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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猛虎下山,雄鷹搏兔

  陸青輕咳,王三金便將勁力松了下來。劉持成隨之撤去禁制,王三金頓感輕松。

  劉持成呵呵一笑,“陸仙長好火爆的脾氣,想來是考校老朽功夫來了。”

  王三金活動一下肩膀,“坐了太久,閑得鳥疼,活動下手腳罷了。”

  劉持成哈哈大笑,“陸仙長快人快語,老朽倒是欣賞的很。”

  “怎的這就是你們萬仙商盟的待客之道,甄當家為何遲遲不來見人?”王三金皺眉。

  “依照規矩,甄夫人除了每月有極珍稀的仙品競賣時才會在萬仙閣露一次面。其他時候,都是老朽接洽往來仙家,便算是各宗門掌教來了也是一般對待,望陸仙長見諒。”劉持成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

  “好大的架子!既然不見,三金,咱們這就走吧。”王三金說道,作勢欲走。

  劉持成說道:“陸仙長給萬仙閣遞了帖子,不知有何事要見夫人?”

  這老家伙明知故問,龔朝輝帖子上寫的明明白白。

  陸青輕咳兩聲,王三金便轉過身,“在下有幾樣東西,想請托商盟待價而沽,不知劉主事能否做得了主?”

  “甄夫人將萬仙閣委托給老朽主事,只要是生意上的事,自然做的主。”

  王三金隨手取出寒森森的鬼刀,雙手一展給劉持成看,“這是在下從一個對頭那兒得來的一件東西,劉主事,你看能否上得了萬仙閣?”

  劉持成神色未動,眼光輕輕一掃,“出身鬼域森林飛天惡鬼,擁有二轉魂元鬼丹的鬼王夜殺,竟然死在你的手中,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了不起。”

  他語氣一轉,“這柄鬼刀,刀是好刀,可甄比上品法器。但性子陰邪,過于煞氣,屬于邪器一類。依著這兩條,入不得萬仙閣。不過,陸仙長不妨拿到副島仙器閣去,估計會找到買家。”

  王三金收起鬼刀。卻取出一面玉牌,是陸青提前交給他的“冰玉島使者令牌”,玉飛辰臨死前交給陸青的那塊。

  “這面玉牌有資格么?”

  劉持成眼皮一跳,接過玉牌反復看了一番,眼光停在背面白虎幻象半晌,又將玉牌遞還王三金,“這是禁品,商盟做的是正常生意,可不想惹上沒必要的麻煩。這東西陸仙長還是收好,盡量不要拿出給不相干的人看了。”

  王三金收起玉牌,一翻手掌心拖著一個碧玉瑩瑩的法器納靈缽,缽盂中一團紅光氤氳,紅光發自一顆拇指甲大小的珠子,珠子殷紅如血,煞是妖艷。正是那顆四品“靈火獨角犀”的四轉妖丹,至少一百五十年道行。

  劉持成大驚,走上兩步,眼中放光,“使得,使得,這是四轉火靈妖丹,絕對有資格上得了萬仙閣。陸仙長真是大手筆,這妖丹從何而來?”他情不自禁的伸出雙手,想要接過納靈缽,王三金手臂一縮,他便抓了個空。

  “能值多少?”王三金問。

  “四轉妖丹雖比不上極品五轉妖丹,但道行怎么也在一百五十年之上,若用來煉制元炁煉精丹服用,完全可以幫助一個根器中下的修士跨入元神境了。這東西不像尋常靈石可以估算價格,全看競買者的熱切程度。若論眼下的行市,買個千萬算是底限了。陸仙長不留著自家所用,為何要轉讓出手,若有可能,可不可以與老朽私下商談一下,除了給足銀兩之外,老朽尚有寶貝相贈。這可是競賣所得不到的東西啊!”

  劉持成眼光熱切,怎么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也難怪他如此失態,因為劉持成是先天火靈力屬性的中等根器,五十歲時便修煉到了元炁境第四層辟谷期,原以為再苦修個三五年便可至元神境。沒想到這一辟谷期就辟了十五年,遲遲突破不到元神境。

  早想尋得幾顆元炁煉精丹吞服了下去,好跨入元神境高手一列,可是幾次良機都被他錯過,眼睜睜與元炁煉精丹失之交臂。眼看年華已老,若修為再沒有突破,怕是今生便與龍虎金丹無緣,更別說什么元神成就了。

  所以冒牌陸青一將四品火靈妖丹亮出,恰好與他根器屬性相合,劉持成定力再強、修養再好,到了關系到一生道業修為的緊要關頭,還是拿捏不住了。

  這小玩意這么值錢!王三金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在劉持成餓狼一樣的眼神注視之下將納靈缽收了起來,“哪個說要賣了,我不過是想讓你鑒定一下罷了。這寶貝怎么能隨便轉讓!”

  看著劉持成大失所望失魂落魄的樣子,王三金內心由衷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接著王三金便聽到陸青連咳了三聲,便起身和劉持成告辭,與陸青兩個離開萬仙閣。劉持成一路送出門去,一直穿過半條街,還依依不舍,幾次欲言又止。最后竟然說出“陸仙長若煉得多枚元炁煉精丹出來,能否轉讓給老朽一粒”這樣大失水準的話來。

  王三金回答的干脆,“等我修到需要煉制此丹的時候,怎么也要二十年罷,劉主事等得了?”

