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屬于軍方的小型載人飛船脫離大氣層后立即全速飛行,船艙內以葉飛為首的幾個人卻陷入了凝重的沉默。
沮喪的剪刀緊緊握著蔣雪冰冷的纖手,始終垂著頭不說話,蔣雪忍著滿心的失落,不斷地輕聲安慰,這些話成了船艙里唯一的聲音。
船艙里實在是太安靜了,盡管沒有人故意偷聽,可蔣雪的話還是不免鉆進眾人的耳中,柔和的安慰婉如柔美的呢喃,搞得大家一陣毫沒由來的羨慕嫉妒恨。
大伙唯有盡量分散注意力,無聊的黑熊轉頭望向窗外,突然間看到位于飛船舷側的地球,立即大聲嚷嚷道:“不是吧?你們快看!”
“怎么了?”瘦小的猴子像一條滑膩的泥鰍,直接鉆到黑熊身邊,仔細瞅了又瞅,鄙視地瞥了黑熊一眼,“我當什么事兒呢,連這個都不知道,今天是農歷二月十五,值得這么大驚小怪的么?”
每到農歷月中的時候,太陽和月亮都像換班一樣,夕陽西下之后,月出東方。出現在中國夜晚天空的都是一輪滿月。
現在大概是首都時間十三點左右,也就是說目前月亮的位置在地球另一面的美洲上空,所以飛船起飛后必須繞著地球飛半個圈才能抵達月球,地球出現在飛船側面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猴子的一番話令船艙里凝固的氣氛不翼而飛,大家無不疑惑地望著黑熊。
黑熊氣得臉色發黑,一把揪住猴子的后脖領:“屁。我還能不知道這個,我讓你們看的是地球。咱們這才起飛多一點時間,地球就剩下這么一點兒了?這飛船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兒?”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同時現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人類在遭遇機械文明之前,戰艦的最高速度大概是秒速兩千公里,以這個速度從地球飛到月球,只需要兩分半鐘。
但是地球和月球間的航線異常繁忙,往來的飛船眾多,歷史上也曾因速度太快造成飛船意外相撞的交通事故。因此國際公約對航線上的飛船進行了限速,約定往返地球和月球的飛行的秒速最高不得超過五百公里,并且必須時刻開啟識別信號,以便標明飛船所處的位置,避免發生意外。
不過實際上大多數飛船的秒速也就是二百公里出頭,大概二十分鐘多一點跑完全程。
剪刀瞄了一眼地球,立即算出了地月間的準確距離:“我們現在的秒速大概是540公里左右……咦?發現飛船。右舷十二艘,左弦十七艘……怎么會?”
“怎么了?”蔣雪不解地問。
船艙里幾個人面面相覷,葉飛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剪刀,你還沒坦白呢?”
剪刀無奈地嘆了口氣:“本來打算婚禮結束之后說的。”
蔣雪敏銳地感覺到剪刀有什么事瞞著自己,頓時俏臉一寒:“姓朱的……”
剪刀趕緊一把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這事兒好解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蔣雪雙眼含煞,毫無疑問,若是剪刀的解釋不能讓她滿意,翻臉肯定是分分鐘的事。
“蔣雪,放心吧。這小子肯定是處男。”黑熊沒心沒肺地調侃道。
蔣雪臉蛋微紅,可目光始終不離剪刀的眼睛:“我等著呢。”
剪刀咝咝地抽了口氣。剛想說話,突然被葉飛搶了先:“還是我替他說吧,外骨人入侵之前,剪刀的眼睛因為承受的過載太強廢掉了,現在這兩只眼睛是假的。”
“義眼?”蔣雪杏眼圓睜,驚訝地瞪著剪刀。
剪刀扁著嘴點點頭:“其實我早想告訴你,就是那個什么,怕你有想法,所以一直沒敢。”雖說表面上看不出來,可假的永遠也不會變成真的。
蔣雪恨得直咬牙:“我當是什么破事呢,當我是那些宗教瘋子么?”說著不疼不癢地連捶了剪刀幾下。
宗教瘋子指的是某些教義比較極端的宗教,這些宗教反對人體接駁機械,教徒寧肯殘廢,也不肯接受義肢的移植。
聽到蔣雪這句話,剪刀頓時樂得開了花。
猴子裝腔作勢地捂住了額頭:“這女人,毛病得錢治了。”
“要你管!”蔣雪揮了揮毫無威力的拳頭!
