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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娘較兒更悍

  蔣迪佳被哥哥支使著上簡凡家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三個人帶回來的豬頭肉從車站依維柯發回了省城,九鼎酒店里的營養師、廚師以及曾經嘗過白切肉的父親和圈子里相識幾位吃客,都在當天品嘗到了這份特殊的味道,當天晚上消息就傳回來了,只是認為有八九成相似,張凱經理所說的白切肉是六七十年代省城一家叫羅家醬坊的手藝,早已失傳三十多年了,這年頭確實有點久了。不過有一點,吃過沒吃過白切肉的,差不多一個口徑,這肉確實可口,要放省城也是絕無僅有。

  不但這個絕無僅有,那湯品就更是絕無僅有了,蔣九鼎發現了一份寶藏似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不要說別的,有這么一份能把下腳料變成美食的配方,那可比經營固定資產還要保險。給董事長請教了一番之后,便是極力勸服妹妹出面,兵分兩路,自己負責去探聽簡忠實的口氣、讓妹妹負責去簡忠實家里探一下虛實,雙管齊下,謀定而后動。據說這簡忠實老實人一個,真正當家是背后的女人,這事馬虎不得。蔣迪佳原本不太愿意摻合到生意的事里,不過蔣九鼎把董事長搬出來之后,一想也不過就是探探口氣,畢竟女人找女人有些話也好說的,這才無可奈何答應了!

  對了,董事長不是別人,是蔣九鼎和蔣迪佳他媽,梁紹玉!華美超市的創始人,大原市最早的綜合化超市;跟著又以兒子的名義創下的九鼎實業,十年前便是省城的風云人物了,雖然資產沒有后進的暴發戶多一點,可當年出身便是半政半商,工商聯主席、政協委員、民營企業聯合會主席,又是個民主黨派的常任理事,虛虛實實的頭銜掛了一大串,就即便成了昨日黃花,這影響力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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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午后費仕青接到了約會電話,穿了個大短褲、小褂子,大中午吭哧吭哧跑到橋頭的時候,終于又見著那個養眼如斯的美女了。

  夏末秋初,這毒辣辣的日頭把個小城烤得病怏怏的毫無生氣,但橋頭臨水而立的美女絕對讓人眼前一亮,心頭一涼,立馬有春風拂面的感覺,穿城而過的烏龍河,依然那樣俏麗迷人,長裙、格子上衣、披肩發,佇立在橋頭顧盼,比仕女圖的里的妹妹還要飄逸幾分。

  但凡遇到女人,特別是美女,這費胖子總有下意識地把實物和記憶中的明星聯系在一起評價評價,不過從看到蔣迪佳開始就一直沒有類似的心思,不知道為啥,這美女身上并沒有那種貴氣逼人的感覺,反倒很親和,親和得像姐姐、像家里人,漂亮是漂亮,反正就生不出那類褻du之心來。

  “仕青!”

  “蔣姐,您來啦。”

  倆只手握在一起了,都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寒喧幾句便是沿著街道遛達上了,費仕青的步子有點像花冠公雞出下架了,凈八字步,走在烏龍街上,身畔這么個美女,這不氣宇軒昂都不成,可惜哦,大中午日頭這么毒,街上壓根就沒幾個人。

  幾句話就步入了正題了:“蔣姐,您有事吧,說唄,烏龍縣里的事,我包辦了;要找鍋哥吃一頓,沒問題,我給你把他揪回來。”

  這話聽得蔣迪佳直樂呵,索性把原委前前后后地給費仕青說了一遍,捎帶著連省城吃飯那檔子事也抱歉上了,現在再看憨笑一臉的費仕青,雖然有點蠢相、雖然說個話有時候辭不達意,不過看著,要比那個簡凡樸實很多。

  費仕青一聽這原委,得,難為地抓后腦勺了,有點驚訝地問道:“蔣姐,你們不是真想上簡家老店了吧?誰出這餿主意,還準備去找梅老師?”

