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風昂起腦袋,饒有興趣地看著韓彬,瞥著停留在眼前的手掌,并沒有直接遞過吉他,而是靜靜地等待。
“你確定,你講的是故事?”陳宇風眼神帶著一種認真,質問著韓彬。
“給我,然后你就知道是不是了。”手掌往前再次伸去,韓彬點了點頭,說道。
“期待你的故事。”陳宇風直接把吉他放在韓彬的手里,然后尋著一處位置坐了下來,他的對面,儼然就是韓彬。
指尖拂過吉他的弦線,一股淡淡的生疏感徒然升起,韓彬的眼神流露出一股懷念的神色。以前,他會彈吉他,而且很喜歡,心情煩躁的時候,他的手里會換著各種樣式的樂器。
“其實,我以前也是一個歌手。”吉他揣在懷里,韓彬調整一下姿勢,輕聲講述。“只不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唱歌了,連同吉他的弦線摸起來都顯得很陌生。”
陳宇風沒有言語,目光落在韓彬的身上,見著他抱著吉他的標準姿勢,眼神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上次聽過你的演唱,就是那首千言萬語,也是因為這首歌,我才記住你的樣子。”韓彬接著說道。“你唱歌很好聽,有種淡淡的滄桑感。”
“原來這樣啊!我以前的女朋友也是這樣贊賞我的。”陳宇風微微一笑。
韓彬笑而不語,輕吸一口氣,微瞇著眼睛,內心不斷地醞釀著感情,吉他揣在胸前,右腿微微翹起,腦袋稍微揚起。指尖按在弦線上,久久沒有動彈。
“夢想這東西,對于任何人都是遙遠的存在,可每個人依然都會執著地追求那么一次,盡管很累。但卻很心安。”
“我曾經也勇敢地追求過一次,并且成功地實現夢想,站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上,成為一名歌手。”
“可能每個人的故事都不一樣,但至少,得對得起內心——《勿忘心安》。”
微瞇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瞼垂下,韓彬的聲音帶著一股安心的味道,指尖微微一動,清澈的樂聲響起,他走進了情感的世界。
而陳風宇右手撐著下巴,仿佛他的手中握著麥克風也似。微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右腿彎曲,左腿向前伸直,安靜地聽著韓彬準備講的故事。
同一時間,站在夜店門口的白月貞重新回到片場,只不過她的身后多了十幾個青春靚麗的少女。
“月貞歐尼,韓彬oppa在哪呢?”允兒親熱地拉著白月貞的胳膊。膩著聲音撒嬌。數人中,也就她和徐珠賢能與白月貞親密相處,其余人在白月貞的眼中,幾乎被無視。
“允兒,你不乖哦。”白月貞瞥了允兒一眼,輕聲哼道。她沒想到,允兒和徐珠賢多次打聽韓彬的行程,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嘻嘻,歐尼你就不要生氣啦,看在我和小賢可愛的份上。就不要計較了。”允兒調皮地笑著,自夸著自己可愛。不過說真的,她確實很可愛。
“跟你開玩笑的。”白月貞的心情明朗不少,捏了捏允兒的鼻梁,笑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你們的老師。”
“月貞姐姐真好。”徐珠賢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說道。
少女們小小地歡呼一聲,不過由于畏懼于白月貞的冷艷,不敢太過大聲地驚呼。隨著走入片場,少女們不斷躬身問候一些工作人員,顯得非常有禮貌。
“你們的老師就在那,趕緊過去看看。”白月貞指了指不遠處的座位,嘴角掀起一陣好笑,對著她們揚了揚手。
少女們握緊著小拳頭,一副既緊張又期待的神情,踮著腳尖悄悄地走了過去,生怕驚擾到片場中演員的拍攝。要不是有白月貞帶著她們進來,她們估計連門都進不了。
“噓……給老師一個驚喜。”手指豎在嘴前,侑莉小聲地提議。
“要是等會嚇到老師怎么辦,肯定會被他揍一頓的。”秀妍瞥著薄薄的嘴唇,插口說道。霎時,場上的氣氛有點冷,少女們的手腳有點僵硬。
“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啦。”允兒訕訕地解釋。
“那可不一定,允兒、泰妍、秀英、侑莉、孝淵……你們哪個沒被老師揍過,真是的,而且連我都不肯放過。”秀妍攥著拳頭,神情憤然。
確實,她們幾乎每個人都因為過于調皮而被韓彬揍過,而且有些人還不止一次。
“走了,不要想太多,老師還在等著我們的驚喜呢。”泰妍縮了縮身子,似乎想起了某些心驚膽戰的事件,手腳有點哆嗦。
少女們停止了爭執,悄悄地向著韓彬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就見到韓彬的背影,隨著而來的還有一陣清澈的樂器伴奏聲。
“等等!”走在前頭的泰妍,連忙舉起手來,聲音急促,隨后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臉色愈加興奮。“老師……他在唱歌了。”
“啊……”少女們一臉迷糊,短時間內還沒反應過來,接著一聲聲吉他聲響伴隨著輕唱愈發清晰,她們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激動。
韓彬會唱歌,少女們知道,而且也聽過,但那些都是從cd里面聽到的,她們從來沒有見到韓彬親自唱過歌,就連秀妍那次在練歌房里面慶祝生日的時候,韓彬也沒有唱。
少女們撒嬌懇求,或是鬧小脾氣不理韓彬,有一次甚至集體罷課,但仍是沒有達到目的,韓彬依舊沒有開口唱過一句歌。
這一直是她們心中的疙瘩,就像韓彬明明很會跳舞,舞技精湛,卻從來不肯親身示范教導她們,惹得少女們經常暗地里埋怨。
但她們卻不敢過于明顯地逼迫韓彬唱歌或教導她們舞蹈,只要韓彬不愿意的事情,她們都不敢擅自挑釁。因為韓彬在她們心目中,是一個有威嚴的老師。
眼前,清澈的吉他聲響漸漸明朗,她們的老師抱著吉他,抿合的嘴唇緩緩張開。
老師,他要唱歌了!
