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秋的表情不大對,陳婉清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可能有歧義,便趕緊補充道:
“我是說科研方面的。”
許秋心中松了一口氣,心想:“她應該是魏老師派來打聽我保研意愿的吧。”
考慮了一下措辭,他說道:“先要等等看保研結果。魏老師的研究方向我很感興趣,嗯,學姐也不錯,給了我很多幫助。”
“嗯嗯,”陳婉清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有幫你多少啦,基本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這才不到一周時間,器件的制備過程就掌握了一多半。”
許秋知道他能夠提升這么快,很大程度依靠的是輔助系統復制學姐的技能,給他提供實時指導,但肯定不能說出來。
聊天氛圍有些尷尬,許秋決定開溜。
他看了眼秒表,還有不到20分鐘的倒計時,便說道:
“學姐,退火時間快到了,我先去做實驗。”
“好的,去吧。”陳婉清道。
許秋來到加熱攪拌器旁,觀察處于退火狀態的基片,上面涂覆的PEDOT:PSS薄膜的顏色,變得更深了,表明大部分的水分已經揮發。
然后查看系統界面,旋涂操作涉及的儀器設備和工具有:臭氧發生器、勻膠機、一次性注射器、鑷子、移液槍、加熱攪拌器等。
其中臭氧發生器和勻膠機是新增的,熟練度還不高,趁著退火還有十幾分鐘結束,許秋開始刷熟練度。
因為兩種儀器操作相對簡單,所以很快刷至四階。
達到預設的熱退火時間后,許秋將加熱攪拌器的加熱功能關閉,讓基片的溫度自然降低至室溫。
接下來,是旋涂過程的最后一步操作,擦片。
ITO電極在方形基片的邊緣處,為了保證最終的電池器件不斷路,需要將基片外邊緣處的薄膜擦除,使電極露出來。
擦除的深度約0.3厘米,基片邊長為2.54厘米,所以最終期望得到的是一個位于基片中心,邊長約為1.96厘米的正方形薄膜。
采用的溶劑是無水甲醇,用棉簽蘸取少許,然后在薄膜表面稍用力的摩擦,直至電極裸露出來。
許秋小心翼翼的擦片,并沒有出現意外,最終獲得了11片處理好的ITO/PEDOT基片。
將基片裝回培養皿,貼上寫有“PEDOT 6.6 XQ”的標簽,放置在實驗臺下方的柜子中。
雖然現在實驗室暫時只有許秋一人做實驗,不寫標簽也可以,但是良好的科研習慣要從開始培養。
萬一重要的實驗樣品,因為不寫標簽被別人當做垃圾丟掉了,那造成的損失可能無法估量。
此外,實驗數據、文本資料也是同樣重要的。
許秋曾聽說隔壁友校的博士生,在畢業前夕丟失了裝有實驗數據和畢業論文的筆記本電腦。
因為他沒有進行數據備份,所以在得知電腦找回無望后,整個人當場就崩潰了,倒在原地,嚎啕大哭。
許秋接著進行氧化鋅薄膜的制備。
這個制備過程采用的是溶膠凝膠法,之前配置氧化鋅預聚體溶液,就是溶膠,然后在旋涂過程中形成凝膠,最后加熱生成氧化鋅納米顆粒。
所采用的溶劑,2-甲氧基乙醇具有生殖毒性,因此需要在手套箱中配制溶液,進行旋涂。
雖說不談劑量,只講毒性都是耍流氓,但是許秋也不會故意作死,去試試這玩意的毒性到底有多強。
他將經臭氧處理過的基片傳送至手套箱中,然后使用一次性注射器吸取氧化鋅預聚體溶液,并安裝0.22微米聚四氟乙烯過濾頭。
放好基片,滴加溶液,啟動勻膠機。
5000 r.p.m.,30秒。
將12片基片涂好后,開始擦片,溶劑仍然是甲醇。
這次的擦片過程要提前在退火之前,因為退火后就形成了氧化鋅納米顆粒,再想擦除就會很難。
最后是180攝氏度退火30分鐘。
雖然手套箱內也有加熱攪拌器,但因為設定溫度太高,在手套箱內操作有些危險,所以需要轉移至外面退火。
而且普通的玻璃培養皿,可能因無法承受如此高溫而碎裂,因此需要使用特制加厚的培養皿。
最終,得到10片的ITO/氧化鋅基片,貼好標簽“ITO/ZnO 6.6 XQ”,放入柜子中保存。
實驗結束,許秋找到陳婉清,開玩笑道:
“學姐,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呀?”
陳婉清白了許秋一眼,問道:
“科研方面的?”
“不然呢?”許秋反問。
“唔……讓我想想。”陳婉清陷入思考。
“先看看博士期間工作做的順不順利,能不能發夠文章順利畢業。
要是順利的話,就看能不能申請到國外好一點的課題組做博后,然后做兩年回國,再找所大學當老師唄。
早點回國好,回來的越早優勢越大,現在國外也不好混,海歸越來越多了,競爭壓力也越來越大。
要不是大多數一本都需要海外研究經歷才能任教職,我也不想出去。”
“那要是不順利呢?”許秋適時的插話道。
“你還真會接話。”陳婉清吐槽一句,繼續道:
“要是不順利或者找不到好的博后,就說明學術圈不適合我唄。
那只好找工作啦,找個企業研發崗,最好做一些和我現在研究相關的內容,太陽能電池、OLED之類的。
或者就去一些大廠,像是華偉、藤訊,它們對學歷比較看重,不過我的第一學歷不是魔都綜合大學的,競爭力稍微弱一些,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許秋沒想到他隨口開了一句玩笑,學姐還認認真真的回答了。
正當他不知道怎么回話時,學姐手機響起了微信提示音。
許秋順勢轉移話題:“男朋友查崗?”
“想啥呢,我還單著呢,哪來的男朋友,是魏老師的微信。”
“他說了啥?”
“喏,你自己看。”她將手機遞給許秋。
“如何?”
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加個問號。
陳婉清拿回手機,打字回復:“我在改文章,晚點把最新draft發到你郵箱,許秋今天在學習旋涂。”
很快,再次收到了一個老年人表情包“好的”,和一段文字“走的時候門窗關關好。”
“這是魏老師在查崗啊。”許秋道。
“是啊,魏老師最近每周五下午都去醫院做治療,所以就會遠程了解實驗室的情況。”陳婉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