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醫院是京都市第一大醫院,京都又作為全國首都,市立醫院就算為了門面,也要盡量和國際標準接軌。所以,斥巨資完善了醫院的硬件設施,使得醫院里更多些人性化。
比如現在等醫生,不再是讓人們站著排隊,而是通過電腦系統叫號;所有醫患,都是在走廊上設的座椅上坐等。雖然這些座椅,在一些常見病的科室外,仍然顯得杯水車薪,但好歹算是讓一些重病員能得到一些歇息了。作為精神科來說,一來病人不多,二來,總是有人忌諱,除非到了很嚴重的地步,是不會忘往這兒來的。就算真的嚴重了,也直接往專業的精神病醫院一送完事兒。故而,歐陽雷和肖克倒也能坐下來等了。
墻壁上掛著液晶的屏幕,循環播放著醫院的一些信息,和一些常見病例的預防護理知識。歐陽雷對此很不屑,病人來這兒都是急于自己的病情,又有幾個會去關心那些?本來就因為身體的不適感到痛苦,看這些反而不如播放點有趣的片子,還可以分分心,減緩痛楚。而且這些設施要花多少錢啊,還不如拿出來多培養下醫護人員的素質,那樣才能真的讓國內的醫療水平上去。
歐陽雷轉頭跟肖克抱怨,肖克撇嘴一笑,搖頭道:“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醫院是啥地方啊?那是當今社會最有錢的地兒!銀行還要打出各種各樣的優惠,誘使老百姓去存款,但醫院呢,那可是要人哭著嚎著自個兒往這兒送錢的地兒。明知道挨宰,還要再送上紅包求人宰,這一年下來,那銀子還不跟流水一樣的進賬?就這點東西,那能花幾個錢?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那得是九萬牛一毛還差不多。”
歐陽雷默然,看著門口那兒站著些發傳單的各家醫藥代表,不由微微搖頭。國內現在各行業都是一切以效益為標準,這曾經是救死扶傷的神圣地方,也早已變了味了。人家說的好,救死扶傷當然是本職了,但要救人總得有藥有設備吧。你不花錢,醫院靠什么來引進這些?要是見一個窮人就免費治療,那不用多久就得關門,又不知能救幾個人。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能為了少數人而放棄多數人嗎?不能!于是民眾只得接受。各家藥廠和醫療設備也摸準了這個門路,自然是各展所能,暗中背里的許下無數的檢驗費。作為這些白衣天使們,當然是半推半拒的收下。轉頭對病人用藥時,那自然也就是找那些“最管用”的藥來用了。病患們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又哪敢提什么反對意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默默的接受。
歐陽雷心中嘆息,想想自己竟然想這些天馬行空的事兒,不由自嘲一笑。自己就是那社會最底層的人之一,無權無勢的,又有什么資格和能力來管這些。
肖克瞥見他沉思一會兒,卻又滿面索然,湊過頭來低聲笑道:“你丫也不用煩,噯,我看你不如就在這兒找一個。要知道現在最搶手的,可就是護士妹妹了。人長得甜不說,收入地位啥的,都是排在最前列的。富婆那種高檔產物咱夠不到,青春玉女幾乎絕種,對于中流階層來說,護士妹妹們就是不二之首選啊。咋樣,動心不?你看,那邊那個咋樣?壯起色膽,去搭訕一下,說不定你的春天就在那兒向你招手呢。”
肖克頗有些猥瑣的笑著,眼光卻瞄向不遠處,坐在分診臺上的一個小丫頭。歐陽雷聽他毫無顧忌的胡說八道,眼見旁邊隱約聽到的人目光掃過來,不覺大是狼狽。低聲罵道:“你個種豬,丫要想去就去,少來埋汰我。我還不知道你那點陰暗心理,滾滾,你愛干啥干啥去。”
肖克嘿嘿笑出聲來,站起身來道:“那,可別說兄弟不先照顧你啊,是你不要的,我再去撿的。咋樣,哥們夠仗義不。”
歐陽雷聽他越說聲兒越大,似乎都能感受到身邊那個少婦如同利劍般的目光,在自己后腦勺刺來,不由更是尷尬。伸手推開肖克,滿面的無奈。肖克哈哈一笑,邁步往分診臺湊去,見他滿面嚴肅的過去嘀咕了一會兒,不多時就跟那個小護士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歐陽雷又是佩服又是無語,百無聊賴之際,雙目沒有焦點的看著液晶屏幕上的畫面,自己胡亂想著左一段右一斷的瑣事。
這醫院的座椅都帶著扶手,又是緊挨著。歐陽雷心神恍惚之際也沒注意,手肘一動,忽然感到一絲溫暖滑膩,手臂和旁邊那個少婦的手臂挨在了一起。
他感覺到那手臂一僵,如觸蛇蝎般迅速移開,心中不由尷尬。眼角余光瞄過去,但見那個少婦面頰微紅,眼中顯出警惕的神色,身子也努力的移開,離著他遠了些。
歐陽雷心中苦笑,知道定是剛才肖克胡說八道的話給人家聽去,這才對他大有防范之意。搖搖頭,正準備起身坐到肖克那個位置去,忽然腦中卻傳來一個聲音:“這人長的倒是清清秀秀的,該不會真是那種人吧。”
歐陽雷一呆,張口就要解釋,只是那話剛到嘴邊,猛然神色大變。他剛才分明并未看到任何人說話,怎么自己竟能聽到這個聲音。而且,明顯是身邊這個少婦所發出來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他一時間身子半起不起的,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僵在了那兒。遠處肖克看到,低聲和那護士說了幾句,轉身而回。在他身邊坐下,見他仍然滿面失措的樣子,不由奇怪。伸手一拍他道:“我靠,咋了?你是憋不住了還是怎么了,這架勢就跟便秘似的。”
身邊傳來幾聲低笑,顯然是被肖克這句話逗樂了。歐陽雷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面紅耳赤的趕緊坐好,也顧不得呵斥肖克,只是低聲道:“我。。。。我又聽到了。”
肖克一呆,愣愣的問道:“聽到什么了?什么又聽到了?”
