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龍宮的后臺,北約聯合艦隊正在進行人數的清點。
對別的地方來說,突然多出來了兩萬多人,那恐怕會把整個空間擠爆了。
但是對海上龍宮這種可以容納十多萬人現場觀看演唱會的超級大場地來說,兩萬多人也只是在一開始稍微擠了點而已。
隨著被救上來的北約聯合艦隊的士兵們一路向下層轉移,人數也就越來越少。
等到了下層的船塢里,里那羅納將軍看著兩萬多人,突然覺得……
兩萬人,聽起來好多。
實際上也很多,已經是一支艦隊的人數了,在海上龍宮的內部船塢里,竟然還顯得很是空曠!
而這兩萬多人的救援,是讓全世界所有人提起來都撓頭的事,但是在谷小白這里,從開始救援到所有人都被救援上來,竟然只花了半個多小時。
之前王貫山答應他的24小時之內完成救援,里那羅納將軍覺得實在是時間太緊,而且王貫山還不緊不慢的,似乎完全沒有開始的意思。
這讓里那羅納將軍暗地里很著急。
而其他幾個人,也沒少明里暗里質疑他們是否真的有能力在24小時之內完成救援。
但里那羅納將軍還是決定相信王貫山。
既然已經簽訂了協議,那王貫山自然不會開玩笑。
只是,看谷小白的巡演都開始了,救援還沒開始,里那羅納將軍還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可他萬萬沒想到,原來“救援”,竟然是谷小白表演的一部分!
“老里,人都齊了吧?”里那羅納將軍站在船塢的一側看臺上,俯瞰下方正在以艦船為單位列隊的士兵們,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王!”里那羅納將軍轉身,就看到王貫山正背著手,俯瞰著下方的北約聯合艦隊的士兵們。
“謝謝!”里那羅納將軍本來打算和王貫山握手呢,但是王貫山正背著手呢,干脆上前給了王貫山一個擁抱,“王,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王貫山給整得有點懵。
這種“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這種話,大概只有在小學的作文里才會出現,到了初中都覺得這種話矯情。
但是里那羅納將軍的這句話說得卻是如此的真誠。
搞得王貫山都有點不好意思。
咋覺得這位老里,有點像是個厚道人呢?
欺負厚道人是不是不太好?算了,這個又不是私人恩怨,這個是陣營對立,不針對某個人。
給了王貫山一個足足十多秒的熊抱,里那羅納將軍這才松開了王貫山,又問道:
“王,你怎么跑到后面來了?不看演出嗎?”
那么精彩的演出,怎么能錯過呢?
里那羅納將軍自己沒能觀看現場的演出,都覺得有些遺憾。
“沒有沒有,那邊小白已經休息去了,所以我也來看看。”王貫山道。
一首《北大西洋狂想曲》結束之后,谷小白就把現場交給了梨園樂團、校歌賽的歌手們,自己跑回去休息了。
他真的是打人打到累了。
不過,谷小白也沒啥不好意思的,之前的《北大西洋狂想曲》,已經足以值回票價,而不論是梨園樂團、校歌賽的歌手們,他們的水平也足以支撐這場巡演。
觀眾們倒是情緒也很平靜,因為這現場真的太強了,已經無法再苛求什么了。
所以王貫山跑得也是毫無心理負擔。
王貫山頓了頓,道:“剛才救援過程可能有點點的激烈……我來看看會不會有人受驚受傷之類的……”
把人吸上來,這是本來的既定方案,這個方案腦洞大開,但是卻是最經濟也最快速的方案。
本來,這個方案提出來,就可以說是異想天開,王貫山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拒絕。
但是經過了大家的評估,發現這個方法……竟然可行!
而且,把谷小白的表演和救援結合起來,還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海上龍宮只需要飛一次!
王貫山萬萬沒想到,都核動力了,自己都還要為海上龍宮的燃料而發愁。
畢竟,海上龍宮的能量升級了,它的消耗也升級了。
就算是現在核動力作為主能源,但想要這樣飛一次,也是損耗極大的,海上龍宮的核反應堆是裂變而不是聚變,能量也不是無限的,燃料的消耗速度,可能比一艘普通的核動力航母還要快好幾十倍。
照這個速度下去,說不定大半年就要換燃料了。
王貫山發愁啊。
之前燃油的時候,雖然花錢多燒得快,但是至少花錢能買到。
現在你到哪里搗鼓核燃料去?
