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周日是在忙忙碌碌中渡過的。對于簡凡這個單身漢而言,除了回烏龍家里,剩下和誰一起過,怎么過周末都無所謂,周五晚上看了老三黃天野一次,簡凡又是出任務又是生病,黃天野可沒誤了掙錢,啤酒攤還擺著,這雜碎面雖然沒有簡凡做得好,可老三別出心裁,還真找了個長相不錯的啤酒妹招徠顧客,看樣生意勉強還不錯。
對于這個熟悉小攤,簡凡突然現自己的心態比以前有了很大變化,以往一晚上掙上一百二百就樂得屁顛屁顛,而現在看著小攤收著十塊八塊甚至更少的零錢,卻是隱隱有所不屑,最起碼感覺這種掙法還是太慢了,就即便是自己真是個廚子,一個很有兩把刷子的廚師,就在大原掙一座房子也未必就是件容易的事。相比之下,從九鼎手里得到房子是多么容易且愜意的事。現在曾楠和唐大頭給自己帶來了第二次機會,雖然難了點,可真要把這堆爛債收拾回來,少奮斗了若干年是肯定的了。
抱著嘗試心理的簡凡漸入狀態,連曾楠也看得出來,他對這事很投入。
第一站就是找李威,唐大頭的準姐夫,不過這個溫文爾雅的儒商并沒有表示什么,只是很委婉且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四方的實力不是一個民營企業那么簡單,這幾年通信行業的大展,有多少有資歷、有權力的主插手這里面的事還真不好說。講到了這筆欠款,李威提醒這屬于生產企業和施工企業之間的暗箱操作,涉及到了前網通老總倒臺的事,之所以沒有放到桌面上的原因在于雙方對此都有顧忌,如果真把這事擺到桌面上來,四方有充足的理由可以拒付甚至索賠。結論很簡單,讓唐大頭吃一塹長一智,別招惹這種紅黑難分的企業,真正里面有多少暗股東,是不是幕后還有什么人物在撐著腰,真不好說。
從李威的話里,簡凡感覺得到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的事,而且對這對姐夫和小舅子之間微妙的關系也有所不解,敢情李威并不在乎唐大頭賠了多少錢,更不關心他能不能要回來,或許這二百萬對于李威來說是九牛一毛不在眼里。要不就是另有隱情?這點,讓簡凡頗為迷惑。
見過李威,唐大頭雖不敢火,可這事想得有點冒火;簡凡良言勸慰了一番,只當是李威礙于面子不想沾惹上這些事,不過卻表示這事不能半途而廢了,倆個人,第一次高度地默契。
周六仨個人駕著車繞著杏花嶺走了一圈,大致看了看四方通信的所在地,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實際情況比想像中嚴峻,四方的實力在通信施工行業里算得上佼佼者,幾個施工隊分由幾個小工頭帶著,早已經有了和地方打交道的經驗,對付地方的派出所、鄉鎮的、老百姓加上當地找茬惹事的地方痞子都有一手,甚至于幾個工頭就是當地混世界的人出身,這等刺頭在后面撐腰,怨不得唐大頭第一次出手失利,一干兄弟被人收拾了個灰頭灰臉。
再往下了解就有點咂舌了,四方光通信搶修車、施工車輛就有四十多臺,上班的員工里有一半有自己的私家車。這單位不管你橫看豎看還是斜著看,都是富得流油的單位,在唐大頭的收債生涯里,私人欠款的、十幾人小公司欠款的或者那家商行欠款的,都好對付,軟的硬的橫的,直攪得欠債的沒法生活自然就把債收回來了,不過現在面對這等勞動密集型的大公司,有錢有人有勢力,就有點無處下手了。