  “我們只是初步接觸一下,怎么啦?有什么不對嗎?”蔣迪佳看費仕青剛剛還托大的話一下子蔫了,這倒奇怪了。

  “不是不對,是根本就沒門。”費仕青搖著腦袋解釋道:“您別覺得您家有眼光,比您有眼光的人多得去了,我和簡凡光著屁股小時候就有人來請他爸出山掌勺,現在也是年年都有,他爸他媽,根本就不愿意離開烏龍縣,您說也白說,他爸和簡凡,連自己個的家都當不了。”

  “那不正好,我就是來找你,帶我認識一下梅老師!”蔣迪佳順水推舟,把來由說出來了。

  “啊!?不不不………我我,我不去。”費仕青霎時如遭電擊,兩眼里不無驚恐,開始打退堂鼓了。

  “仕青!你剛才還說烏龍縣的事你包辦呢?這么點小事都不幫我?怎么,簡凡不愿意、還是不敢見我。”蔣迪佳笑吟吟地擠兌著費仕青。

  “什么呀?我跟你說啊,蔣姐,前段時候我們在外頭玩了一星期才回來,回來簡凡他媽訓了他一頓,把他趕回鄉下復習備考去了,捎帶著把我也訓了一頓,說我把他兒子帶壞了………您說,這可能嗎?我打小就被他帶壞了還差不多,我真不敢去,他媽見了我,沒準又得訓我……”費仕青喋喋不休的說著,反正是找借口不敢去。一說起梅老師,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了,這梅雨韻向來嚴厲,不但她兒子怕,她兒子的朋友里,沒有不怕的。

  “這樣吧,幫我找著地方總行吧。”蔣迪佳退而求其次了。幾番勸慰之下,費仕青勉強同意了這個提議,不過卻是再三聲明,絕對不和蔣迪佳一起去見梅老師。

  倆人乘著出租車到了一中小區,一中比較偏,一中小區離一中不遠,幾幢樓看樣年限也不長,不足一百平米的小戶型,費仕青指引著進了小區七號樓、三單元,301………指著屋門告訴蔣迪佳那家那家,自己一閃身,跟做賊似地鉆著就跑了!

  蔣迪佳倒不知道費仕青何來的如此懼怕,估計是怕老師吧。心里暗笑著叩響了門,良久才見得屋門開了,頭發有點散亂的中年婦人站在眼前。

  幾乎是瞬間,蔣迪佳立馬認出了這就是正主,母子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簡凡和一臉憨厚的簡忠實基本沒有相像之處,看來兒子全隨娘了。這梅老師皮膚比個三十上下的女人還要白凈細膩,不細看眼角的魚尾紋,還真不敢相信人家兒子已經大學畢業了。

  “你是!?”梅雨韻站在門口,卻是沒有讓客進屋的意思,很詫異的門前站著位漂亮姑娘,肯定不是學生家長,可要不是家長,這就沒法解釋了。

  “梅老師吧?我是大原日報社記者,我叫蔣迪佳!”蔣迪佳趕緊著,恭恭敬敬遞上自己的名片。

  “又采訪我們學校亂收費?無可奉告啊,校長不說話,我們當老師的還敢說。”梅雨韻看樣吃了一驚,立馬要關門。

  “不不,梅老師,您誤會了,我是私事。”蔣迪佳趕緊解釋。

  梅雨韻一聽手停下了,狐疑道:“我不認識你,我們之間有私事嗎?”

  這年頭,記者這名頭越來越不好,讓下面的人警惕性越來越高。蔣迪佳驀地想到了個辦法,看來還得拉拉近乎,笑著解釋道:“我認識您兒子簡凡啊!”

  “啊!?”

  梅雨韻輕咦了一聲,這開始重視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蔣迪佳,美女眼里的美女倒沒有什么震憾力,老師這眼光就不同了,如同看上課吃零食、自習看小說的壞學生一般,直盯了蔣迪佳一會才狐疑道:“簡凡在省城,和你在一起?”