歐陽雷被他問得一愣,張了張嘴,終是搖搖頭,苦笑一聲不再多說。身子蜷在座椅內,一時間不知是恐懼還是迷茫,兩眼有些無神了。
肖克見狀,凝目細看了下,碰碰他問道:“雷子,你沒事兒吧?到底怎么了?”
歐陽雷抬頭看看他,搖搖頭低聲道:“沒什么,大概太累了,總是有些恍惚。唉,沒事沒事,待會兒檢查完,你丫可得好好補償我,讓我來這兒遭這份兒罪。”
肖克嘴角一撇,嗤聲道:“這多大點事兒啊。沒問題!”
歐陽雷不再理他,心中只是暗暗琢磨,自己兩次莫名其妙的聽到有人說話,究竟是怎么回事兒?難道自己真是精神出了問題?還是自己有特異功能了?想到特異功能四個字時,忽的一呆,腦中靈光一現。難道自己真是聽到了別人的心里話嗎?人家并沒說出來,而自己卻有了能聽到別人心里私語的超能力?
他忽然又是激動又是惶惑,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這種能力可有些陰暗,要是被人知道,只怕沒人會和自己再來往了。哪個人又敢跟自己這么個怪胎來往,那在自己面前,豈不是等于透明人,毫無半點隱私可言了嗎。
使勁平抑了下心情,隱隱感到這種能力,只怕也是那件奇怪的錦衣帶來的。只是這事兒究竟是好是壞,可就天知道了。為了檢驗一下,他沉下心暗暗感受體內那道氣流,卻是若有若無,怎么也把握不住。
正自閉目用功之際,耳邊忽然那話音兒又起:“這人不是真的神經病吧,怎么感覺怪怪的,還是跟媽說說,改天再來吧。唉,要不是被那褚斌糾纏威脅,被他的身家勢力嚇得自己整日神思恍惚的,打死也不會聽老媽的話,來這兒丟人。要是自己來醫院查精神問題這事兒,傳到單位里,只怕會成為整個銀鷗療養院的笑料了。”
歐陽雷神色猛動,豁然睜眼轉頭看去。卻和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碰個正著。此時那雙眸子被他這么突然一看,頓時猶如受驚的小兔一般,驚慌失措,急急避開。
歐陽雷心中恍然,果然是這個女的剛才在心里說的話,被自己聽到了。他心中大為慌亂。任誰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這種能力,只怕多半開始也是大為恐慌的。眼見對方被自己嚇到了,苦澀一笑,手腳無措的站起身來,想要先避開。
只是腦中卻隱隱回想著剛才聽到的信息,銀鷗療養院?聽說過,那是個很高檔的度假型療養區,聽說去那兒的人,非富即貴,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進得去的。這女的在那兒工作,想來應該也有些背景,又不知哪個褚斌是誰,竟讓她嚇成這樣。
他腦中想著事兒,自己又是心慌意亂的,起身就有些急促。一個沒站穩,斜斜的對著椅子背磕去。眼瞅著就要摔個狠的,肖克沒成想他忽然起身,又身在另一邊來不及反應,一只纖白的小手卻及時的伸過來,扶住了歐陽雷。
歐陽雷心中愈發慌亂,順勢看去,卻見正是那個害怕著自己的女子扶住了自己。心中不由大是感激。這個女的明明害怕自己,但見自己馬上要受傷,仍是毅然出手相助,可見定然是個極善良的人。這樣的人卻被人欺負的來這兒看精神科了,真是天理不公,那個褚斌可不知是個怎樣的惡棍,就沒人能幫助她嗎?
他心中念頭電閃而過,只是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中忽然急速的掠過一幅幅畫面,如同播放碟片快進一樣。那雙小手如同一條導線,將許多信息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