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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我請客,你掏錢

  路邊的一家北方面食館,李繼海要了壺茉莉.花茶,在醉人的清香中,一邊品茗,一邊靜待蕭寒的到來。只不過在他看似悠閑的外表下,內心卻是嚴陣以待。

  沒過多久,蕭寒就推門而入,四下里一張望,很快就發現了李繼海的所在,微笑著點了點頭,加快步伐走了過來。

  “坐吧。”李繼海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后提起桌上的陶瓷茶壺給蕭寒倒了杯茶:“喝吧。”

  蕭寒也不客氣,端起來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贊嘆道:“香,香氣撲鼻。”

  “不嫌苦?”李繼海動容道。這個蕭寒,事事處處透著與眾不同,時下的年輕人,多半都鐘情于各式各樣的飲料,能喝得下這口濃茶而不張口吐出的,還真沒有幾個。

  還得說一聲,李繼海喝茶有個特點,非濃茶不喝,他壺中所放茶葉的分量,總會比一般人的感覺適宜的口味要多出幾片。

  “苦,但更多的是香。”蕭寒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咽了下去,這才繼續道:“茶是好茶,只不過老李,這茶確實太濃了,簡直就是在糟蹋東西。”

  李繼海哈哈一笑,揮手叫過服務員,讓他在壺中續了水,茶水的色澤這才從褐色變為金黃,蕭寒看得連連咋舌,這個老李,簡直就是拿茶葉在腌舌頭嘛。

  “怎么樣,試試山西人的特產,刀削面?”李繼海拿起菜譜,隨意點了幾個家常小菜,瀏覽到主食一欄,抬頭建議道。

  “好啊。”蕭寒點頭同意了。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但蕭寒對面食一直情有獨鐘,在家里沒事也常常自己和面,做點手搟面吃,只不過刀削面,他還真沒吃過,也不會做。

  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就被端了上來,是炒面,還沒下筷,一股面食特有的香味已是撲鼻而來。只見那海碗之中,綠的是青菜,艷的是西紅柿,湯汁不多不少,恰到好處,點點油花飄在上面,讓人看了就有食欲。

  再看那面,中厚邊薄。棱鋒分明,形似柳葉;入口之后,外滑內筋,軟而不粘,越嚼越香,果然是面中極品,吃得蕭寒是贊不絕口。

  李繼海眼看蕭寒碗中的面下去大半,桌上的菜他也沒少吃,可是找自己究竟什么事,就是不提,直到意猶未盡的放下碗筷,正事蕭寒還是只字未提。

  李繼海沉住了氣,也不主動出言相詢,反正肯定是這小子有事來求自己,他不說那才最好。再說了,吃飯的時候能裝作嘴巴沒空不說話,現在吃完了,你總該開口了吧。

  可是蕭寒剛放下筷子,居然又伸手提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而后一飲而盡,不住點頭道:“爽啊,吃碗面喝杯茶,既解渴又去乏,對了,老李,喝茶還能敗火吧。”

  “是,那又怎么樣?”李繼海都要氣炸了,但是他知道,和蕭寒打交道,尤其是言語交流,情緒一定要平和,否則一不留神就要上當。

  “那你得多喝點。”蕭寒嘻嘻笑著,給李繼海也滿了一杯。

  “臭小子,有你這樣的嗎?不知道酒滿敬人,茶滿欺人么?”李繼海實在氣不過了,他不信蕭寒連這點基本的利益都不懂,這小子這么做,肯定是故意的。

  “講究那些虛的干啥。”蕭寒一擺手道:“滿滿一杯,一口氣下去,才能敗火嘛。”

  “我有什么火氣好敗的?”李繼海越聽越不對勁,這小子明顯是話里有話呀,不行,必須得弄明白了。

  “現在沒有,搞不好一會兒就有了嘛。你也活了大半輩子了,應該知道這個世事無常,變幻莫測嘛,所謂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蕭寒嘴巴一開,就停不下來了。

  “打住,趕緊就此打住。”李繼海連忙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阻止了蕭寒的滔滔不絕:“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你真想知道?我看你還是不要問的好。這種事,遲知道一天,就少痛苦一天,我不說,那是為你好。”蕭寒搖頭晃腦,一副神棍模樣。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你要不說我可就走了,飯錢,茶錢,都你結。”李繼海威脅道。

  “走吧。這頓飯本來就計劃好是我請你的。”蕭寒一擺手,竟似毫不在意:“你趕緊走吧,你走了,我心里的愧疚可就沒了。”

  這是讓人走說的話嗎?聽了這話,李繼海自然是沒法起身了,頓時,一股子火氣從胸肺直接冒到了嗓子眼,沒來得及多想,端起面前的茶杯就灌了下去。

  “我就說嘛,你需要好好敗敗火了。”蕭寒嬉皮笑臉的又給他倒了一杯,還好,這回只倒了七分滿:“七分茶八分酒嘛,我想起來了。”

  不大的茶壺,茶水自然有限,那經得起兩人這通牛飲?早就見底了,李繼海的杯中滿是細小的茶葉末子,這讓他如何入口?

