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明天的比賽,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翟讓疑惑道。
“擔心?擔心能有用嗎?”蕭寒語重心長的道:“阿讓,你要學會觀察,透過現象看本質,從不利的事情中尋找對自己有利的信息,這樣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控衛。”
“假,大,空。說了等于沒說。”翟讓不滿道:“老大你倒是說說,這件事里面有什么對我們而言的利好消息?”
“首先,就是羅昊說的,越不引人注意,對我們來說越有利。其次,昨天五中的南水的比賽,難道你就只看到了今天報紙上這些東西?”蕭寒誘導他。
“那還能有什么?”翟讓奇道。
“你想想,五中是用什么方法擊敗南水的?”蕭寒作勢要拍他的腦袋,嚇得翟讓連忙躲開了。
“啊,我知道了。五中的內線并沒什么發揮,他們是依靠外線的火力抵消并超過了南水在內線的優勢,這點和我們還真是一樣呢。”翟讓如夢方醒道。
“所以呢,五中其實是給我們做了一個如何和五中比賽的模板,難道說我們外線的實力還比不上五中嗎?”估計是因為有了取勝之道,蕭寒心情大好,話也多了起來:“阿讓,看比賽不能只看那邊打的好看,那邊贏了,而是要從中發掘有什么東西是能學為己用的,不要忘了,這個時候,籃球其實就是你的職業,不用心,怎么能打好球?”
“我明白了。”翟讓點頭受教,心悅誠服。
由于南水昨天剛在這里打過比賽,所以19日全天五中籃球館的使用權都劃歸了十三中,但是蕭寒和陳玄濟商量之后,球隊只在下午去球館簡單的做了一小時投籃訓練,就拔營啟程,回到賓館去休息了。
這樣一來,居然又給了一些媒體口實,第二天比賽之前,數家報紙連篇累牘對十三中口誅筆伐,尤其是華南日報的時孝仁,更是毫不留情的譏諷道:“顯然這只鄉下的球隊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南水的對手,主動放棄了訓練,我們應該為這種識時務為俊杰的態度大聲喝彩!”
比賽還沒打,為十三中送行的論調就已經甚囂塵上,但這些并沒有對球隊造成任何影響,專心致志熱身的球員們都在心里回味著早上出發先蕭寒說過的一句話。
于無聲處聽驚雷。
故而,貌似平靜的十三中球員,心里其實都憋了一股邪火,就等著在比賽中往對手身上撒呢。經過這些日子的考察磨合,球隊已經有了相對固定的輪換流程,每個人對自己在什么時候上場,上場之后需要做什么,心里都各自有譜,這是一個球隊成熟的標志,就如同一臺機器的每個零部件,各有專職,分工明確。
此時的十三中,已經不是聯賽開始時依靠一兩名球員打天下的那支弱旅了,強隊的底蘊,正在無聲無息中慢慢成形。
雖然被外界普遍看好,但南水中學上下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們是去現場看過十三中和鋼鐵附中那場比賽的,昨天也專門開會討論了如何限制十三中核心蕭寒這個問題,然而直到今天早上,苦思冥想的一整晚的教練滿眼血絲的給出了一個無奈的答案:無解。
唯快不破。
蕭寒突破的時候,無論起步的速度,還是變速變向的速度,都超過了一般球員的神經反應速度,往往是等你回味過來他上一個動作是什么,下意識做出防守動作,蕭寒已經做出了下一個動作,絕塵而去了。而這,還是比較優秀的球員能夠做出的反應,稍微一般的球員,大多會被他晃到眼暈,等你將瞳仁定好了,眼前剩下的就只是一個殘影而已。
如果一個人的思維尚且跟不上蕭寒的腳步,還能指望腳步跟得上嗎?直到開賽前一刻,南水的教練都很是猶豫的看著場上慢條斯理踱著步指點隊友投籃的蕭寒,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看起來無害的陽光男孩在球場之上居然會有如斯的破壞力。
勝負,榮譽,看重這些的都是成年人,對年輕人而言,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句話是一點兒都沒錯。雖然接下來的比賽對南水而言就是一場實打實的生死大戰,但朱洪亮現在最想做的,卻是走到那半邊場地去,認識一下那個帶給自己前所未有震撼的少年。
朱洪亮喜歡籃球也很多年了,各式各樣的灌籃集錦看過無數,但沒有一個球能像蕭寒那天的轉體飛扣一樣觸及他的心靈。朱洪亮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心思卻無比細膩,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暴力,像奧尼爾那樣直接將籃架都掛倒的灌籃并不為他所喜,但是又說不清自己喜歡的究竟是什么。
蕭寒最后將球放入籃圈的那一下,輕柔得仿佛怕驚醒沉睡中的嬰兒,又仿佛害怕摔碎手中捧著的瓷器,靜靜的,卻喚醒了朱洪亮迷茫的認知,如同黑夜中劃過的一道閃電,朱洪亮瞬間就清醒過來:“是的,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籃球運動本就該如此,唯美。”
看著離自己距離如此接近的蕭寒,朱洪亮終于下定了決心,將手中的皮球傳給了隊友,轉過身堅定的朝蕭寒走了過去,眼中閃爍著如同朝圣般的虔誠。
“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你應該知道我吧,南水的中鋒,朱洪亮。”走到蕭寒面前,朱洪亮半彎著腰,拘謹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微微顫抖著,生怕蕭寒拒絕自己的示好。
“你好,蕭寒,控衛,估計你也是知道我的。”蕭寒錯愕了一下之后,立刻就伸手握住了朱洪亮的手掌。
溫暖,厚實,這是蕭寒的感覺。
修長,有力,這是朱洪亮的感覺。
“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嗎?”朱洪亮的出現,實在有點唐突,蕭寒想不出來他這個時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
“沒有,只是單純的想認識你,交個朋友而已。”朱洪亮有點笑慌亂,又有點小激動,籃球運動員,就應該是蕭寒這個樣子啊,不是很高,不是很壯,很溫和,卻又很有力。
“那么,就說點什么吧。”蕭寒發覺了朱洪亮的異樣,實在猜不到他為什么會這樣,猛的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立刻被嚇了一跳,連忙不著痕跡的松開了手。
“今天這場比賽,你怎么看?”朱洪亮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可能會被對方誤會,連忙后退了一步,找著了一個算是共同的話題。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贏。”蕭寒毫不掩飾自己勢在必得的決心。
“我們也是。”朱洪亮一笑:“你也知道,這場比賽我們絕對輸不得。輸了就全完了。”
“不輸的話就能把希望留到后天?這有什么意義嗎?如果我們連你們都打不過,你還能寄希望于我們會幫你們擊敗五中嗎?”蕭寒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朱洪亮的幻想。
朱洪亮默然,半晌才道:“至少,理論上,還是有希望的。”
“對不起,恐怕今天你注定是要失望了。我同樣不希望,把最后一場比賽變成非贏不可的比賽,你們今天的境遇,我們并不想嘗試。”蕭寒徐徐道。置之死地而后生?這種說法,不適合籃球。
“那么,拭目以待吧。”朱洪亮認識蕭寒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知道,不管說什么,都只是客套而已,誰都不可能放棄這場比賽。
“好。”蕭寒用一個字結束了這場奇怪的談話,目送朱洪亮走回了那邊半場。
一場不容有失的比賽,即將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