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朝的生活是閑適的,這種慢節奏的生活,非常有益身心健康,他的心情慢慢地休整著,而時間則在這閑適的生活中,快速的流逝。
不知不覺之中,來到這個朝代,已經一個多月了。
從極度的繁忙,一下子過渡到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剛開始他并不是很適應。渾身難受的,總想找些事情來做。不過幾天后,他開始適應起這種生活,并學會享受‘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神仙生活。
老爺子對他看管的很嚴,但這個很嚴,也只是硬行地要求他每天晚上,必需回家睡覺。這似乎并沒有什么難度。
于是白天里,他主要的活動,便是出門遛彎,這里瞧瞧,那里看看。
盡管許多時候是,好人見著他躲,無賴見著他笑。他卻并不在意別人的態度,也不去與那些無賴廝混。畢竟他現在要做一個,被李月兒誓言約束住了的好男人。
這個借口,其實是有些好笑的,不過有了這個借口,他倒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做回原本的自己,不至于讓外人感覺變化的莫名其妙。
一路在城里閑逛,他還總是習慣于用以前的思維來想問題,碰到什么新鮮的事情,都要瞎想一番。
看到人家的店鋪,也總是想著要通過什么方法,才能讓客流增長一倍之類的經營之道。
沒辦法,上一輩子養成的惡習,這輩子想改,卻是改不了了。
二戰后,最先富起來的,仍然是那批二戰前掌握大量財富的猶太人。這說明,關鍵的問題不是你現在擁有多少財富,而在于,你有多少可以擁有財富的思想。
老爺子忙得后腳跟不上前腳,白天的時間,多半是要出門的。就算是有蘇二協助,老爺子仍然很難偷出閑來。蓋因蘇家的產業這二年又擴大了許多。
晚飯大抵是要在一起吃的,不過也就只有蘇老爺子和蘇三二個人。
蘇二是要回他的別院陪婆娘的,而蘇老爺子從夫人去后,也一直沒有續弦,所以晚飯就少了點人氣。
他有點佩服老頭子‘從一而終’的精神,在這個時代,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老爺子會問蘇三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蘇三也就略略說了二句。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無非是‘游手好閑’的瞎逛。
沒有惹什么事,每天又回家吃飯,很是讓老爺子高興了一番,可見得,老爺子對他的要求,真是不高。
只是一天接一天的這樣,也不賭了,也不去青樓了,也不與人滋事了,倒是讓老爺子覺著有些奇怪起來。
老爺子曾想過:該不是成親那天,被那一盤子把腦袋打著了,所以才起的變化吧只是看起來不太像啊,除了有時候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詞句,說話談吐都正常的很啊。
這些事情,老爺子當然只是在心里想著,不會去說的。所以,多數時候,二人吃飯時,是沉默不語的。
吃過了飯,他一般是回別院的小樓里。
玉兒雖然是個小丫環,可古人成熟的早,人情世故知道的也多,這種毒害小蘿莉的東西,絕不能留在他的房間里。
看書累了的時候,也練練書法。
這玩意小時候練過,后來就改寫硬筆了,現在重新拾起來,雖然不是駕輕就熟,但也不是從零開始,至少在書法上,他的意識和眼界,還是領先這個朝代的。
也帶著玉兒玩撲克,用薄薄的竹片做出來的撲克,擲在桌上,很有質感,竟然比紙質的撲克,更有玩頭。唯一不好的就是背面的紋路沒有做成一樣,給了玉兒作弊的空間。玩熟之后,竟然把他這個師父給贏了下去。
玉兒總是不離左右。
就算是白天瞎逛,她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也好,從上輩子開始,他就沒有帶錢出門的習慣,買什么東西,也都是身邊的人付錢,看來這輩子,他也擺脫不了這種命運。
這二天,他總走到東湖,看人釣魚。有時一看,就是一天。
東湖里的魚很多,遠不像后世,什么資源都很缺乏。釣魚不用打窩,魚兒就可勁著咬鉤,看得人眼花繚亂。
只是這時候的魚具就慘了點。魚鉤,很粗糙不說,而且還總容易斷;那魚線也很粗的很,起竿的時候,掛水很響。遠不如前世的細線,入水無聲,出水無痕,堅韌程度上也不夠。
因此,往往不是鉤斷,便是線斷,釣上來的魚也就少得可憐,反而不如后世釣魚來的享受。
碰上誰斷線斷鉤的情況,挨在一起垂釣的其他幾名老者,便會幸災樂禍地笑起來,一齊說上幾句打趣的話,倒是有些氣死人的樂趣。
好像他們來釣魚,不是真為釣魚而來,而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打趣別人似的。
蘇三有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暗諷了一番,心里也笑了一回。等第二日,他便仍然往湖邊樹下坐著,仍舊靜靜地看著老頭兒們釣魚兒。
有一日,一位老者奇怪地對他道,“這位公子每日都來觀釣,想來是偏好此道了,只是為什么不下手釣上一尾呢?”