所以,一切的擔憂也抵不過現實,王貫山還是同意了這個方案。
沒辦法,窮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當然了,在方案里面,有許多比谷小白玩“箏鳴劍閃”效率更高,也更“無損”的方式。
譬如直接加大頂部的氣旋速度,讓所有的人直接被氣旋甩出。
不過,這么好的機會,能玩箏鳴劍閃這種就算是谷小白,都沒怎么有機會玩的東西,谷小白怎么會錯過?
表演都表演了,還不表演得爽一點?
所以最終方案就變成了這個。
而且,打到最后谷小白還打上癮了,很是好好折騰了那些士兵一陣子,最后的幾名海軍士兵,怕是不好過。
王貫山還真擔心把他們打壞了。
畢竟看起來就痛。
“這不,我帶了我們船上的運動損傷方面的專家,來提供醫療援助來了。”王貫山指了指身后的許多白大褂道。
“嗨,這不是什么大事。”誰想到里那羅納將軍擺了擺手,“我們的團隊里也有醫療專家,這點小傷不用麻煩船上的各位醫生。”
里那羅納將軍是真不在乎。
身為常在海上飄著的艦隊,船員們本來就配置齊全,擁有極強的自持力。
只要脫離了那種環境,怎么都好說,一些非致死的傷,簡單處理就可以了。
正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里那羅納將軍能成為將軍,并不是草包。
對他來說,可以為了一名受傷而急需醫療救援的士兵奔走求援,這是本分;卻也可以接受救援過程的一些不如意,甚至一些救援的損傷。
因為如果他來制定救援方案,這么多人次需要直升機救援的話,說不定直升機都要墜毀一兩架。
別說只是受傷了,就算是在這個過程中,損失那么幾個人,他也可以接受。
因為這是“合理損失”。
“還是要的,我們醫學院的學生們和體育學院運動損傷專業的學生們也來幫忙了……”王貫山一揮手,后面一大群年輕人,在自己老師的帶領下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滿臉終于可以拿人練手的喜不自禁的笑容。
兩個人對話的時間里,已經有一名軍官跑過來匯報:“長官,人員已經清點完畢,共計25784人,全員都到齊了,其中有427個人需要醫療援助,都沒有生命危險,軍醫們已經開始工作了。”
“好,好啊。”里那羅納將軍更開心了,咧著嘴合不攏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到這時候,里那羅納將軍這才松了一口氣。
終于算是,不辱使命。
最緊迫的任務完成了。
下方,被拯救的士兵們,已經吃上了熱乎乎的飯。
每人一個飯盒,也就是二十塊錢的標準,但許多人已經吃得熱淚盈眶。
已經多久沒有吃過一頓熱乎乎的飯了?
很多吃得快的人,已經開始就地休息了。
海上龍宮雖然大,卻沒有這么多的客房提供給他們,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就要在這里暫且容身。
他們解開了自己厚厚的羽絨服鋪在地上,只穿著一件短袖t恤,席地而坐或者躺下,還有人拿出了各種紙牌,開始了聚堆玩耍。
王貫山低頭看著,也頗為感慨。
不論哪個國家的士兵,大多都是為了一腔的熱血而去當兵的,這種感情,是不會因為國籍而改變的。
王貫山在現場幫忙協調了一下安置事宜,這些本來都不是協議里面的,但王貫山還是本著能幫就幫的原則,為他們提供了一些客房安置受傷的船員,還開放了幾個浴室和洗衣房。
兩三個小時之后,現場就已經完全平穩下來,大部分的士兵們,已經席地睡著了。
里那羅納將軍巡視了一圈,又回到了看臺上,發現王貫山還在。
“這里也沒有什么事了,前兩天鯨鯨送了我一條大魚,我找大師傅幫忙處理了,準備吃一頓全魚宴,正好我還有幾個朋友來,你也一起來吃頓飯吧,咱們倆喝一杯。”
嚴格來說,現在里那羅納將軍還在執勤,但是王貫山的邀請,他還是非常心動也非常重視。
他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
大翅鯨是須鯨,但是它們雖然不吃大魚,卻不代表它們不會捕魚。
在水里,它們的大翅一巴掌揮過去,是條魚都會被打傻了。