“就是,要你管!”剪刀立馬婦唱夫隨。
“靠,這男人,多少錢都治不好了!”猴子呲牙咧嘴。
蔣雪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這么舊的冷笑話也拿出來說。”
“嘿嘿……”剪刀又想接茬,可臉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不對勁兒,十點鐘下十五度方向有一支艦隊,總數十二艘,十一點鐘方向也有一支……全是巨艦,但不是我們的人。”
“能看清艦上的標志嗎?”葉飛急忙問道。
“看不清,不過絕對不是咱們的。”集成了諸多功能的機械眼就那么一丁點大,放大能力有限,在動輒數萬公里的宇宙尺度上基本沒什么用處。能看清前方的艦隊,還是因為大家乘坐的飛船正在接近月球,正在不斷與對方拉近距離的緣故。
月球作為三大天軍的主要基地和盟軍總部的駐地,其安全性不容置疑,只是平時的巡航根本用不上這么多戰艦,更不可能殺雞用牛刀般出動巨艦,這其中的含義哪能不引起眾人的猜測?
沒等誰想出個所以然,飛船已經飛抵天軍月球基地上空,緩緩飄浮在基地上空等待降落。
與葉飛等人乘坐的飛船一同等待的,還有十幾艘大小不等的各型飛船,各船間小心翼翼地拉開足夠的安全距離,以免距離太近發生意外碰撞。
“沒想到啊。才離開這么幾天就回來了。”軍刀感嘆地自言自語。
聽了他的話,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停泊區。
從飛船上向下俯視。剛好看到基地外停泊了幾十艘巨艦的廣闊停泊區,前陣子冷冷清清的停泊區眼下異常的忙碌,數不清的車輛像無數勤勞的螞蟻一般飛快地往來于巨艦與基地之間。
其中即有普通大巴般大小的人員運輸車,也有百米見方的物資運輸車,車上滿載的物資堆得像一座小山,自空中向下看,如同一只只背負巨殼的大龜緩緩在地月面上移動。
“這以密集的物資輸送?艦隊要出航?”葉飛大惑不解,不是說七三個艦隊距離成軍還有一段時間么?
飛船恰好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準備降落的指令。隨著地面打開基地空港的入口,二十幾艘大大小小的飛船魚貫而出飛離基地,一直徘徊在空中的飛船則依次降入基地。
隨著飛船的降落,空港的大門隔絕了所有疑惑的視線。反正到了基地早晚會知道原因。根本想不出個結果的葉飛干脆把所有的問題統統拋在腦后。
小型飛船的艙門高度只有四米,在低重力的月球上根本用不著架設舷梯,幾個人直接從打開的艙門跳下來,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十幾艘飛船只占了空港總面積的四分之一。除了正在使用中的區域外,還有大片的空地正在開鑿。
放在過去,基地空港現有的面積足夠用了,可是巨艦的出現令基地陷于極其背動的尷尬境地——原本供戰艦出入的空港入口太小,地下空港的高度不夠,面積也不足。擴大空港勢在必行,只是沒想到直到現在仍然沒能完成。
葉飛最后一個跳下來,還沒等他站移,一臺敞篷電瓶車便停在了他的面前,駕車的少校跳下車敬禮后客氣地問道:“是長江號的葉艦長嗎?”
葉飛馬上回禮:“是我!”
