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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她不傻,很萌很堅強(上))

  傍晚,是光明與漆黑夜幕的交界線,兩種不一樣的光澤,似乎在暗示些什么,陽光普照的溫暖,代表著新的希望與生活動力。

  而夜,總是很暗,它的到來,象征著一段段充滿灰色的傷心過往。

  干凈的小道,零散鋪著枯萎的落葉,韓彬雙手插在褲袋,嘴角帶著愜意的笑容,輕吸一口氣清涼的空氣,心情異常舒爽。

  空閑的時候,他喜歡上散步,明明正處激情澎湃的大好時光,但韓彬總給人一種歷經滄桑,看破世事的感覺,愛好興趣與老人家相仿。

  散步、睡覺、游逛……這些愜意的行為,韓彬特別喜歡,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韓雪回家了,自己漸漸重拾當初的夢想,還有一點點找回原本的自我。

  生活,充滿陽光啊,身邊有著少女們的陪伴,溫馨中帶著淡淡的旖旎,為何還要無時無刻憂傷呢!

  小道的路面一直向前延伸,很遠很遠的盡頭,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少女,神情黯淡,每一次腳步落下的聲音都是很低沉,顯得非常壓抑。

  四年了,每每到了某個特定的時間,盡管在不同的地點,但心情就會沉重,充滿著傷心的痛苦,她的笑眼依然明朗,可卻沒有彎著明朗的弧度。

  2002年,好像記不起是哪一天了,那時候的世界一片灰暗,感覺是多么無助,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明明想站起來,而且還有姐姐拉著她的手,但她就是站不起來。

  明明不想哭泣,可眼淚就是任性地掉落,重重地摔碎在地上。

  媽媽,是一個充滿著寵溺與溫暖的存在,但離她已是遙不可及,溫暖不再。每個沒有媽媽的夜里,都是異常寒冷。

  十三歲的時候,她就獨自一人從美國舊金山踏上追夢的旅途,來到了陌生的韓國,不會韓語,衣袋無時無刻帶著一本英韓字典,聽不懂別人的話語時。就表現出呆萌的樣子,用著彎彎的笑眼來掩飾心中的慌張。

  她的夢想是站在舞臺上,好像并沒有多么復雜的理由,目標就是這般簡單,但奮斗的過程卻滿是血汗,她很笨。但很努力,盡管達不到練習的標準,可她能比別人多付出一半的時間來練習。

  麻木的練習狀態,不僅能用勤奮來補缺笨拙的學習能力,而且能讓她暫時忘記一些事情。

  夜了,媽媽,你在哪呢!在韓國的帕尼。她很想你了。

  干凈的上衣,靚麗的短裙,一身清爽的校服裝扮,帕尼背著書包,手里捧著很多書本,一本英韓對譯的字典是不可缺少的,她的腳步顯得無力,神情暗淡。眼睛一直盯著地面。

  一直說,帕尼是個有故事的女孩,而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故事,就算泰妍、雪莉和她住在同一個宿舍,也是未曾聽過帕尼哭著表達對媽媽的思念。

  彎彎的笑眼,眨著一股懵懂的迷茫,萌呆的小臉。這些慣用的表情,就是帕尼為自己的內心披上一層堅強的保護色,大多人都認為她很傻,但卻沒人知道她一直在裝傻。

  就連韓彬。他也沒有了解帕尼的故事,甚至還以為她有點傻,盡管她每次都強調她并不傻,但韓彬卻已經將她當成一個小傻瓜。

  路旁,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靜靜地站立,葉影搖曳,些許暗淡的光芒投在地面上,落在帕尼的腳尖處。

  昂起頭來仰望,透過枝葉間,能遠遠地望到天際模糊的星星,一眨一眨閃爍著亮麗的光芒,有點像人的眼睛眨動,帶著溫柔笑意的那種。

  “上帝,那是媽媽對我眨眼睛么!”雙手合十,攥在胸前,帕尼像是虔誠的教徒一樣,緊閉著眼睛,口中呢喃自語。

  她信奉上帝,一直是天主教的忠誠教徒,每次闖禍和做錯事的時候,就會在心中默念,祈求原諒,但大多時候,她的信仰,是一種思念。

  夜深人靜,或者每天夜里即將進入睡夢時,她就會用著這種方式來傳達心中的想念,她很想念媽媽。

  “主啊,我知道,這是你對我的考驗,感謝你給我的磨練。”帕尼輕聲自語,神情無比的恭敬。“請你保佑天上的媽媽,她一直在看著,我跟她說過,舞臺是我的夢想。”

  默默念叨,訴說著一種心酸的思念,她的夢想,其實只是一種變相的寄托。

  呆呆站著許久,以一個虔誠的教徒的姿勢仰望天際,她臉上的表情一片肅穆,但為何,她的眼角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媽媽,我想你了。”帕尼輕哼一聲,走到樹旁,手心輕輕覆在樹干,低聲抽泣起來。