這也是王貫山第一次邀請里那羅納將軍。
之前里那羅納將軍說“我們是好朋友”,王貫山是當笑話來看的。
但是真正和里那羅納將軍接觸之后,王貫山突然覺得,這人竟然真值得結交一下。
拋開國籍、立場不說,人品這種東西,確實是存在的。
里那羅納將軍回到房間里換下了軍裝,穿了一件簡單的t恤,跟著王貫山來到了谷氏全羊火鍋的店里,一眼看過去,好幾個熟悉的人。
谷小白、埃斯科巴兩個剛才演出的主角都在,此外還有一個腆著臉跑來蹭吃蹭喝的安東·約夫姆。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船上打過交道的重要角色。
當然,還有幾個陌生的面孔。
“我朋友,美軍的將軍,老里。”王貫山簡單介紹了一句,大家就擠了擠,讓開了個位置:“快坐下快坐下,馬上就要上菜了。”
埃斯科巴抬頭看去,就看到桌子上,擺著一個古色古香的巨大銅鍋,鍋里面燃燒著炭火,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滾沸的湯汁,讓空氣中彌漫著香氣。
“鵝妹子嚶!”看到這架勢,里那羅納將軍就已經餓了。
“先喝碗魚湯暖暖身子。”他坐下之后,王貫山就先從鍋子里給他舀了一碗魚湯。
他并不知道,這銅鍋正是青銅獸面金文雙耳空足鬲,價值連城。
但是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不就是一個鍋子嗎?
他手里的那青瓷碗,也有幾百年歷史了。
但不也就是一只碗嗎?
付中梁當初幾千萬的碗吃白米飯,人家驕傲了嗎?
湯很燙,但是吸一口氣,只覺得香氣讓全身的毛孔都通透了。
“來了來了。”那邊,谷平樂呵呵地端著一個青瓷深盤上來了,“來來來,先吃魚頭,我后面還有很多東西弄,你們先喝著!吃好喝好!”
一個碩大的魚頭占據了整個深盤,清蒸澆汁,入口鮮美之極,撲鼻的清香。
吃得大家連連點頭。
王貫山端起了面前的杯子,舉了起來:“來來來,咱們開始!這第一杯,咱們就……祝賀這次救援順利完成吧!”
大家舉杯。
里那羅納將軍一聽,得,這杯得喝。
大家紛紛舉杯,面前有啥舉啥。
這邊酒杯剛放下,目前世界上最知名的記者懷爾德也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這是魚鱗凍,算是個冷盤吧,大家先吃著喝上酒。唷,已經喝上了!”
“第二杯……”王貫山轉身又看了看懷爾德,“那就預祝接下來對艦船的救援,也能順順利利!”
里那羅納將軍連連點頭,順順利利!
魚鱗凍涼涼的,一口下肚,滑彈美味,吃了還想吃。
“小白,把魚片了。”那邊,谷平又走了過來,他端了一個巨大的瓷盆,里面擺滿了冰塊,上面擺著一大塊晶瑩剔透的魚肉。
谷小白站起來,接過了谷平遞過來的刀子,在手里習慣性挽了一個刀花,然后宛若幻影一般的刀光閃出,一層層薄如蟬翼的魚肉,就均勻地平鋪在了冰塊上。
里那羅納將軍看得目瞪口呆,旁邊埃斯科巴也瞪大了眼睛,在空中學著谷小白的動作,似乎是在思索谷小白這刀法和二胡技藝之間的關系。
“魚片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佐料,或者在鍋子里燙燙。”王貫山看里那羅納將軍還在發呆。
里那羅納將軍夾起了一片晶瑩剔透的魚片,看著那真的薄如蟬翼,而且格外均勻,不像是魚肉,像是一片塑料薄膜的魚片,竟然不忍心吃。
“這第三杯,就……希望接下來的船只維修也順順利利吧。”王貫山又舉杯道。
里那羅納心說,這個還沒確定呢。
不過還是舉杯。
然后那邊,懷爾德又端了一個大盤子上來:“來,油炸魚皮!剛出鍋,趁熱吃!”
“王,一條魚到底可以吃幾次?”咋還有?
“好魚不常見,咋也得多吃幾次對不對?”王貫山意味深長道。
不知道為啥,里那羅納將軍突然覺得那條魚有點可憐。
又有點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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