“各位。我是總部司令部的參謀,我姓王。叫王海波,奉命來接你們,請上車。”王參謀不卑不亢地說。
猴子胳膊肘頂了頂黑熊悄悄地說:“你本家。”
“姓王的多了,全是我本家。”黑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兒,“趕緊上車。”
早就習慣了低重力的戰士們微微用力,恰到好處地跳上車,王參謀啟動電瓶車開出了空港。
與之相似的還有降落的其它飛船,一溜電瓶車在空港的出口處排起了長隊。
好在各有各的去處,倒沒發生交通堵塞的尷尬。
電瓶車開入通道,一心開車的王參謀似乎沒有聊天的意思,葉飛也沒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口。除了剪刀悄悄扯著寶貝蔣雪的手不放,蔣雪微微掙扎幾下沒能掙脫,便放棄了掙扎,任由剪刀握著。
電瓶車在七扭八拐的通道里開了十來分鐘才鉆進一部寬敞的貨動電梯,電梯下降了足有五分鐘才停下來,大伙猛然間意識到這是進入了基地的核心區!
別看幾個人都在基地生活過不短的時間,但是這么大的基地,大家都只能在駐地的周邊活動,就算隔壁營區未經允許都嚴禁入內,何況是基地傳說中的核心所在?
電梯門打開,神秘的基地核心露出冰山一角,然而大家很快就失望了,這里表面上看起來和基地的其它地方差不了多少,不過增加了許多全副武裝的守衛和流動哨,電瓶車剛剛駛出電梯就被守在門外的守衛擋住。
守衛仔細驗過王參謀和所有人的身份,發現除了王參謀外其他人并不具備進入核心區的資格,于是又聯系上級確認了幾個人的臨時進入資格才予以放行。
軍刀不禁為之咋舌:“這可夠嚴的。”
沉默了一路的王參謀難得地回了一句:“這可是咱們在月球上的最高指揮部,敢不嚴么?”
說話間電瓶車開過短短一公里的距離,停在一棟連牌子都不掛的建筑前,四層的建筑毫不起眼兒,看不出絲毫的特異之處。
“到了。”王參謀飄逸地飛身下車,葉飛趕緊帶著大伙跟上。
王參謀與門前的警衛交流了幾句,客氣地轉身說道:“葉艦長。我只能把你送到這兒了,里面會有其他人負責接待。其他人請隨我來。”
黑熊等人面面相覷,這才知道除了葉飛沒人有資格進入。
葉飛沖大家點點頭,轉向走向大門,警衛將大門打開一道只容一人進入的縫隙,葉飛鉆進去之后便重新關死。
大伙重新跳上電瓶車,盡管心中有各種猜測,但所有人都識相地閉緊了嘴巴。
那個地方肯定是基地的重要機構,讓他們知道這么個地方已經很不應該了。若是哪個開口問那兒到底是什么地方,說不定過會兒就要被保衛部門請去喝茶談心。
葉飛進入大門后,警衛再次驗明正身,一語不發地指向唯一的建筑。
會意地走進建筑的正門,葉飛驚訝地發現這棟建筑的墻壁厚得驚人。沒等他看個清楚,一位早就等在門內的女上尉便迎過來,用肯定的語氣詢問:“是葉艦長嗎?請跟我來。”
葉飛銳利的眼神掃過上尉的胸前的姓名牌。不過只看清了上尉姓謝。
兩人一路跳上三樓,上尉跳到會議室的門外落下,將門打開后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葉飛點點頭表示謝意,腳尖輕點地面,穩穩地進入會議室內。
這是一間足夠坐下上百人的大型會議廳,會議廳前排已經坐滿了軍官。主席臺正對廳門,臺上只有一個人,地飛一眼認出了臺上的人正是國防部長,軍方第一人聶劍榮。
雖然早有預料,但他的心臟還是不爭氣地咚咚一通亂跳。暗忖這個會議的級別是不是有點高?