  在這樣一個思念泛濫的傍晚,一個女孩向著天空祈禱,對著一棵樹訴說著想念,這就是帕尼的故事,一個從異國他鄉來到韓國追求所謂的明星夢的故事。

  大樹的左側,距離五六米的地方,一個身影靜靜站在原地,神情默然,眼睛閃著一種晶瑩的光芒,微微昂著腦袋,眼角的余光全然落在帕尼身上。

  他全部都聽到了,一個字都沒有落下,那些磕磕碰碰的韓語摻雜著英語的口音,他完全聽得懂。

  兩人相隔的距離僅僅數米,但韓彬此時卻感覺接觸不到帕尼的世界,他只能望著,看著帕尼的無助。

  “想你了,明天再見……媽媽……”

  擦了擦眼角,輕吸一口氣,平靜下心中的酸脹,帕尼臉上的表情傻乎乎的,雙手伸出,輕輕地抱著樹干,接著后退幾步,嘴角一揚,眼睛微瞇,明朗的笑眼又是再次眨著堅強的光芒。

  原來,她這么喜歡笑,但笑容卻經常混合著淚水。

  腳跟像是灌了鉛鐵般沉重,內心柔軟好像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憐惜同情開始泛濫,韓彬的目光平伸,落在帕尼的身上,臉上的神情異常柔和。

  帕尼轉過身來,一手捧著書本,另一只手捏著書包的肩帶,鼻尖微微一顫,輕哼一聲,似乎將一股酸脹倒吸而入,極力壓制在內心深處。

  轉身的瞬間,那個思念媽媽的少女恍然消失,帕尼還是像以往一樣萌呆堅強。

  每一個人都有故事,悲傷或是歡樂,但每一個藏著掖著的故事,都是一段段傷心的經歷,韓彬知道了帕尼的故事,就在這一次愜意的散步中得知。

  暗暗的色調下,傍晚的余光很是昏暗,照不亮帕尼眼前站著的人影,但那個人的身軀異常挺直,明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卻能瞥見一閃一閃的晶瑩,閃爍著暖心的光芒。

  她認識這個人,而且很喜歡他。在這個陌生的韓國,她有一個老師,以前經常單獨指導她,甚至還跟她講過《菊花香》的故事。

  “老師!”帕尼驚呼一聲,一臉驚訝,連同眼睫毛沾著的些許淚珠,像是水花一樣濺射開來。

  韓彬沒有應聲,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帕尼,臉上的表情漸漸清晰,帶著溫暖的笑容,嘴角掀著心疼的弧度。

  “帕尼,好久不見。”韓彬伸出手來,掌心放在帕尼的腦袋上,輕輕地放著。

  明明前些日子還一直見面來著,但聽著韓彬的話語,不知為什么,帕尼就是有一種想要哭泣的沖動。

  “老師,你怎么了?”帕尼不解地問道,眼眉兒彎彎像極了月牙。“你沒去日本之前,我放學的時候還遇到你呢。”

  帕尼,應該是你怎么了,明明想哭,但你為什么還要笑呢,你現在的笑容,比哭泣還要更加令人心疼。

  “認識你,很高興,黃美英。”韓彬揉了揉她的腦袋,很是認真地說道。“我聽到了,全部。”

  怪不得,我就是想要哭,原來,老師全部都知道了。帕尼低垂著頭,抬起手來揉了揉發紅的眼眶,輕吸一口氣,還是沒有哭出來。

  “老師,我聽不懂。”帕尼昂起頭來,眨著漸漸濕潤的笑眼,萌呆著小臉。

  倔強的女孩,往往最讓人憐惜。韓彬緊咬著牙齒,臉部的線條緩緩緊繃,身子微微僵硬,放在帕尼腦袋上的手掌一陣無力。

  每個故事不一定都擁有著聽眾,有些東西,是不能與別人分享的。

  “我可以抱抱你么!”韓彬上前一步,輕聲詢問,語氣卻充滿著不可否認的強勢。

  “啊……什么……”聲音斷斷續續,直至消失。

  手中的書本灑落在地上,扉頁翻開,身子向前一陣踉蹌,重重地撞在一個厚實的胸膛,青澀的小胸脯傳來溫暖的踏實,兩只小手不由穿過韓彬的腰身,僵硬地凝固在半空。

  “老師,怎……么了?”這個時候,帕尼還想要裝傻。

  “哭吧。”韓彬沉著聲音,說道,強健有力的手臂緊緊擁著帕尼的后背。

  “哼……老師,干嘛呢。”帕尼不滿地哼了一聲,聲音開始發顫,眼角隱隱滲出晶瑩。“我很……好……”

  “哭吧,就一次,好不好?”韓彬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我看著心疼。”

  明明不想哭的,可韓彬接連的心疼話語,一句句說到帕尼的心坎上。

  淚水,開始肆意留下,在這個有人懂得她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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