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恐怕也沒想到,谷小白并沒有離開,他坐在白航的車上,走了沒多久,就下了車,命令白航駕車遠去,過一會再來接自己。
這會兒,谷小白正在房子后面,偷聽墨翟等人的談話呢。
聽完之后,谷小白也不知道是該生氣也好,還是該苦笑也好。
墨翟不愧是能夠在古代創立“墨家”這一思想學派,和“儒家”并稱顯學的人!
玩弄一個不學無術的公輸白,就跟玩兒一樣。
可如果被玩弄的是我自己,那就不爽了。
若不是我學過辯證唯物主義,恐怕要被這個黑子給繞到坑里去了!
這一會兒,谷小白的內心深處天人交戰。
要不要讓他知道什么叫做時代的碾壓?
算了吧,太欺負人了。
但是真的好想這么做啊……
也不怪谷小白那么心動,實在是墨翟提出來的那個賭注,確實是太誘人了。
墨家意味著什么?一諾千金?
不,墨家的諾言,可以一諾生死!
墨子本身,是一個宛若圣人一般的存在,他對自己的自律,已經嚴苛到了極致,他的追隨者,也是如此。
后世,墨家的繼承人因為沒能替人守城,可是連同首領鉅子和一百八十名弟子,一起殉死了的。
如若不然,墨家可能還不會如此沒落。
可見墨家對信義的信諾程度。
而墨家的人是什么?他們是苦行者、工程師、死士、游俠……
谷小白能夠從古代揮手招來一堆樂師、舞者。
能夠叫來千八百的士兵、護衛。
但是就不能揮手就招來一堆的實驗室助手、科研狗、工程師、研究生……
研究個啥,都會有人指手畫腳的,不爽。
如果一群人,又能當苦力,又能當保鏢,又能當實驗室助手,又能當科研狗,又不要錢,累死都不會抱怨的……
想想都完美啊!
簡直就是我的實驗室最完美的剝削對象!
這些人,如果好好調教一下,能不能成為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科研助手呢?
不說別的,能幫我發掘一個沉船都行啊。那些大手大腳的士兵,干起活來我都心疼……
這個想法一出來,谷小白就有點按捺不住了。
那邊,馬蹄聲響起,是白航駕著馬車跑了一圈回來了。
谷小白覺得自己的良知,隨著那馬蹄聲漸近而變得越來越少,終于良知完全消失,壓榨、剝削別人的欲望爆棚!
黑崽兒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把你收了!
半個時辰之后,天色已經有點黑了,白航駕著車,看著谷小白手中的那東西,神色古怪,道:“公子,您說這東西能飛上天?”
“對啊。”
“還能飛三天三夜不落下的?”
“現在春天,風大,應該沒問題。”
“可這東西,和的家中的那只木鵲,一點也不一樣啊……”
“那是當然了,我爺爺的那只木鵲,完全飛不起來,就是個樣子貨。”
白航神色古怪。
他從小生在白氏,身負奇特的使命,但是內心深處如果說沒有懷疑,那是不可能的。
真正見到谷小白之后,他其實覺得也挺失望的。
這不沒啥嗎?
似乎和之前那個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的公輸白沒啥差別。
這會兒,他恨不得要伸手去摸摸谷小白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燒糊涂了。
竟然說這東西能飛起來?
天色已經黑了,但墨翟的講學還沒有結束。
顯然很多人都已經餓了,但還是在認真瞪大眼睛,聽著墨翟的講解。
如果墨翟回到現代去,估計會是一個超級牛叉的講師,每次上課都能讓教室擠爆的那種。
看到谷小白又回來了,墨翟納悶道:“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是約好了十日之后再次比試嗎?”
十日之后?十日之后黃花菜都涼了,我要你,現在就要!
“你說,只要我能造出來能飛三日三夜的木鳥,你就服我?”
“沒錯。”
“我說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那好。”谷小白伸手,從身后拿出了一個……
風箏來。
這是一個超級簡單的瓦片形狀的風箏。
幾只竹篾撐開了一塊布,用細線系緊,微步系上兩根布條,以控制方向,部分位置涂上了樹膠加固,看起來有點丑。
布是谷小白直接從自己的衣袖上裁下來的,現在谷小白一抬手,白花花的手臂就露了出來。
同樣從衣服上拆下來的絲線,捻了繩,就那么拿在手里。
被破開的衣擺,破破爛爛的,但他也不在意,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瞇起眼睛聽了聽風向,然后把手中的那瓦塊形狀的風箏豎了起來。
墨翟像是看傻瓜一樣看著他。
這么一根軟軟的繩子,怎么可能讓這連鳥都不像的東西飛起來?又不是一根竹竿!
“你看好了。”谷小白扯著手中的絲線,轉身就跑。
他的破袖,下擺飄揚,看起來瘋瘋癲癲的。
但所有人都被他手中的風箏所吸引。
那風箏在他的跑動之中,快速升高,在谷小白一收一放之間,飛過房頂,掠過樹梢。
谷小白手中牽著絲線,慢慢放遠,而風箏也越來越遠,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連風箏都有點看不到了。
但墨翟和他的弟子們,都拼命睜大眼睛,看著天空,像是在看著什么奇跡。
谷小白慢慢走到了墨翟的身邊,把手中的繩索遞給他。
墨翟驚訝地接過來,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那一個黑點,卻似乎比滿天星辰都更加閃耀。
“來,你試試能不能讓它飛三天三夜。”
墨翟接過來,沉重的手感,讓他覺得更加不解。
為什么會這樣?
什么東西,如果不拽著,不都會向地上落嗎?
為什么這東西,卻像是如果不拽住,就要飛到天上去一樣?
為什么輕輕拽一下,它不但不會落下來,反而會飛得更高?
這到底是什么力量?
拿著風箏,墨翟已經完全陷入了沉思。
谷小白也不管他震驚不震驚,他拍了拍墨翟的肩膀,道:“你記住,以后你就是我小白的人了!”
然后他苦口婆心勸誡墨翟,道:“以后可千萬別輕易給人家打賭,特別是別這么容易就把自己賣了,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