聶劍榮揚聲道:“葉飛,到前面來!”當年在木星與外骨人談判時兩人曾經有過接觸。聶老將軍對葉飛這個膽大包天的孩子印象很深。
“是!”葉飛趕緊拿出最標準的軍姿,一路跳向前臺,一邊跳還一邊琢磨:不知道什么時候基地才能用上人工重力,這么跳來跳去的實在是損壞完美的印象。
“坐在那兒就好。”聶劍榮指向前排的空位,“好,人都到齊了,現在開始開會。首先傳達敵情通報:2208年1月4日,以舟山號為首的第三艦隊驅逐艦分隊于八點二一光年外的拉蘭德21185意外遭遇外骨人群落,褐斑巨獸襲擊外星艦隊,吞食數千生物戰艦。驅逐艦分隊未與敵軍直接接觸。”
說到這里,聶劍榮開啟投影系統,一顆藍白色的骨冢出現在立體投影儀上方。
“1月6日,褐斑巨獸第四次偷襲外星艦隊,戰斗進行到14點26分,突然出現一支不明身份的艦隊,該艦隊襲擊外星艦隊,并與褐斑巨獸爆發沖突,褐斑巨獸擊毀數艘不明戰艦后退走。”聶劍榮換了一副照片,一艘奇形怪狀的飛船取代了骨冢,“這就是不明艦隊的戰艦。”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全部集中在那艘戰艦上。
在投影儀上看不出戰艦的大小,聶劍榮特意在戰艦的旁邊放了一艘小魚,以做對比。
盡管葉飛的位置比較靠后,但他眼神好,仍然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是一艘主體與小魚差不多的戰艦,但是戰艦表面滿是枝枝叉叉的不明物體,就像一只全身長滿了刺的海膽,使得不明戰艦看上去要比小魚大得多。
聶劍榮換了另一張不明戰艦的照片,會議廳里頓時一陣竊竊私語。
再換一張,所有人為之愕然。
再換一張,聶劍榮指著海膽戰艦說道:“驅逐艦分隊一共發回四十七張清晰的戰艦照片,經過對比,
會議廳里頓時一陣竊竊私語。
再換一張,所有人為之愕然。
再換一張,聶劍榮指著海膽戰艦說道:“驅逐艦分隊一共發回四十七張清晰的戰艦照片,經過對比,這四十七艘身份不明的戰艦表面上看大差不差,但實際上,沒有任何兩艘戰艦的形態完全一樣。而且他們的進攻方式十分詭異。”
這一回投影儀換上了立體動態畫面,半透明的圖像上,海膽戰艦的一根刺上突然射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影子轉瞬間擊中一只小魚,中彈的位置爆開一朵嫩綠色的水花。
這個時候聶劍榮將畫面定格,放大小魚中彈的位置:“看見了沒有?這里留下了一個洞,從生物戰艦后續的反應上看,這個洞還很深。”
聶劍榮關閉了投影儀,手扶著桌面沉痛地說:“鑒于對方與外骨人的敵對關系,舟山號在請求了天軍總部之后,試圖與對方建立直接聯系,但舟山號一出現,就遭到了不明艦隊的全力打擊,舟山號且戰且退,但是寡不敵眾,最終不幸沉沒。前往支援的巫山號、廬山號也沒能逃脫,只有鐘山號因為跟蹤巨獸逃過一劫。”
“三艘驅逐艦,自遠征軍成立以來,我軍與外骨人打了多少場硬仗,就沒有哪一回損失這么慘!”聶劍榮一拳砸在桌子上,“按總參的分析,這支艦隊的實力至少頂得上四支遠征軍。而且我們在拉蘭德方面沒有艦隊,這事只能不了了之,但是3月19日,也就是昨天,比鄰星大熊星座方向的遠程預警系統發現兩處異常的空間波動,按目前的速度,它們將在一個月后以兩天的間隔時間抵達比鄰星。”
會議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聶劍榮深吸了一口氣:“這兩處空間波動九成是外骨人群落和不明艦隊。目前我們在比鄰星軍力只有第二艦隊,另外還有俄國遠征軍第一艦隊,這樣的實力對付一個外骨人群落倒不是問題,但是能不能對付得了那些敵友不明的艦隊很難說。”
聶老將軍環視全場,敲著桌子加重語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剩下的三個艦隊運轉起來,都明白了沒有!”
“明白!”會議廳內全體起立,一股悲憤的氣氛彌漫在所有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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