  “好了,我做好準備了,你說吧。”李繼海瞪了蕭寒半天,最終還是泄氣了,揮了揮手,示意服務員再來添水。

  “就是說,這桌飯,你是按鴻門宴的規制準備的?”沉吟半晌,李繼海終于明白了過來。

  “老李你這樣說就太傷感情了。咱倆誰跟誰,我怎么會黑了心要害你呢。”蕭寒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意思,可能還真是這么個意思。”

  “說吧,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李繼海自覺已經摸到了事情的核心。

  “沒有。老李你想岔了,你有什么東西能是我需要的?”沒想到,蕭寒一下就否認了。

  李繼海一想,還真是,自己雖不算家徒四壁吧,最起碼也是一貧如洗了,哪有什么東西值得別人處心積慮的惦記?而且蕭寒一個孩子,又怎么會起意圖謀自己的財物?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李繼海都被繞暈了。一老一少兩只狐貍,老狐貍終于沒能繞出小狐貍的迷煙陣。

  “其實也沒什么,今天主要是想向你表示一下哀悼。”蕭寒終于切到正題了,可依舊是拐彎抹角不肯直說。

  “到底什么事?”李繼海一拍桌子,暴走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別忘了要為人師表啊。”蕭寒不軟不硬的刺了李繼海一下,這才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沒什么事,就是跟你借個人而已。”

  “借人?人還能借?”李繼海真被他搞糊涂了。

  “我說個名字,你肯定就清楚了。”蕭寒神秘兮兮的道。

  “誰?”李繼海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齊風。”蕭寒果然吐出了這兩個字。

  “不行,別做夢了。”李繼海想都沒想,一口就給回絕了。別人還好說,齊風可是他未來兩年建隊的基石,怎能放他離開?

  蕭寒也不急,只是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李繼海。

  “這是齊風自己的意思?”片刻的緩和之后,李繼海愁云慘淡的問道。

  “不是,他說了,會尊重你的意見。”蕭寒實話實說。

  李繼海聞言默然,過了一會兒,還是有所不甘的問道:“聯賽參賽球員的名單,都是上報了組委會的,齊風中途換隊,只怕不好吧?”

  蕭寒還是沒有說話。

  “除非,你們想讓齊風轉學,從此成為你們十三中的人。”李繼海最終還是艱難的說出了這個他最不愿聽到的可能。

  “賓果!”蕭寒打了個響指,表示他猜對了。

  李繼海瞬間沉寂了下去。他心里清楚,齊風肯定是想要今年就能夠加入十三中去征戰全國的,而現在,他就成了齊風實現自己愿望的那塊絆腳石。

  “罷了。”良久之后,李繼海一聲慨嘆,妥協了,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夢想,他只不過是個教練而已,有什么資格橫加阻攔呢?齊風能說出一切都看他的意思,這就足夠了。

  但現在,李繼海也不是完全就絕望了,因為齊風的成行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十三中在明天的比賽中必須得擊敗五中,奪得華南省的冠軍,拿下代表本省出戰全國賽的資格才行。

  如果十三中敗北,那么今天所說的一切,就都失去意義了,明年的二中,將會在齊風的帶領下,同十三中再一次爭奪高陽市唯一的名額。

  “明天的比賽,你就這么有把握?”李繼海不明白蕭寒哪來這么大的信心。

  “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還能指望誰來相信你呢?”蕭寒一笑置之,比賽到了這個一戰定龍蟲的時候,誰會愿意自己是那條蟲?

  接著喝完這壺茶,兩人這才起身離開。

  “沒想到,我給自己擺了一桌鴻門宴呀。臭小子,你還不去結賬?“李繼海可沒忘記,蕭寒說過這頓飯他要請的。這頓飯花費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他必須得老會點什么。

  “可是,我沒帶錢呀。”蕭寒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語不驚人死不休。

  “沒帶錢你還要請客?”李繼海真恨不得掐死這小子。

  “在電話里你也沒讓我帶錢呀。”蕭寒無辜的眨了眨眼:“所以呢,我請客,你掏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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