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解散了,而且散得很徹底。
張佑赫、李在元、安勝浩離開S.M組成新組合JTL,文熙俊獨自單飛,僅剩安七炫一人留在公司繼續發展。
而他們的解散,是眾多白飯心中難以割舍的痛疼,同時也是韓彬心中痛徹心扉的無助。
因為他沒有實力幫助他們,他太弱小了,以前、現在都一樣,一直庇護在他們的羽翼下,可是現今,一切都沒了。
從解散至今,韓彬是第一次重新見到五位哥哥其中的一人,站在眼前的這人,便是S.M第一代舞王張佑赫。
蕭瑟的街頭上,兩人意外地重逢,一時間百感交集,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想。
“好久不見,小彬。”久久之后,張佑赫不知所措地摸了一下額頭,顫著聲音說道。“差不多半年沒見了吧。”
“七個月零二十八天。”韓彬認真地應道,眼睛停留在他身上,許久沒有移開。
“干嘛記得這么清楚。”張佑赫站得筆直,無奈地聳了聳肩,冷峻的臉色緩緩冰解。“還是這么煽情,小彬,這一點你倒是沒變。”
“但是……你為什么一臉憂郁呢。”心情莫名地糾結,張佑赫神情激動地走上前,抓住韓彬的肩膀不停地抖動,仍是不敢相信眼前站著的人是韓彬。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小個,以前的小個是一個倔強的小子,就算面對著再大的困難,也是一副堅持的不服輸模樣,臉上的表情很少改變。
去年出道的時候,他認識的小彬還是一個大男孩,臉上掛著暖暖的笑容,會不好意思地撓著后腦勺,會因為見到他們而驚喜得眼眶濕潤。
但卻不會露出一副憂傷的模樣。
就像眼前韓彬,站在稀疏的街道,默默不語,臉上依舊稚嫩青澀,可那雙眼眸,張佑赫很少見過,也不想見到這雙布滿灰色的瞳孔。
那是一雙暗淡到任何光芒都照亮不了的眼睛,安靜地低垂著眼瞼,深邃的漆黑眸子散發著一種叫做悲傷的氣息。
而從見到他,韓彬的眼神僅僅出現了些許波動,然后慢慢蕩漾開來,化成樸向忠很久沒有見過的驚喜。
這樣細微的變化,使得樸向忠暗自松了口氣,有些欣慰地看著張佑赫。這段時間,他的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謹慎地觀察照顧著韓彬的生活。
因為韓彬的狀態很差,差到讓他都心驚膽戰。
“哪有?”韓彬輕聲岔開話題,上前抱著激動的張佑赫,說道。“佑赫哥,好久不見。”
心,一陣冰涼。張佑赫雙手僵硬在半空,呆呆地轉過頭去,嘴里不停地呼出騰騰的霧氣,用著迫切的目光向樸向忠尋求答案。
他想問!以前有著溫暖笑容的弟弟,究竟哪去了。
因為張佑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韓彬孤寂一片的心,以前韓彬驚喜抱著他時,是一種能感到喜悅的擁抱,可此時他只能感到一種滲人的傷感。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樸向忠無力的搖頭嘆息。
“小彬,你的變化很大,連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張佑赫按捺下心中的波瀾,盡量做出平靜的神色。
“呵呵……佑赫哥也變了。”韓彬勉強露出一個落寞的笑容。而他的反應卻讓張佑赫的心又涼了一分。
許久沒有見面,藏在心中的千言萬語卻突然說不出口,兩人靜靜地站著,使得樸向忠尷尬不已。
“別再站著了,前面有間烤肉店,進去坐坐,順便聚一聚。”樸向忠感受到氣氛的異樣,提議道。
兩人皆是點了點頭,三人便起身前去,路上卻沒有言語。
“佑赫哥,勝浩哥他們過得怎么樣?”待樸向忠點完菜后,韓彬對著坐在對面的張佑赫突然問道。
“還不錯。”嘴角一陣苦澀,張佑赫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他們離開S.M后的生活,幾乎寸步難行,遭到全方位無情的封殺,藝人生涯差不多走到盡頭,這段艱難的時期,他們幾人都是咬緊牙關忍下來的。
“以前佑赫哥教我舞蹈時,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起先真是讓人害怕。”察覺到張佑赫的低落,韓彬沒有繼續追問,卻回想起以前的練習時光。“不過后來又一次我摔倒了,當時佑赫哥的緊張表情,到現在我還記著。”
“還記著,你小子連記憶力都超乎常人。”平時多是沉默寡言的張佑赫很少感嘆,但每次遇著韓彬,卻都會不由感嘆一番。聽著韓彬回憶的話語,一時間也是露出緬懷的神色。
