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旺停了下來,一臉的平靜,“碧清。村里有人說我被雷劈了開了竅。說得也差不多。這一次房子塌了,我大難未死。終于弄明白了,人不能這么活著。得活出點樣子來。這一次,我是下定了決心。不管怎么樣,以后,你會看到的。現在的來旺不是從前的來旺了。”
來旺說得很平和,但是他的語言里卻讓人聽到了決心。
何碧清沒有去計較來旺這一次對自己的稱呼。她看著來旺有些平靜的臉出神。她不明白這個頭發有些蓬亂的家伙究竟遇到了什么樣的事情,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來旺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來旺。”何碧清將來旺叫住。
來旺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何碧清,等著她說話。
“這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等我考慮好了馬上給你消息。”何碧清說道。
“考慮啥?不要我找個人上門說合說合?”來旺故意裝糊涂。
何碧清沒想到這個家伙剛剛還是一本正經地,一下子馬上又恢復了這個放蕩不羈的神色。白了來旺一眼,“油嘴滑舌。我說的是合伙的事。”
“真的?”來旺很是歡喜。
“那得看你的表現。”何碧清說道。
“那還用說。你要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來旺說話又不正經了起來。
“滾吧你。”何碧清笑了笑,轉身往屋里走。
來旺站在原地,自顧自地笑了一小會,才往山神廟走去。
來旺早上出門的時候,曾經嘗試讓來福帶上狼王去馴服一對麋鹿回來。但是來福不管來旺時說好話還是說壞話,都只會汪汪汪地叫幾聲。當然也許來旺在小狗的耳朵里也只會嘰里呱啦地叫。所以來旺并沒有報太大的指望。說來來旺也很矛盾,辦野生動物養殖場的事情,關鍵得落到來福身上,但是來福似乎又顯得不是很靠得住。
來旺快到山神廟的時候,有些希望在進門的時候,能夠看到來福帶了一群麋鹿回來。但是走進山神廟卻只看到幾只小山鼠唧唧叫個不停,一看到來旺從外面進來,立即慌慌張張地逃竄。說很慌張,其實也不算慌張,小山鼠并不是很怕人,畢竟就來旺這反應速度,很難拿它們有什么辦法。果然,這些小東西有些客大欺主,逃了兩三步路,竟然拿還扭頭過來看劇情發展。來旺知道拿它們沒辦法,連個嚇鼠的樣子都懶得做。
小山鼠們見那愛瞎管閑事的小狗沒有回來,更是顯得不慌不忙,慢吞吞地走到洞口,慢吞吞地往洞里鉆,完了,還將尾巴露在洞穴外面挑釁來旺的忍耐極限。來旺的忍耐從來沒有極限,將準備烤火剛剛脫下的鞋子直接扔了過去,嚇得小老鼠屁滾尿流,不過來旺的鞋子也飛出去老遠,來旺用單腿跳著將鞋子撿回來,靠在灶膛邊烘烤著。
“汪汪汪。”
在熱氣騰騰的火坑前烤了一會火,來旺便不住的阿米豆腐燒香拜佛了。來福回來時仿佛唱打靶歸來一般在離山神廟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叫了幾聲,將來旺的睡意全部驅趕了個干凈。
來旺昏沉沉地站起來,將腳套在鞋子里,也沒將鞋子完全穿上去,便踮著腳尖往外走。
來福看到來旺出來,得意洋洋地再一次賣弄了一下喉嚨。
“汪汪汪。”
“你叫個啥啊?再叫還不是一只傻狗?”來旺揉了揉眼睛往外看。
來福正站在山神廟前的坪上,后面跟著一群畏畏縮縮地麋鹿,足足有六只。不知道是不是一家子。
來旺興奮得直接跑了出去,結果兩只沒穿襪子的腳直接從鞋子里鉆了出來,打著赤腳就奔出去了。冬天的地面自然像冰一般冷。但是來旺絲毫沒有覺察到,他徑直跑向來福。
“干得不錯。就知道你行的!”來旺不吝嗇高度贊揚一下有功之臣,絲毫沒有記起,剛剛才貶低了人家。
來福哼唧了幾聲,似乎有些委屈。
“大大有賞。等一下,我給你做好吃的。”來旺總算拿出了一點實惠的東西。
來福似乎很容易滿足,一聽有吃的,尾巴就歡快地搖動了起來。
狼王很尷尬,讓他去學來福那樣搖尾乞憐,確實有失它的狼王身份。迄今為止,它似乎對來旺這個比它弱小的人類,有些看不上眼。如果不是因為來福的壓制,狼王相信自己只要三兩下就能夠讓來旺玩完。狼王有些搞不懂自己的頂頭老大為什么這么容易便被這個弱小的家伙哄騙。
來旺從來不去理會狼王與它的幾個手下略微有些不友好的行為,只要這些家伙每天替自己當苦力就足矣,其它的根本就不重要。
養不熟的狼,這是趙家屯的老話。來旺并指望這些叢林之王能夠像看家狗一樣。
來旺看著這六只麋鹿,配對也配得真好,正好三對。兩對成年的,一對快成年的。來年應該可以交配-種,說不定很快就能夠變成一大群。來旺看著這群麋鹿就像看著幾垛錢一般。不過這混蛋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將這群麋鹿養起來,而是在想,這要是全宰了吃,怕是得吃個把月吧?