“呵呵。。。。你們用的這個太簡單,我這又沒有趁手的漁具。。。所以。。”蘇三對這么簡單的漁具,確實提不起興致,都怪前世用的東西太好了。前世就算是做小孩子,沒事釣著玩兒的時候,手上的釣具,只怕也比眼前這幾位的要好上十倍不止。
眼前這個,確實有些慘不忍釣。。
“我們這可是最好的釣具!”另一名老頭聽到蘇三的話,不忿地轉頭道。
蘇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與這些人爭論這些,沒有什么實際的意義。。
最初開言的老頭見蘇三笑的輕松,不由好奇地問道,“難道真有更好的釣具?”
幾個老頭都轉過頭來看著他。這幾天,他天天來,雖然沒怎么說過話,但大家多少臉熟。
“公子有好東西,可不要私藏哦!”
“哪里會有什么好東西,都活了半輩子了,見識還不如一個小子?問出這樣的話。”
蘇三仍就一副微笑的表情,只輕輕地說道,“過二天我帶自己的釣具來,應該比你們的好用一些,至少可以多釣幾尾。。。”
說完也不再理會這些老頭嘰嘰喳喳地討論,仍就看著他們釣魚,直到天色將晚,才慢悠悠地回去了。
第三天的清晨,蘇三還真扛著一根修長的竹竿,慢悠悠地出現在了湖邊。
“沒什么不同嘛,就是竹節比咱們的竿子長了一點,其他的也沒什么不一樣啊。”有個老頭評價了一句。
蘇三也不說話,搬一塊石頭到湖邊,選一處好水面坐下。
“盒子給我!”蘇三對著已經開始釣魚的老頭們微笑地點了點頭,輕聲地對玉兒說了一句。
連忙把手里提著的盒子遞上前去,玉兒好奇地看著蘇三,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打開盒子,盒子里一格一格地碼了許多小件的東西。
伸手取出一束纏好的麻線,不緊不慢地系在釣竿的當頭。這麻線是這個朝代能找到最好的魚線了,好在蘇家就是做布匹生意的,麻線最是不缺。優中選優,選出了天胡運來的天麻線來替代釣線,盡管,仍不甚如意,但比起老頭們用的絲麻魚線,還是要牢固許多的。
盡管如此,不能在這上面進行徹底的改進,多少讓他有些遺憾。
取一段膠皮,套在釣線上。這膠皮是用來固定浮子的,是精選了富含膠質的動物腿部皮質,反復溫煮烘干而成的。在這個朝代,不會有人想到使有這個,因為他們從來不用浮子。只是憑感覺,憑經驗,看魚線來釣魚。
又取一只豪豬毛制成的浮子,緊在膠皮上。
老頭們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低頭弄了半天。沒有下鉤不說,還在魚線上綁了一個黑白相間的尖東西。
看起來,有些滑稽。
鉤子是定做的。自己親手開的鉤模,讓鐵匠鋪把生鐵不斷地煅打,只留出最后那一點點精鋼,澆進模子里,一次成形。雖然鉤的大小,還是不能有很大的突破,但是增加了倒鉤的設計,堅韌程度上也有改進,應該可以減少斷鉤的幾率。
取出一枚,用直鉤法系好。又取一點軟銅皮,夾緊在魚線靠魚鉤的位置。這一點也是封朝人,根本沒有想到的環節。
全部都弄好,其實現實的狀況,還趕不上后世條件的十分之一。這一整套漁具,讓他最滿意的其實還是這竹制的手竿。
別小看這竹制的手竿。能找到一根長度超過過三米,根端直徑不超過三公分,竹節又均勻又細長的竹竿,相當不容易。
這樣的竹竿,再加上后世精工制作魚竿的手法。當然可以打造出一支極品手竿,這樣的手竿,只需要輕輕一提,就能把一尾二斤重的魚,挑出水面。
實在是野外釣魚的最爽利器。
試了試水深,調整了魚漂的高度,這才算正式開始釣魚。
已經有老頭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近前觀看起來。“小哥,為什么在魚線上掛一根豪豬毛啊?”
