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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全州小姑娘(下)

  淳樸的鄉村氣息,走在郊外小鎮上的小道,韓彬心情一陣放松,好似飛脫囚禁牢籠許多的鳥兒般一樣,感到自由和輕松。

  由于鄰近全州市的繁榮地帶,這里的鄉土有著鄉村的簡美,又帶著點城市的味道。

  臨近晚飯時分,小道上牽著小孩的母親買菜歸來,沿途遇上熟悉的面孔,便雙雙兩兩一路并肩聊天,漸行漸遠。

  看著這一幕,韓彬神情有些癡了,失神地跟著小道上的人影行走,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遠離了主道,漸漸接近小鎮的住宅區。

  很熟悉又心疼的記憶,卻又使人想要用手去撫摸那久違的觸感。模糊的記憶里,有著一雙柔軟溫暖的手牽著他和妹妹,那人的面孔混淆不清,似乎已經想不起來了。

  隱隱約約只記得,牽著他們走的路很長,卻在半路突然放手,讓幼小的他們迷失在遙遙的路途中。

  我已經快記不住你的笑了!

  韓彬眼神蘊著迷茫和痛苦,淡薄的記憶恍然間被引出,卻沒有溫馨的感動,有的只是刺心的疼痛和想要擁有的渴望。

  是誰帶著我和韓雪,走了那么長的一段路,是誰會笑著將我擁入懷里,是誰……

  “是誰?”嘴里呢喃,韓彬雙手捧著腦袋,努力在遺忘稀薄的記憶里搜尋,卻找不到那張慈祥溺愛的笑臉。

  “不能想……看清眼前,看清……”鎮定下情緒,使勁讓腦海一片清凈,韓彬深吸一口氣,裝作一副釋然的模樣。

  倘若韓雪在場的話,她肯定早已哭得泣不成聲,因為她的哥哥,在自欺欺人,編著一個虛幻的謊言來安慰自己空虛痛苦的心。

  如若能挽回,可是現實并不能回轉,但韓雪一定會清除所有帶著回憶的東西,不能留有一絲一毫,因為她的哥哥,敏感的內心一接觸到這些,會崩潰的!

  軟弱不是錯,因為每個人都有著脆弱的痛苦,但人習慣性地選擇逃避,編造一個冠冕堂皇的謊言,以此來欺騙本心。而往往便是這些,才是痛苦的根本。

  而韓彬便是這么一個人,像暖陽般用陽光溫暖著周圍的人,卻將明亮背后的暗淡深深藏了起來,偶爾會悲傷,卻不會去感染別人。

  因為失去,才懂得珍惜。想要擁有,才努力塑造自己想要的世界。韓彬他渴望得到的是已經失去了的溫暖。

  就在韓彬迷茫痛苦地站在路中間時,不遠處兩道小小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姐姐,那人好奇怪啊!是誰呢?”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指著前面,昂著頭疑惑地看著牽著自己手的姐姐。

  “小夏妍,姐姐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不要問我啦。”身為姐姐的女孩,鼓著臉頰,裝作‘惡狠狠’的表情,嚇嚇腦袋里裝著十萬個為什么的妹妹。

  “走了,我們遠遠繞過那個奇怪的人就行了。”女孩拉著小夏妍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著。

  上身穿著白色的寬松T恤,下身則是五分短褲,小腳丫踩著一雙小船似的拖鞋,個子矮小,臉蛋圓圓,戴著一副大框眼鏡,神情緊張兮兮,謹慎地走著。

  金泰妍小心地牽著妹妹,輕輕繞開,準備避開那個奇怪的人。

  突然,那個呆呆站了許久的人意想不到地轉過了身,頓時嚇壞了兩個小女孩。

  “啊……別抓我!”極度害怕的金泰妍慌忙地用手遮住眼睛,不敢直視,旁邊的小夏妍嚇得躲在她的身后,閉著眼睛緊緊攥著衣角。

  “怎么了?”眼眸暗淡,看著眼前兩個嚇得一動不動地小孩,韓彬張了張嘴,樣子像是有點不想說話。

  金泰妍遮著眼睛的手指微微張開一條縫隙,偷偷瞥了一眼,又迅速合了上去,不敢回答韓彬的問題。

  “嚇著了嗎?不好意思。”渾渾噩噩地說了一句,韓彬神情蕭瑟,仰著頭發呆地望著天空,不想多說。今天明朗地心情,因為偶然的一幕,變得失魂落魄。

  “姐姐,壞人沒看我們了,我們快走,不然就要被抓住了。”小夏妍鼓起勇氣說道,牽著金泰妍的手使勁向外拉,焦急害怕的模樣好似在這里多呆一會便會很危險也似。

  “小夏妍,趕緊走。”金泰妍趕緊跨出腳步,待她正準備離開時,一句話,卻又讓她停住了步伐。

  “都走了啊!就剩我一個人。”失落的語氣,孤獨的自言自語,不知為什么,就是讓人心酸。

  躊躇不定,金泰妍猶豫著要不要留下來,她感覺那個人好像很需要幫助,但心里真的很害怕。

  “姐姐,快走啦!”小夏妍急得都快哭了,緊張地望著猶豫不決的姐姐。

  “等等,小夏妍,那人應該不是……壞人……”金泰妍安慰著妹妹,說道。

  微微側身,悄悄地瞟了一眼,金泰妍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那人并沒有注意到她們,只是仰著頭看著天空,就那樣昂著頭而已。