通信施工的資料,很好找,市政中心就有存檔,走個后門就能翻閱;和湘南公司的債務糾紛,資料也好找,開放式的,四方的劉副總很客氣地給了唐大頭一份,那意思是讓他知難而退;有關四方的官方資料都透明的,業務范圍、資本力量、目前在建的各項工程以及外包移動、聯通、網通和電信幾大當地運營商的網點。唐大頭托著關系,從另外的施工單位里就能找到相關甚至直接的資料。僅這些資料收集用了兩天時間,唐大頭和曾楠只是當下人使喚,被簡凡差遣著跑來跑去,卻是一時看不明白,簡凡究竟想干什么。
一直忙碌到周日還沒有結束,簡凡卻是看得多說得少,曾楠這次客串了司機的角色,而副駕上腳踏處,已經摞了齊膝高的各類資料圖紙,都是從各處挖回來與四方相關的資料。倆天來,讓曾楠不得不佩服這個小警察的耐心了。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這些枯燥的文字、數據、圖紙,而這些東西,最起碼那些圖紙,曾楠敢肯定,不是內行人,八成看不懂那玩意。
周日下午,曾楠提著一袋零食和飲料從小型市出來,對面就是四方巍然聳立的四方通信大廈,看著這座大廈卻是心里有點打鼓,真不知道能有什么機會從這里拿到錢,不過拿不拿到好像她并不在乎,這倆天駕著車帶著簡凡竄來竄去,偶而調戲帥哥幾句,倒也蠻有趣。
七月流火的天氣格外熱,只見得從市出來的曾楠身著黑白相間的花裙,裙邊直撩到膝蓋以上,薄薄的裙身掩不住腰肢和體態的婀娜,微微蜷曲的長直披到肩頭,隱隱有燙染著痕跡,一行一邁,卻是隨意地趿拉著一雙水晶涼拖,白皙染著紅甲的雙足看得纖毫畢現。頗像一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這一番既不覺得有所放浪也不覺得過于含蓄的打扮看似隨意,不過卻讓曾楠頗費了一番心機。只不過有點白費心機了,酷熱的午后難得見幾個行人,即便是坐在車里的那位,全神貫注的也注意不到她。
優雅地到了車前,開了車門,坐到駕駛位上,簡凡連頭都沒抬,還是在看著什么東西。曾楠找了塊紙巾擦擦額頭的細汗,“嘭”地開了一罐飲料,遞給簡凡。簡凡心不在焉地接著,眼皮都沒抬一下子,只是不冷不熱地說了句謝謝。
“喂……你看得懂么?”曾楠眼瞧著簡凡,有點狐疑地問道。
“不懂不能裝懂呀。”簡凡呷了口可樂,緩緩說了句,長舒著氣抬起頭來,臉上的憂色卻還沒有散去,不過卻是把資料攤到膝上,指著說道:“這是光纜線、這是電纜,標注的顏色和形狀不同,這個表示地下的管道………通信這行業很特殊,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干的這個,四百對色譜電纜我都分得清,曾經當過北方電信的客戶經理。哈哈,你信不?”
“是不是呀?”曾楠眉毛挑著,有點不信。
“哎,干了差不多一年呢,當時老電信局南北分家,雙方各自進入對方領域競爭,南方電信出資在北方成立分公司,那一個我剛好大學畢業,就應聘上了,本來還以為是我們素質不錯沾沾自喜呢,嘶……后來才知道,北方電信剛成立,整個就是抓壯丁湊隊伍呢。呵呵……”簡凡笑著說道,說起了題外的話。
曾楠啜著飲料,問道:“那你怎么不干了?是不是調皮搗蛋被開了。”
“切,我可是個優秀員工………那時候我信心百倍啊,剛開始的任務就是到各社區、小區、居民樓和村建制小區域推銷電話卡、回拔卡、長途卡、固定電話、寬帶一系列業務,知道上陽小區不?那就是我親自談下來的,一次性挖了網通一千多戶用戶反水了,全裝上電信的電話了,哈哈……我當時風光得不得了啊,北方電信有名的金牌營銷員哦……”簡凡樂得說道。
曾楠眼波流轉著,分不清真假,笑著問:“是不是?那你怎么不干了?”