指得當然是魚漂。
蘇三示意老者仔細看,卻不說話。
從小盒子里取出一團早就配好的餌料,往鉤上一捏,輕輕地往試水的地方投了下去。
小魚兒真給面子,鉤兒一沉底,就有魚兒咬鉤。
也不知道是這餌料下的對味,還是這古代魚不是很精明,總之一下嘴,就非常之狠,拉得漂子直翻。
以為是只小魚兒,漫不經心地一拉,一條尺余長的花鯉,被拉出了水面。
“少爺,少爺,是條鯉魚。”玉兒拿著他編制的撈網,跑到湖邊,撈起魚兒,又歡快地跑了回來。
差不多有二斤。似乎拉上來比較輕松,看來這套釣具還有很大的彈性空間,他檢查了一下釣具,沒有什么問題,完全可以繼續。
讓興奮的玉兒把魚兒放到網兜里,他從容地再次捏上餌,往老地方再放下去一竿。
還真是不用打窩,比后世打了窩的魚塘還要好釣。又是一尾愚魚上鉤,張嘴就把鉤給吞了下去,然后直往深水里扯,把浮漂直直地拉進了水里,不見了蹤影。
斜斜地一拉,立刻就能感到手里發沉,黑黑的魚背在水底急游。牽著魚,在岸邊游了二三分鐘,才把魚兒拖累,慢慢地拉到岸邊。
早有急不可奈的老頭兒奔過去,光著腳把魚摳上岸來,卻是一條二十余斤重的晚青。
岸邊是一群羨慕的老頭兒。
“小哥的釣技。。。。。高!只是。。。。這其中的訣竅,可否透露一二呢?”
看著圍上來的老頭兒,蘇三隨意地道,“有何不可?”
緩緩地從魚鉤說到手竿,從牽引力學說到魚的習性,“。。。。便是對魚兒來說,也要做到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又有云,欲善其事,必利其器,未下鉤之前,這準備的事項是要做好地,。。。。。要投魚所好,當然不能只用一些小蟲兒,小蚯兒去勾引,這餌料也是關鍵。。。。。”
如此邊釣邊說,一個上午的功夫,竟釣起了十數尾魚,雖然大小不一,但加在一起,怕不有八九十斤。收拾了漁具,分與老頭兒們幾尾鮮魚。蘇三與玉兒提著剩下的魚往蘇府走去。
一路上玉兒崇拜地告訴他,“少爺最歷害了,便是那些漁家,只怕也難打到這么多魚。”
沒有好的網具,要想打到這些大魚,確實有些難度。。這可不象后世,漁業那么發達,什么網都有,只要水里有魚,就沒有網不到魚的網。
“只怕以后沒有這么容易嘍!”
“為什么呢?”
“明天他們學了我的法子來釣,后天會有更多的人學了我的法子去。會釣的人多了,這湖里的魚自然就少了。”
“那以后,咱們就不教他們。”
蘇三倒是沒有藏私的心情,上午的交流也純粹是釣友之間的溝通。雖然到目前為止,還只是他單方面的灌輸,但這幾位老人家卻沒有半點請教后輩的為難。言談之間,倒是對自己頗為推崇,很是認可自己所說的那些胡言亂語。
他也從他們的談吐之間,早就看出他們的視野不凡。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以他現在的心態,他倒是很喜歡和這群老頭兒一起說說話,聊聊天。
大家都沒有什么功利之心,也沒有什么利益沖突,也不過問對方的身份,談笑之間,也只言釣魚的樂趣,隨心地聊上幾句,這種淡然的感覺,也很符合自己此時的心境。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什么意思啊?”
“一個人會其實,沒有意思。大家都會了,在一起玩兒,才有意思。”
“哦,我明白了,所以少爺教會玉兒玩撲克,然后玉兒就可以陪少爺一起玩了。”
無語,現在可不是玉兒陪他玩。在輸多贏少的情況,是他陪玉兒玩。這小妮子的手氣,始終比自己好。
回去的路上,路過李家。便挑了二尾一般重的鮮魚,從門上送了進去。只說是給李老爺嘗嘗鮮的,其實是這魚兒太重,不耐煩提,找個借口,給老丈人敬了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