  媽的,老家伙二十年后便算不死,也是廢材一個,偏讓他欲求不得。這口惡氣怎么也要先出來。

  劉持成失望至極的轉回萬仙閣。

  “師父,您怎么知道劉持成見了妖丹會這般大失水準?連跟咱們宗門討債都忘了。”王三金問。

  “呵呵,純屬巧合。”

  “那女人干嘛躲著不見咱們?”

  “見過了。”

  “嗯?在哪里見過?”

  “屏風。”

  陸青心中暗忖:“她勢如猛虎下山,雄鷹搏兔。心卻如閑云野鶴,意在出世。若不是心中矛盾掙扎,便是早已百煉成精,收發自如了。”

  陸青和王三金告辭,劉持成也隨之下了萬仙閣。

  繪著猛虎下山的大屏風之后。

  一個女人。

  甄冰琴。

  肌如凝脂,妖而不艷,媚而不俗。

  既有運籌幄幄決勝千里的風骨,卻也不乏一笑傾城的嫵媚。

  她嘴角勾出一個好看弧度,靜靜的坐在那里,似乎很久。

  她身側三尺站著一個白凈瘦弱的男子,只有短短的一層頭茬,好似剛剛還俗的佛門僧人。雙臂細長,長長的十指垂下,整潔修美,右手腕系著一串青玉佛珠,三十六顆。

  “夫人,萬仙閣的主事要換么?”男子說道,聲音異常的渾厚,與他的身板正好相反。“劉持成也就值個四轉妖丹的價碼?”

  “不必,一座萬仙閣,四轉妖丹價碼的主事,不低了。”甄冰琴說道,“你以為都像你,能如老僧入定八風吹不動,劉持成若能見了那四品妖丹不動心,有那個定力,便不是他了。”

  “也是。我若處于劉持成那般境地,怕也得如此。累世苦修,舍得舍得,卻總有一個舍不得的。”

  “玉佛,陸青這個人,你看怎樣?”甄冰琴問道。

  玉佛輕輕一笑,將青玉佛珠鏈握在掌心,用兩根手指一個個捻過,“性子浮躁,修為淺薄,不足一看。倒是他那個隨身青衣弟子,格局奇偉,頭角崢嶸,有些意思。”

  甄冰琴咯咯一笑,“那個人才是陸青,以玉佛眼力,豈會看不出來!笑話。”

  玉佛也笑,說道:“互換身份,小孩子的把戲。”

  “看似胡鬧其實不然。他先后拿出鬼刀和冰玉島使者令牌,無非是想試探千葉湖與極北冰玉島有沒有瓜葛。再亮出四品妖丹,就是想看看千葉湖的氣度格局。可惜啊,那個四轉妖丹剛好是劉持成的七寸要害,命中一劫。這么一攪,咱們就看不到他下面的表演了。”甄冰琴隨手端起桌上一盞茶,寬大的衣袖滑落至肘間,露出一截雪白如藕的小臂來,燈燭下,肌膚上顯出道道清白的細紋如同冰裂。

  細紋布滿她的手臂,未顯絲毫的瑕疵,反倒襯出一股驚世駭俗的美。

  玉佛視如未見,“夫人,您說剛才如果玩下去,陸青會不會把那半部天書拿出來?”

  “我賭他會,在這個時候,他既然敢來千葉湖,要么是懵懂無知,要么便是拼了身家一睹!唯有借力打力,他才有可能與冰玉島一搏。”

  玉佛點點頭,“要是我,也會這么做。家族血仇,便算我這皈依佛門之人,也絕對不會化而了之。”

  甄冰琴輕笑,“西靈洲上的佛門密宗,可早把你掃地出門了。”

  “我佛在心,其他都是夢幻泡影,如露如電。”

  劉持成清瘦的身影出現在屏風后,“夫人,真一派龍劍從西昆吾山云霧峰出發,不日就能到萬仙商盟了。”

  “多少人?”

  “他,十二個隨行,一共一十三人。”

  甄冰琴與玉佛對看一眼,“真一五杰沒出山,真以為憑著龍劍一人就能擺平千葉湖!”

  劉持成遲疑了一下,“夫人,老朽想告老還鄉,或者下去做個雜役,這萬仙閣的主事,我沒資格再做了。”

  “準。等萬仙會之后,你回天妖界吧。五顆元炁煉精丹,算是你辛苦半生的酬勞。”甄冰琴語調平淡,賞罰明斷。

  劉持成感激涕零,“謝夫人眷顧。”躬身退出門去。

  “二十四家都要到齊了,大家恩怨糾葛各懷鬼胎,玉佛,你明日可撤去千葉湖上禁制大陣,等著看好戲吧!”甄冰琴嘴角上翹,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陸青那邊怎么辦?”

  “對西麗山來說,他不過是一枚投石問路的棋子。用好了,滿盤皆活,用不好就是棄子一枚,無傷大局。靈華天尊這個老狐貍,收為親傳弟子賜了寶符也就罷了,連親孫女都肯搭上做局,他演的可真夠情真意切。他既然愿意賭,咱們也再押上一寶,把勢給他走重,讓老狐貍棄子不得。”

  “夫人妙手,我知道該如何做了,要把妙音洞天借給陸青用么?”

  甄冰琴點點頭,“三天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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