看看那冷漠的少年,無奈地搖搖頭。
太活躍是一個問題,太不活躍,也是一個問題。
現在的貧困,和之前的貧困也不同了,貧困地區里生活的孩子,在日常生活方面,和其他地方的也沒什么不同。
也會刷抖音,看微博,聊qq,看直播,打王者,只是大城市孩子可能用的是新款phone,他們用的是父母淘汰下來的紅米。
在這個只要手腳勤快就餓不著的年代,生理上的脫貧已經不算是一件難事。
但真正的扶貧是扶智,是心理上的脫貧。
現在人才分層嚴重,大部分的人才都留在了大城市,小城市里想要享受優秀的教育資源、想要接觸到頂級的師資力量,想要增長見識,都是非常困難的事。
而且還有很多的人短視、不重視教育,希望兒女能早點賺錢養家,失學情況依然嚴重。
這個年代,依然有很多人宣揚所謂的教育無用論,也是令人無奈的一件事。
而即便是學習好,努力從小縣城里考出去,很多孩子缺乏自信、缺乏交流能力、缺乏自控能力、甚至敏感自卑,釀出了許多的悲劇。
小蘇師兄就是從山中縣走出去的,他太了解這種心路歷程了。
而最讓他擔心的,其實就是這位班上的第一名,朱于湖。
東原大學的支教隊伍每年接力更替,這位朱于湖,是上個班主任離開之前,專門交代給他的。
朱于湖出身于山中縣最窮的鄉,翻山越嶺就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家里父母都有病在身,不能勞動,姐姐為了父母的醫藥費,去了南方打工,年逾七旬的奶奶照顧整個家。
即便是這樣,家里依然支持他讀書,希望他能走出去。
這樣的孩子,是懂得努力和刻苦的。
除了努力和刻苦,他沒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而且,除了更好的成績,他似乎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他只是想要好好學習,好好學習,這不只是一種精神支柱,也是一種逃避。
因為他覺得自己考不好,就辜負了家人的期望。
幾乎每一年,他的考試成績都是學校的第一名,今年已經高三了,他的目標是成為市狀元。
這樣的一個孩子,對普通的老師來說,其實應該是心頭肉。
但對來支教的幾名老師來說,卻是擔憂不已。
在這個孩子的好成績之下,是一顆敏感、自卑、脆弱的心。
這樣的孩子,離開了小城市,去往東原大學或者更大的世界時,可能經受不了挫折和失敗。
到時候,他的身邊,恐怕也沒有能夠幫助他、支持他、保護他的老師了。
在來支教之前,小蘇師兄曾經發過誓,要找到那個孩子,用社會的毒打,狠狠地毒打他。
現在小蘇師兄覺得,只是自己的毒打已經不夠了。
他想要群毆。
打手,正在派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