  “對呀?”蔣迪佳順口答應道,是在一起吃飯。

  “他手機上的短信,也是你發的,道歉什么來著?”梅雨韻驀地想到了一茬,看了一條短信,訓了兒子一通。

  “是啊!”蔣迪佳笑著答道,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那你們……怎么認識的?”梅雨韻還在追問。

  “朋友啊,好朋友,他還認我當姐姐呢!”

  蔣迪佳高興了,看來親情迂回這招管用了,這關系越扯近乎了。

  卻不料變生肘腋,梅雨韻的臉刷地一下子變了,從夏天一下子變到了冬天,眼一瞪、眉一挑、幾十年當老師的威風立現,頓讓蔣迪佳沒來由來感到了一陣寒意。就聽得這梅老師聲音一下子尖銳了:“我說你多大了?不要姐姐弟弟、哥哥妹妹的,你們年輕人搞這一套,說出來都不臉紅,還找上門來了,你這簡直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蔣迪佳也是張著嘴“啊!?”了一聲,目瞪口呆了,張嘴結舌:“這……這……不是………”

  梅雨韻最痛恨兒子勾三搭四不好好學習,香香那兒還不知道如何處置呢,這又來一個,這還了得!

  “這什么這!”梅老師一下子搶過話題了,深惡痛絕地如逮著高中生遞紙條早戀一般地說道上了:“我兒子,平時最乖巧聽話了,這次一上省城回來怏怏不樂,我就想沒準又是那個女孩子把他魂勾跑了,警告你啊,離我兒子遠點………你們關系發展到哪兒了?”

  梅雨韻咄咄逼人,蔣迪佳急得面紅耳赤,好容易說上話了,卻是結結巴巴:“我們……我們沒發生關系啊!?………這什么跟什么呀?你怎么見面就血口噴人吶?”

  “血口噴人?我看你是做賊心虛!……我趁早告訴你啊,沒戲,追我兒子的姑娘海了去了,你排不上隊,還找上門來了?找上門來也不行!?”

  梅雨韻不容分說,說著就要給蔣迪佳吃個閉門羹。

  蔣迪佳早被訓得昏頭昏腦,忘了自己來這兒的使命,揪著話頭,聲音也大了,憤憤不已的辨著:“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把話說清楚,我什么身份,我至于嗎我?”

  “你什么身份?把臉蛋當資本,你就有身份了?不至于你緊張干什么?不至于你上門干什么,我告訴你,說什么也沒戲………你是不是記者,不是假的吧?”

  梅雨韻一句話便化解了蔣迪佳的質問,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要論教書訓人斗嘴,倆人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蔣迪佳氣得甩著手,臉色煞白一會、通紅一會,跺著腳偏偏無計可施,從小到大那經歷過這種斗嘴的場合,無奈之下喊著:“……氣死我了!有沒有搞錯,我真是記者,要不要給你看工作證?”

  “你就真是記者怎么啦?啊!?記者的生活作風最不檢點,特別是女記者。我還就告訴你,我兒子打光棍,你也沒門!”

  說著沒門,門“膨!”的一聲重響關上了。

  最后一句,險些氣得蔣迪佳一骨碌從樓梯上滾下去,氣咻咻的踢了門一腳,卻不料用力過大,把腳崴了一家伙,這下子,身心倍受創傷,疼了下差點沒抹出淚來,彎著身子揉了會,氣哼哼地一瘸一拐地下樓了………

  防盜門上的監視眼里,梅雨韻直看著蔣迪佳悻悻離開,憐香惜玉自然是不會有了,不過心里卻是暗道著:這臭小子,學習不怎么樣,眼倒賊,又勾回個這么漂亮的姑娘來,還找上門來了,這事可不能由著他,這么漂亮的姑娘,哪家敢娶,娶回來爸媽都能放心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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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仕青聽得梅老師訓上了,早先一步跑了,鉆在單元樓拐著看著蔣迪佳一瘸一拐出來了,緊張地趕緊地上來扶著:“這……哇哇,簡凡他媽打你了?談不成也不能打人啊?這個老巫婆!”