天沒黑的時候,來旺還是很歡喜的,雖然野生動物養殖基地還沒有開始,但是畢竟開了一個好頭。今天才剛剛開始,就把場地給定了下來,然后找到一筆可能的投資,緊接著最核心的問題也似乎解決了。萬事開頭難,現在開了一個好頭,還怕事業做不起來么?
但是等到快天黑的時候,來旺便開始犯愁了,這幾個大家伙怎么辦呀?得找個地方安置他們。山神廟總共就那么一點地方,就是來旺能夠忍受麋鹿一家子的味道,也不可能擠進去。
“得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它們。對了,這事情還不能讓別人發現了,不然這野生的東西,誰都可以分一杯羹。不然人家就告發出去,最后誰也討不著好。
辦法都是逼出來的。來旺想了一會,就提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斧頭出了門,跑到樹林里砍了十幾根碗口大的松樹,然后在山神廟后面搭起了一個棚子。中間還特意下山了一趟,在趙樹良家借了幾十顆馬釘,兩床用來曬谷子的大席子、一張雨布。
一個人折騰了老半天,才在天完全黑的時候,搭好了一個建議棚子。然后又從自己睡的稻草床上分了一半的稻草,墊在棚子下面。
那幾只麋鹿雖然一直是顫巍巍地,但是卻格外的聽話,來旺稍微驅趕了一下,它們便老老實實地鉆進了棚子中,然后隨遇而安地在稻草上躺了下來。
搞完這一切,來旺已經是筋疲力盡,往稻草上一躺,立即陷入了夢鄉。
“夫舊經皆存想,恐為煩勞,卻使心意難行,服氣本于胎息,但無思念,自合元化之功。久久行之,當自知其妙矣......”
不知為何,那日來旺夢中出現的白發老神仙竟然再次出現在來旺的腦海之中,又一次念起那日傳授給來旺的修煉法門。
如果讓來旺自己看這樣的文字,定然無法看得懂。但是很奇怪的是,這些話語讓白發老神仙這么一念,來旺似乎一下子聽懂了。
白發來神仙接著朗朗吟誦道,“側臥,右脅著地,微縮兩足,著頭向南面東,兩手握固,傍其頤,閉取內氣,極力開喉咽之,如此七咽一吐氣若病時服氣,一咽兩咽一吐,然后一七咽一吐氣可也;又調息令出入氣勻,準前又咽,都四十咽;乃起坐煉之;豎膝坐,兩手相叉抱膝,閉氣,鼓腹二七或三七,氣滿即吐,更調息,特不得令喘粗,調訖,又閉氣二七或三七一吐氣,使腹調適乃休,或汗出頭足皆熱,此氣遍也,即當飽滿,三關百節,宣通暢適......”
睡夢中,來旺的姿勢竟然自動轉變為側臥,不由自主地按照口訣進行各種動作。但是來旺對于他的這些過程,卻是渾然不知的。
來福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怪異地趴在地上,它看了來旺一眼,便靜靜地走到山神廟的門口,往那門口一蹲,眼睛靜靜地盯著外面。
狼王與它的部下也沒有走,全部立在門外,守在來福的兩邊。
一股股神奇的白氣從山林中飄出,一縷一縷飄向山神廟。最后這些淡淡的白氣涌進了來旺的身體,歸于來旺的五臟六腑之中。
不知道那老神仙是無意還是故意,總之,他傳授來旺的法門,對于來旺來說,確實很合適。否則,以來旺的耐心,熱幾天之后,要是沒有半點效果,用腳都能夠猜得到來旺能夠堅持幾天。
過了幾個時辰之后,不知道是已經完成了一個周天還是怎么回事。反正側臥在那里的來旺翻了一個聲,沒一會,呼呼的呼嚕聲便在山神廟里響起。
來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來旺一眼,恨不得沖上去在這個可惡的家伙屁股上再來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