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形成的碎石分散在一大片虛空之中,呈放射狀逐漸擴散,其中夾雜著不少破碎的生物戰艦。
“報告,磁感儀發現目標區出現異常磁反應,數量正在統計。”阮鵬猛然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么集中的爆炸中,居然還有敵人存活?
葉飛面沉似水:“剪刀,務必全殲敵人,一個也不能放過。”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劇烈的核爆竟然能將骨冢炸碎。
長江號只是一艘飛船,沒法同時監視兩個方向的敵人,分離的碎塊占整個骨冢體積的五分之一,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艘生物戰艦,若是被這些戰艦逃走,實力有限的遠征軍就會多出一批隱匿的敵軍。
不得已,葉飛只能下達不惜代價擊毀目標的命令。
骨冢碎塊雖然炸碎,可長江號同樣消耗大量遠超計劃之外的彈藥儲備,導彈存量下降到不足總量的三分之一。可是除了導彈之外,戰艦的任何一種進攻手段都不可能在同樣的時間內完成高強度的火力投送。
剪刀不斷地瞄準殘余的敵艦,或副炮,或導彈,一艘接一艘地敲掉。
背對葉飛的剪刀絲毫沒有發現,每當他又一次打出導彈,葉飛的臉頰就心疼地一陣陣抽搐,再打再抽。
葉飛幾次差點說出不準用導彈的話來,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忍回去……現在不是限制剪刀的時候,必須將殲滅敵人放在第一位。
由不得葉飛不快,骨冢雖然炸得分了家,但是大批的戰艦徘徊于外,究竟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實在難說。
盡管剪刀盡了最大的努力,葉飛也給了他最大的支持,可是長江號將敵人完全殲滅之前,徘徊在骨冢主體附近的外星艦隊便完成了集結,氣勢洶洶地像潮水一般涌向長江號。
到了這一步,外骨人也明白生物戰艦不可能追得上長江號,干脆排出銅墻鐵壁大陣,唯一的想法就是先把長江號逼走再說。
“艦長,敵軍距離我艦只有兩光秒了!”付宏業沉不住氣地提醒,“再不走就晚了。”
導彈存量眼看就要見底,戰艦根本不可能再像剛才那樣突然鑿穿敵軍的大網。
“走吧。”葉飛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敗家子掏空了家底的吝嗇土財主,心疼得心頭滴血。
剪刀不失時機地又打了兩發炮彈一枚導彈,這才沖蔣雪示意退走。注意,是退走!
以長江號的速度,倒退也比生物戰艦全速飛得更快,完全可以再拉一回風箏。
葉飛再也忍不下去了:“蔣雪,全速脫離;車祈,盯住骨冢。”
意猶未盡的剪刀還想爭取一下,一回頭恰好看到葉飛陰沉沉的臉色,趕緊又把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里。
直到長江號飛離骨冢二十個光秒,外星艦隊才磨磨蹭蹭地退回骨冢,退走的敵軍不僅將所有生物戰艦的殘骸全部帶走,還派出艦隊把之前空襲時擊毀的戰艦殘骸全部收集起來帶回了骨冢。
葉飛已然沒有心情再琢磨對手了,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他不是由于剪刀消耗的導彈過多而崩潰,而是因為剩余的導彈已經無法再按計劃支持長江號完成拖延敵軍的任務。
盡管冒險接近骨冢的戰術帶來了重創骨冢的輝煌戰果,但長江號的急襲同樣給外骨人提了個醒,醒悟過來的外骨人,已經不肯讓艦隊飛得離骨冢太遠,而且升空巡邏的敵艦也越來越多,鐵桶一般圍繞在殘破的骨冢四周,如同在骨冢外面裹上一層活動的厚殼。
葉飛不由地自我檢討,這一仗是不是打得太狠了?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大隊的生物戰艦徘徊于外,等于間接癱瘓骨冢的行動力,不就是將沃爾夫群落的敵人拖在這里了嗎?
想到這里豁然開朗,葉飛心中一片空明,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這都早上六點了,留下兩個人值班,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注意了,沒事離骨冢遠一點兒,什么時候發現敵艦數量明顯減少,什么時候靠上去咬一口,等它們起飛咱們再離開。”安排好下一步的戰術,葉飛施施然離開艦橋,當了甩手掌柜。
其他人也活動著酸脹的脖子離開艦橋,阮鵬一陣愕然:“喂喂,別走啊,我還沒吃飯呢!”
按順序,今天值班的應該是他和車祈值班,可其它人不久前都吃了一頓消夜,只有他一直守在艦橋,肚皮里的造反派都快奪取政權了。
“車祈先頂一頂,外骨雜種的反應沒那么快,一時半會的,沒問題。”付宏業的喊聲遠遠地傳進艦橋。
阮鵬和車祈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無奈。
“怎么辦,用不用我給你帶飯?”阮鵬熱心地問道。
車祈斜了一眼蔣雪的座位長嘆:“我要是敢在這兒吃東西,她非撕了我不可。”艦橋根本就不是吃東西的地方,除非戰事緊急無法脫離崗位,還得艦長下令,才能把給養送進艦橋。
“難為你了。”阮鵬同情萬分地說,“我先去,一會兒回來替你。”
蔣雪一天到晚板著一張臉,除了付宏業,其它人甭想從她臉上看到一丁點笑容,難怪車祈膽戰心驚。
誰讓人家靠山重呢?惹不起就只能躲著。
現在的時間是2205年2月15日早上六點,戰艦上根本沒有白天黑夜,但是人類在千萬年的進化中早就習慣了地球的時間,所以離開地球的艦隊仍然沿用標準時間。
正是從這一天起,長江號與沃爾夫群落的敵人開始了持續不斷的拉鋸戰。
外骨人想方設法地修復骨冢,經常能從光學系統捕捉到的畫面中看到忙碌的外骨人,但是長江號再也沒有偷襲過骨冢,只是時刻注意外星艦隊的動向。
一旦敵軍有全部撤入骨冢的意圖,長江號就會立即沖上去一通狠沖猛打。若是敵軍大部隊起飛,長江號立即遠遁,絕不與敵糾纏。
就連葉飛本人都沒想到,這個簡單的戰術居然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折磨得敵人半點脾氣沒有,只能被動地應對長江號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