  “你……怎么了?”金泰妍小心的問了一句,怯怯地拉開一小段距離。旁邊的小夏妍拉著她的衣角,頭都埋在她的后背。

  嘴唇蠕動,卻無力地再次閉上,韓彬現在不想說話,他感覺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疲乏,而是心靈上的空虛。

  很矛盾的感觸,偶爾一些細微的東西,往往會牽引出許多痛苦的回憶。性格的細膩,有時并不是好事,就像韓彬,外表雖然表現得很自然,可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掩飾,永遠是逃避的最好手段。

  “那我走嘍!”見著韓彬沒有反應,金泰妍挪了挪腳步,小心詢問。不過卻沒有真的行動,而是偷偷打量著韓彬的神情。

  “我……迷路了。”迷失的不是路途,而是心靈,韓彬許多才嘆息一句,語氣蕭瑟。

  “迷路?”皺了皺眉,金泰妍猶豫地看了一眼小夏妍,神情復雜,內心掙扎著要不要幫助韓彬。

  “小夏妍,我們要不要幫助那個奇怪的人?”金泰妍對著小夏妍說道。

  “不要,那人是壞人。”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也似,小夏妍急忙擺著手,一臉害怕和不愿意。

  這下金泰妍苦惱了,咬著嘴唇,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小夏妍,最后下了決定。

  “好吧,不理那個人了。”暗暗地決定,金泰妍瞥了一眼,然后便拉著妹妹準備離開。

  可是,她抬起的腳步又再次停頓,腦海中滿是剛剛那一瞥映入眼簾的神情。

  郊外小鎮的清風帶著清新的草木氣息,微涼新鮮,撫過韓彬的鬢角,揚著凌亂的發絲,露出掩在劉海下方的憂郁眼神。

  那眼神蘊著滿滿的迷茫,狹長的眼簾無力垂下,悲傷的瞳孔漾著痛苦的神色,不過藏得很深,但細心的金泰妍卻能感覺到那份深藏的悲痛。

  他是真的需要幫助!金泰妍心中無可避免地升起這么一個念頭。

  吸了口氣,圓圓的臉頰倐地一繃緊,眼神堅定,金泰妍認真對著妹妹說道:“小夏妍,那人是好人,真的,沒騙你。”

  “不要靠近壞人,姐姐。”小夏妍不依地搖擺著姐姐的手,不想接近‘壞人’。

  無奈之下,金泰妍蹲下身耐心地講解一番,慢慢平靜小夏妍害怕恐懼的小孩子情緒。

  待小夏妍安靜下來后,金泰妍怯生生地走上前去,輕輕戳了戳韓彬的胳膊,問道:“前輩,你還記得你住在哪里?或者從什么地方來?”

  “忘了……那里好像有著滿眼的青蔥,盎然的綠色,遠遠地就能極視到連綿的山巒。”情緒低落的韓彬不明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個女孩,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什么地方啊?”瞪大著眼睛,金泰妍吐了吐舌頭,苦惱地想著韓彬形容的地方。

  “笨蛋姐姐,那里就有很多很多的山,還有好多好看的青色。”小夏妍拉著金泰妍,手指著遠處,小聲嘀咕。

  “不許沒有禮貌。”金泰妍惱怒地彈了小夏妍一下腦袋,接著看向不遠處。

  “前輩,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了,用不用我帶你過去。”好心的金泰妍仿佛消除了之前的恐懼,對著韓彬說道。

  “謝謝!”韓彬輕輕應了一句,心思卻沒放在這上面。

  聽到道謝聲,金泰妍拉著不滿的小夏妍走在前面帶路,身后的韓彬魂不守舍地跟著。

  半響后,金泰妍發現雖然她走得很慢,但韓彬還是沒跟得上她的腳步,而看著他一副無力垂喪的模樣,好似下一秒便會脫離路線而失蹤。

  真是一個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前輩……我帶著你吧!”軟滑的小手怯怕地拉起韓彬厚實的手掌,輕輕地牽著,步伐加快,拉著韓彬往前走去。

  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柔軟觸感,韓彬抬起頭來,眼里恢復了一絲清明,身體好像提線木偶般任由金泰妍拉著,他卻定眼端詳著女孩。

  落日紅霞的余輝下,一個個子矮小的女孩綁著小辮子,臉頰圓圓,戴著眼鏡,一手牽著一個小女孩,一手拉著莫名失落的他,急急忙忙地趕著路程。

  “為什么都是小女孩!”看著焦急的女孩,韓彬幽幽一嘆,沉默無言。

  遠處的落日余光,有點暗淡,又有些鮮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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