“咂……哎,出身問題呀!”簡凡剛高興了一下下。又長吁短嘆的靠到了車座上,緩緩地說道:“我們的營銷獎勵當時說好了是一部電話八塊錢,公司要付我八千多塊獎金,當時我們底薪是八百呀,一個月掙了十個月的工資,營業部主任不樂意了,拖著獎金仨月沒,我跟他們吵了一通,后來給了我三分之一,說是剩下的慢慢領,跟著北方電信一站穩腳跟,原網通的員工好多跳槽就來了,我努力干其實也就想有機會轉成正式員工,享受該有的待遇。誰知道快到一年頭上給我們這幫招聘定級你知道是什么……的,合同制勞務用工……呵呵,說不好聽的,就和民工一個檔次。”簡凡自嘲也似地笑笑。
曾楠笑著接了句:“所以你就回老家了。”
“嗯,說是公司,其實還是官僚單位,沒意思。像我們這種三流大學的,永遠都沒機會支著腰說話。說是客戶經理,其實連個模樣長得漂亮的營業員都不如。我還呆著干嘛?”簡凡道。
第一次說起大學剛畢業的事,讓簡凡幾分興喜之后又是茫然失措,那時候的血氣方剛、那時候沒日沒夜拼命,到最后坐享其成的卻沒有自己,即便是現在說起這類似被人騙了你還沒處訴苦的感覺就有點冒火。說著的時候,沒音了,簡凡沉吟了良久一側頭,才現曾楠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一雙眼睛如夏日里的驕陽一般透著熱切,吃驚地問了句:“喂,你別這么看著我啊……又來了,這眼神一點都不曖昧,怪嚇人的。”
這是故意的,倆人獨處,幾次曾楠看著自己的時候都有點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每一次簡凡都是插科打諢破壞了氣氛。曾楠看著簡凡做著這么夸張的表情,微微有點不悅,悻悻嗤了句:“嚇死你呀!?……我有那么可怕嗎?至于看一眼都躲躲閃閃嗎,真是……”
簡凡笑著回過頭來,卻見得曾楠有所怏怏不樂,輕啜著飲料,厚厚嘬著的嘴唇,輕啟露著琳瑯貝齒,下身翹翹著的光滑,坐在身邊都聞得見幽幽地體香,跟著壞壞地一笑:“你長這么漂亮,我不敢看呀?我一看我怕我按捺不住犯錯誤。呵呵……”
“胡說……”曾楠回敬了一個白眼,不過心下里暗自高興,卻是正面說著:“哪里漂亮了?你根本沒有注意過我。”
“那里都漂亮,不但漂亮,而且性感。”簡凡點著頭,像是欣賞不已。
“切……”曾楠有點故做不屑:“就這么贊美?這也太老套了吧,用詞這么貧乏,一點創意都沒有。”
“你要創意嗎?”簡凡側頭問,眼睛直盯著前胸,一副垂涎三尺的得性。
曾楠可不閃不避了,很得意地點著頭:“嗯,當然。”
“好……有詩為贊啊,你想聽不?”簡凡來勁了,看著微微點頭的曾楠,倒是儀態萬方,笑著打趣道:“嫣然一笑酒窩成雙、秋波一轉更賽紅妝………當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滿街美女無顏色……你在的時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時候,一切是你……哦喲,橫看成嶺側成峰吶……”
“抄襲,更沒有創意。”
簡凡搖頭晃腦地說著,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曾楠的敏感部位,不過看樣不太管用,曾楠連臉紅的跡像都沒有,只是回敬著衛生眼,夜總會里,比這裸的多得很,這點,就有點小兒科了。
“哎,這么贊美都不行啊?那得來更狠的了。”簡凡笑著說道:“那你知道什么叫性感嗎?”