“完了完了,我的手機居然沒帶。”泰妍急忙地摸索著衣袋,卻發現這一個慘劇,于是苦著臉小聲嘀咕。“沒辦法錄音了。”
“哦啦,我得好好把握機會。”允兒歡呼一聲,手指捏著手機,鏡頭對準著韓彬。
“這是回憶。”徐珠賢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韓彬身上。以前,她是在韓彬的歌聲中睡著的,現在,她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韓彬的歌聲了。
少女們全都屏住呼吸,甚至連同心臟跳動的頻率都變得輕緩許多,靜靜地等著——韓彬的歌聲。
對于她們而言,韓彬真的很神秘。
吉他弦線不斷地顫動著,發出一聲聲明朗的音調,韓彬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睜開,沒有吸氣或呼氣,沒有過多的唱腔技巧,只是很自然地清唱。
“不要再逗留,人心太擁擠……”低沉的嗓音響起,韓彬的嘴唇蠕動,沒有麥克風的存在,他的嗓音依然帶著一股引人心神的動聽。
僅僅這一句,陳宇風瞇著的眼睛便緩緩睜開,目光落在韓彬的臉上,他看到的是一種深沉的領悟。
少女們齊齊皺著眉頭,可愛的耳朵微微一顫,身子努力地向前傾去,以便讓自己更清楚地聽到歌聲。但是她們無奈地發現,她們完全聽不懂韓彬唱的是什么。
只有徐珠賢和允兒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的光芒。她們聽得出來,韓彬是用中文唱的歌曲。
“中途的放縱,才選錯了出口,泛濫的無邪,卻淪為成爛醉。”漸漸爆發開來的嗓音,帶著一股跌宕起伏的不甘。
頓悟!就是歌聲中傳達出來的東西。陳宇風沒有想到,韓彬的中文居然如此純粹,最重要的是,韓彬臉上的表情,好像他所唱的歌曲就是他的經歷。
中途的放縱,或許,當初在堅持道路上的頹廢,就注定了選錯出口。陳宇風微微苦笑,但他的笑容中摻雜的更多是無奈。
歌手已不再是歌手,卻依然一事無成。他沒有能力承受愛情的現實,還有女朋友家人的阻擾,選擇了懦弱,然后逃避來到韓國。
當初的夢想是成為歌手,但現在他是一個歌手,只不過不是想象中的那個歌手。
他一直以為,現實這個東西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誘因之一而已,真正根源還是在本人身上。
但是韓彬用一個故事告訴他。
“一路還有汗流,夢還沒有腐朽,命運到最后,記得勿忘心安。”
這首歌一如人生的詠嘆調,講述著人生的波折,最初的單純寧靜,中途的跌宕起伏,一直到最后的掙扎頓悟。
直至韓彬停下手中的動作,嘴唇緩緩閉合,來到陳宇風的身邊,將吉他遞回給他,陳宇風還沒有回過神來。
“《勿忘心安》……送給你。”
勿忘心安,無論人生走到哪一步,都要記得心安,盡管現實有諸多無奈,但是,依然要對得起自己的內心。
“你講的故事,我大概聽明白了。”陳宇風收起吉他,微微一嘆。“或許,現實真的很無奈,但真正的根源還是在人的本身,勿忘心安,應該就是這個根源吧。”
重新背起吉他,邁開步伐,挺直的背影多了一份灑脫,陳宇風走了一會,突然頓下腳步,說了一句話后便又走了。
“你……心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