  “我腳崴了……哎喲!談什么談呀,我壓根就沒開口,劈頭蓋臉就訓了我一頓,我………氣死我了,他媽怎么這樣啊,不分青紅皂白。”

  蔣迪佳一陣氣苦,氣咻咻地說著,扶著費胖子的胳膊,神情里憤怒之余是凄苦無比,再加一點點砝碼,怕就得梨花帶淚了,而這個中隱情,仿佛讓她還難以啟齒了。

  “蔣姐,您消消氣啊,這對您態度算好的了。我和簡凡從小就被他媽訓,上高中當我們英語老師,那家伙,是拎著課本,吧唧吧唧干我們,您看現在,我們倆,一個比一個笨,那原因在哪?都是把我們倆打傻了。”費仕青說著,形象地做了幾個打人的動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是受害者。

  “啊!?她憑什么也打你?”蔣迪佳隨口問了句。

  “這有啥奇怪的,老師打學生還需要憑什么?我們倆從小就被老師打………我告訴你啊,蔣姐,我們對這事是深惡痛絕啊,將來我當了領導,我得下條紅頭文件,規定這老師,不能打學生………再下一條規定,學生,可以打老師……啊!您可不知道,我被他們打了十幾年吶!”

  費仕青一副開憶苦會的口吻。蔣迪佳聽得這話才省得撞到悍婦手里了,不無埋怨地說道:“那你不早告訴我。”

  “我說了你別去,你非要去。”費仕青愣了。

  “那你不說清楚!”

  “我就說清楚了,你不還是要去嗎?”費仕青道。

  蔣迪佳被噎住了,這才明白了費仕青死活不敢見梅雨韻的原因。看來還真怨不著人家,不過心疼加腳疼,兀自氣憤不已地牢騷著:“氣死我了,我媽還沒訓過我呢?沒來由被她訓了一頓。”

  費仕青看著好端端一個美女一見梅老師就成了這般得性,還真是有點同仇敵愾兼憐香惜玉之心,扶著蔣迪佳出了小區,看著美女氣得兀自花容變色,想了半晌才喃喃開口勸道:“蔣姐,有件事啊,我得跟你說了,本來不準備說,可看您這么較真,我還真不能再瞞著您。”

  “什么事?”蔣迪佳道。

  “您是不是覺得簡凡很神奇?”

  “有點!”

  “您是不是覺得那天晚上他一嘗知什么味,知什么興衰,很牛逼?”

  “是啊!九鼎的營養師和大廚都嘗不出來。怎么了?”

  費胖子三兩句勾起了蔣迪佳的好奇心,這得意了,很拽地說道:“錯了,他是看出來的。”

  “看出來的?”

  “對………燉湯有一道工序是勺出湯面上的浮沫,而高壓鍋燉湯,你浮沫出不了,就化成懸浮的小顆粒了,簡凡五歲開始就在廚房里鉆著,這小動作那瞞得過他的眼睛哦?”費仕青撂包袱了。

  “是嗎?那雙氧水也能看出來?”蔣迪佳半信半疑。

  “說了你別生氣啊!”

  “我怎么會生你的氣?”

  “那好………”費胖子神神秘秘地湊到蔣迪佳耳朵上,輕聲細語地把原委一說,甚至于干脆來了個背后使壞,說得蔣迪佳臉色又變了幾分。

  這可樂兌雪碧的原委聽得蔣迪佳哭笑不得,看著費仕青一臉憨相,應該沒假,再想想簡凡一會天真、一會陽光,一會少年老成,還真有問題,自己發個短信還被人捉弄了一番;再想想剛剛又被沒來由訓斥一頓,這五味雜陳的味道還真不知道感覺是什么,反正就是一直被捉弄著的感覺,感覺的結果還是氣得無話可說!

  費胖子表現的倒不錯,一直把蔣姐姐送到蔣九鼎手里,哥哥看看妹妹這樣,妹妹看看哥哥和張凱那一臉失望,話都不用說,結果都知道。

  就跟簡凡他媽說的那樣: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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