“什么意思。哼!女人對美的認知難道還會比你差了?”曾楠笑著,得意洋洋地說著不無幾分賣弄。
“千萬別把這當成贊美啊,千萬別把沾沾自喜啊……男人說一個女人性感,那他百分十已經想到性器官了。我們上學調戲女生的時候就說:呀,你長得真性感啊,那個部位長得都像性器官……”簡凡正色說道,說歪話偏偏一臉正經。
說得曾楠一怔、一愣,跟著撲哧一笑,手拿不穩,飲料罐啪嘰掉下來了,正個在簡凡的身側,濺了一身,倒在車里,哧哧哧冒著汽,簡凡手忙腳亂了撿著,扔到了車窗外。一回頭再看曾楠,卻是表情怪怪地,跟著頭靠著車座哈哈大笑,直笑得花枝猛顫、聳胸狂搖,讓簡凡的眼睛不迭地跟著在抖,笑了半晌一側頭再看簡凡,衣服已濕,臉上卻還是壞忒忒的表情,似笑非笑,曾楠一指,不屑地說著:“活該……看錯你了,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鬧了半天,也是個小流氓。不比唐大頭差。”
“呵呵……好女人難找,好男人比好女人更難找,要說流氓,我還真不如唐大頭。”簡凡訕訕笑著說道,找著紙巾細細地拭著濺出來的飲料。
笑得好容易停住了的曾楠突然省得,那眼光里,除了幾分訝色、或許是對自己驚訝之外,依然是清澈如水不帶yin邪,這個小小的插曲就像放松頭腦的休閑一刻一般,沒有曾楠期待的什么效果,看著簡凡又沉迷到資料里了,細心地在一張圖上畫著什么,又讓曾楠微微有點失落,喜歡這個小警察色膽沒有色心大那種患得患失的樣子、喜歡他壞忒忒捉弄人的樣子、更喜歡他葷素不忌胡扯的樣子,只不過認識了這么久,好像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喜歡自己的樣子。即便是剛剛的一句玩笑,似乎有點出格,但出格的目的,好像也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反感一般。
沒有引起曾楠的反感,反倒讓曾楠覺得更有趣了幾分,細細地偷看了簡凡幾次,都皺著眉頭,好像筆有千鈞無法下落似地,劃不下去了,曾楠輕輕勸道:“簡凡,你別太難為了,其實唐大頭我要求不高,多少減少點損失就行了,對于這件事的難度有多大,他親自嘗過了,找你的原因我估計是想借著你們警察哥們的力量辦這事吧?”
“呵呵……錯了,我恰恰不能以這個身份來干。”簡凡蹙著眉頭不展,看了曾楠一眼,想起個問題來,隨意問了句:“那你呢?看樣對這件事的興趣蠻大的嗎?怎么說起喪氣話來了。”
“我嘛,我在保護我的投資。”
“投資,你也放債?”
“瞎說……我可從來不放債,我的投資是你。”
“什么意思……”
“嗯,唐大頭答應我,如果請得到你,如果債要回來,分我五十萬。呵呵……不過看你現在這么難為,估計是沒戲了啊。”曾楠釋然道,這沒有什么難以啟齒的。
“呵呵……美女識英雄啊。看在你為我裝房子的份上,不會讓你失望的。”簡凡高深莫測地說了句,解釋道:“我現在很難為的是,我該不該做這件事,而不是難在做不做得到這事。”
一語出口,倒把曾楠驚住了,失聲地道:“你是說,你……有辦法?”
“當然有。”簡凡搖著頭說著肯定話:“如果說辦法,能想到的很多,能奏效的也很多,能保證安全的更多,大原市的違法犯罪活動我看了十年的,要是沒這點心得那這警察白當了……曾楠,我問你一句,唐大頭這個人,能相信嗎?”
曾楠略略吃驚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說話算數不?別給我找其他麻煩。”簡凡說道。
“這個你放心,唐大頭這個人有點渾,不重小節但識大體,人也挺夠意思,花錢也沒地方,左手右手去,根本不考慮后事,這次我估計是賠得有點多,而且頗失面子,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曾楠解釋道,倒也中肯,解釋著突然問了句:“簡凡,為什么這樣問?你是出于相信?還是出于不信任?”