“當然,那個護腕我還留著呢。”韓彬繼續說著,場上的氣氛因為話語的增多漸漸顯得活躍。
接著斷斷續續地聊著,烤肉、生菜等主菜和配料接連端上桌面。
“先別聊了,吃點東西先。”見著烤肉準備得差不多,樸向忠開口說道。
“謝謝向忠哥這一段時間照顧小彬。”張佑赫對著樸向忠感謝道,隨即敬了一杯燒酒。
“呵呵,別客氣,小彬很討人喜歡呢。”樸向忠笑著說道,將手中的燒酒一飲而盡。
“我也來點。”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亮光,韓彬拿起酒杯倒滿一杯,輕輕品嘗起來。有點辛辣的味道,使得他不敢喝太多。
“成年了,喝點也沒什么事。”張佑赫微微一笑,沒有多加阻擾。
“佑赫哥……我幫你倒滿……”
“佑赫哥,幫我喝了這一杯。”
不久后,張佑赫眼中出現迷醉的神色,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嘴角有點不停使喚,腦袋也是迷迷糊糊。
他醉了,因為最近心情的低落,醉得特別快。
“小彬,你故意的?”樸向忠臉色也是微微泛紅,不過還算清醒,語氣嚴肅地問著韓彬。
“大叔,沒事,我想知道點事,所以要問一下佑赫哥。”韓彬眼神蘊著一股堅定,解釋道。“佑赫哥平時不怎么想說話,他不愿意的話,你問什么他都不會回答,但是如果他醉了,我就能知道。”
“非知道不可嗎?”樸向忠搖頭嘆了一聲,問道。
韓彬沒有回答,卻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掃去憂郁,緊緊地盯著醉酒的張佑赫,緩緩開口。
“佑赫哥,為什么,你們要離開公司。”炯炯地目光,落在趴在桌上的張佑赫身上,韓彬有點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個問題,擱在他心里已經半年多,他一直想問,一直在等待著機會,如今,答案就在眼前。
“額……你是……”聽著熟悉的聲音,張佑赫迷糊著應道,睜開沉重的眼皮打量,結巴著說道。“七炫,你還好吧。”
“七炫啊,其實不是你的錯,2000年的專輯對青少年有不良影響,都是那些樂評人亂說的,別太在意。”張佑赫擺了擺手,輕聲安慰。“而且你還出了車禍,你這樣只會讓我們更內疚。”
2000年安七炫發表的《幻覺》被一眾樂評人大加貶斥,說是對青少年有著不良的影響。因為這事,H.O.T當時暫停了大部分通告,連演唱會都一拖再拖。
而且在2000年11月,安七炫還出了車禍。
“車禍?”韓彬的眉頭猛地一皺,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
“哦……原來是小彬啊……看錯人了。”張佑赫突然又說道,看著韓彬,苦澀一笑。“原諒我們的離開,我們也很無奈。”
“佑赫哥,你們過得怎么樣?”韓彬再次提及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事實。
“過得怎樣啊!呵呵……”張佑赫張著嘴,情感極少波動的他,呆愣著講述。“散了,都散了,一起生活奮斗了那么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我們離開了,但李秀滿社長卻沒有放過我們,全方位的封殺,使得我們三人寸步難行,在元很長時間都呆在房間里喝酒,怎么勸都沒有用。”
“為什么要封殺我們,我們只不過想要爭取一些既得的利益,當時我們還天真地以為公司會妥協,然而,公司無情地踐踏我們的自尊,無視我們五年來的努力,冷了我們的心。”
“所以,我們離開公司。可外界呢,他們說我們認錢不認人、過河拆橋,辜負了無數歌迷的心,可他們哪里知道,五年來不間斷的通告,我們幾乎一點錢都攢不起來。”
狠狠地拿起酒杯,胡亂地灌進嘴里,張佑赫情緒失控,激動不服地吶喊。
“我不知道為什么,五年來的努力,僅僅換來了李秀滿一句話:你們離開S.M,我就會讓你們離開娛樂圈”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句話,既得不到尊重,也得不到理解,他卻真的封殺我們。”
張佑赫哭了,手心緊緊攥著酒杯,趴在桌面上失聲痛哭起來。
靜靜地看著張佑赫無助的臉容,聽著傷心的哭喊聲,韓彬一言不發,默默地拿起燒酒,一飲而盡。
第一次燒酒入喉,火辣辣地有些灼熱,卻抵不過內心無言的怒火。
韓彬的臉色一點點凝固,眼神變得銳利,那是一種樸向忠從未見過的憤怒。
“小彬,冷靜點。”樸向忠連忙勸道。
“大叔,他們是我的哥哥啊!”韓彬輕拍著張佑赫起伏的后背,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