“什么都不是,只是確認一下。”簡凡笑著說道:“你、唐大頭、李威還有我沒有見過面的那個什么唐大頭的表姐,好像你們之間的關系有點微妙,彼此都是獨立著著的,偏偏又緊密地聯在一起,李威有他自己的圈子和生意,似乎根本不屑于和唐大頭為伍;唐大頭就喜歡當混混,有他自己的勢力;背后的那位唐大姐不知道什么樣子,而你呢,又很奇怪,好像也獨立于這些人之外的另一個樣子。”
“你很聰明,差不多就是這樣。”曾楠說道:“唐大頭其實和李威、和盛唐的當家人唐授清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親戚關系,就是過去那種老式家族里本家姐弟而已,說八桿子都打不著都行,唐大頭是一直應著這個名是跟著李威和唐授清找食,而且出了事有人保著。而李威和唐授清,當然也是依靠著唐大頭這群人維持著日常運營,很簡單,各取所需………像他這種舅舅不親,姥姥不喜的混混,交待他辦點什么黑事還成,還能真放上桌上談呀!?你看得很清,我嘛,和他們也沒有什么實質性關系,我屬于一個掙薪水的小職員。我只拿我應得的。”
簡凡聽著曾楠志在撇清,又撇不太清的話,笑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說了句:“走吧。”
正狐疑地的曾楠被說得更糊涂了,不過今天在這里呆的時間夠長,動著了車,緩緩地倒車出來,不無幾分懷疑地問道:“簡凡……干嘛非站到這兒,我怎么覺得咱們這凈是無用功啊。”
“有用,最起碼我知道的這里的二十四小時值班制,一下午從四方開出去了十七輛施工車、兩輛通信搶修車,保安人數兩個小時換一班巡邏,施工隊駐地就是通信大樓后面的宿室樓里,而且咱們已經測過了,從杏花嶺分局、治安隊到這里只需要七分鐘,如果加快車時間會更短………一句話,這里根本無機可乘,別說有防備,就即便是沒有防備,一群上門搗亂的混球也討不著半點便宜。”簡凡侃侃而道。
“那怎么辦?”曾楠微微詫異,看來警察的眼光是和痞子不太一樣,看到的形勢很準。
“很簡單,還是要揮唐大頭的長處,以己之長擊人之短,這是制勝之道,變不了。”
“他們有什么長處,除了打砸搶就是耍流氓。”曾楠不屑地說了句。
“嘿嘿……這還不算長處嗎?現在能聚這么一幫人多不容易,比招一群大學生都難。”
“簡凡,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我本來想著你們警察朋友沒準能幫上點忙有個交待,正好替你找個裝修房子的,你要憑著唐大頭那可有問題了,他和年榮貴根本不在一個臺階上,別整得過火了收不了攤了啊,唐大頭可經常看不住門。”
曾楠正色說著,這話倒讓簡凡隱隱覺得有點感激,不過卻是不以為然地解釋道:“威脅是必須的,如果讓對手感受不到威脅,這便坐不到一張談判桌上,只有對等了才有可談性。欠債的這種心理很容易把握,年榮貴根本不把唐大頭放眼里,向上有政界的關系罩著、向下有公安護航、向內有大批的廉價勞動力,幾乎是水潑不進,只有找到了他的弱點,讓他感覺到威脅,這事才有可能。”
“可能?還是只有可能?說了半天,你還沒有說怎么辦呢?”
“呵呵,你這聰明,還想不到啊,幾百萬對于四方不是個大數目,可也不是個小數目,你說我一年花個十萬八萬就把治安隊派出所的都收攏了,我何必還這個冤枉錢呢?反正網通前老總都倒臺了,我還不必買他的賬了。幾個地痞流氓,那我就更不予理會了。我揣測呀,年榮貴就是這個心理。”
簡凡欠欠身子,想了兩天好歹有所得了,接著說道:“只有當他的損失大于付出的代價,他覺得代價付出很劃算,他才會考慮付這個錢………這道理很簡單,比如收保護費,你這飯店一個月掙五萬,我每月搗亂呢,只收你三千兩千,為了息事寧人,大多數人采取給錢的態度;比如我們上周干的那事,派出所朝商戶收一萬六,只配給價值五六千的東西,可和營收相比,這點代價雖然有點肉痛,可多數還是選擇交錢。咱們也一樣,你要想讓年榮貴付款,那得他覺得劃算才行。”
“你的意思是說,還讓唐大頭一伙來搗亂?”曾楠聽了半晌,明白了。
“是啊,不搗亂誰在乎你呀?先搞治安隊、后搞年榮貴。”簡凡手掌一切,帥氣無比。
曾楠嚇得全身一個激靈,嘎地剎住了車,跟著小手直摸到了簡凡的腦門上,有點懷疑地說道:“喂,你沒燒吧。”
摸了摸,確實沒燒,簡凡卻是訕訕笑著,有點不好意思地移開了曾楠的手,小指頭勾著:“來……我告訴你,怎么逗治安隊……”
曾楠糊里糊涂地附耳上來,簡凡神神秘秘地湊在耳朵上,輕聲說了句幾句,曾楠聽得一臉狐疑成了一臉詫異,跟著又是驚訝無比,等直了身子又是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地看著簡凡,悻悻說了句:“怪不得唐大頭對你推崇倍至啊,這壞水憋得……”
話里似有可笑、似有欣賞、似有幾分不太確信,不過對簡凡所說的,卻再沒有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