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任記’到了。。”
任盈盈往外打量了一眼,卻沒有下轎,而是輕輕地道,“去青風樓。。”
轎夫聽見改了地方,便重新抬起轎子,一溜煙地往青風樓走去。。
任盈盈從后門進了青風樓的后院,一路往天香的屋子走去,她想找天香說說話,有些事情,堵在心里,還是很難受的。。。
“云香。。”
任盈盈愣了一下,轉過身來,見樹蔭下站著一名中年女子。。體態豐盈,氣質優雅,正含笑地打量著自己。。。
“媽媽?。。”任盈盈回過頭來,看著女人,連忙往樹蔭下走了幾步,行到媽媽的身邊,輕輕地行了一禮。。“媽媽一向可好?”
媽媽其實就是青風樓的老鴇,實際上也是青風樓的老板娘。
媽媽卻笑而不答,伸手把任盈盈的手,拉起,握在自己的手里面,眼睛卻看著任盈盈的臉,微微地笑著。。
任盈盈也親切地注視著媽媽,對媽媽她是有感情的。。
從小到大,媽媽從來就沒有打過她,甚至罵都很少。。。最后,她想走的時候,媽媽也是遵照了她的意思,沒有為難。。
養育的恩情,再造的恩情,始終是有的。雖然她不想回到這里,但這個媽媽,她還是認的。。
“倒是胖了一些,精神好了很多,這就好。。。。聽說你開了一家店,生意很好,這,媽媽就放心了。。”
“托媽媽的福。”
“媽媽有什么福好托。。倒是你走后,卻從不回來看媽媽,讓媽媽有些傷心。。”
媽媽地話里有些淡淡地悲傷。任盈盈知道,媽媽這是生氣了。。
“媽媽寬心。。女兒心里其實是念著媽媽的。只是如今女兒的名字,也用回了原名,只想過平常人的生活,這里是不太想進的,因此,才來得極少。。”
媽媽便笑了笑,緩緩地拍了拍任盈盈的手,才輕輕地放開,“有空的時候,還是多來看看媽媽吧。。。”
“知道了。。”
“今天是來找天香的吧。。。你去吧,仲秋之后,她已經鬧了二天的脾氣了,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女大十八變啊,媽媽也猜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你勸勸她吧。。”
“是。。媽媽。。”
媽媽點點頭,慢慢地往前院走了回去,背影有些孤單。
院子里,這些姑娘當中,她算是最了解媽媽的一個了,也知道媽媽并不是只有那每天滿臉的笑容。
很多時候,夜已深,人已靜,媽媽都會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小樓上發愣,有一次,她還看到媽媽在獨自滿淚。。她知道,媽媽一定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媽媽心里的苦,不見得比別人少。。
慢慢地走進天香住的后院,天香面朝床里,躺在床上。。聽見身后有人走進來,又沒聽到小丫頭的通報,心里便猜測是媽媽去而復返,便輕嘆一句道,“媽媽,不用擔心,天香且歇一日,便好了。。”
“哦。。那你就好生歇息吧。。。”
“噫。。。姐姐?”天香回過頭,看見真是任盈盈,便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精神很好喲,還可以跳得起來。。。”任盈盈笑道。。
天香上前拉住任盈盈的手,讓她坐下,又親手給任盈盈倒水。等任盈盈喝了一口茶,這才笑道,“你最猜不著,我碰見誰了?”
“碰見誰了?讓妹妹這么高興的?該不是,碰著寧遠公子了吧?”任盈盈笑道。
“啊。。姐姐怎么知道。。”天香有些詫異地道。。
天香去聚仙樓的事情,還有蘇三在聚仙樓上寫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特別的新聞。
這二個人,都是任盈盈關心的人,聽到這些新聞,自然也就想到,二人應該是在集會上見過面了。。
任盈盈笑道,“全城都知道了,姐姐會不知道?不過。。。你看到寧遠公子,可有什么評價?”
天香卻傻傻一笑,“評價嘛,倒是有幾句的。。只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姐姐可得說老實話,是不是真對那個蘇三真動了心?”
任盈盈面色一紅,卻想起才見過面的李月兒,神情又為之一暗。。
天香看任盈盈低頭不語,面色微紅,便知姐姐心中想法,其實她也是早就猜出姐姐心意的。。
“嘿嘿,說起這個蘇三嘛,還真有點兒難說。。。初一看呢,倒還有股子文人才子的氣勢,或者還有幾分超脫凡人的風姿。。。但是,性子其實還是頑劣的。。”
“怎么說,還是頑劣的呢?”任盈盈好奇的問道。。
“原本就是極好的才學。。既然被請上了聚仙樓,就應該知道寫詩是不可避免的,特別是他那名頭擺在那里,還寫詩,大家怎么可能放得過他?。。可是他卻偏偏作怪,就是不肯輕易開口。。硬是要把大家的胃口,全部調起來,才寫出詩來。。。這豈不是很頑劣嗎?”天香笑道。。
“具體是什么情形呢?。”
“具體情形嘛,讓我想想。。。嗯,他先是上了樓,才一上來,便有人要他做‘入場詩’,這個其實也是慣例。。。他不是很情愿,才子們便一個勁的逼。。。他卻沒事人一樣,臉上還掛著笑,就是不說話。。最后大家都把眼睛盯著他,要聽他一句明白話,你是不知道啊,他輕輕一笑,卻說出:‘還是罰酒吧’。。。哈哈,唬得那群才子,臉色難看極了。。。”
任盈盈一笑,倒是能想得出,他說這話時的表情。。
“大家當然以為他是有意推托,加上之前蘇三的惡名,只以為他是沒有才學的。。卻不知,蘇三早就憋著勁要拿他們呢?”
“怎么是拿呢?寧遠素來不喜張揚,不肯在那種場合下寫詩,只是性格的問題。。。與拿捏可沒有關系,這話妹妹說得錯了。。”
“那只是姐姐的想法而已,妹妹可不這么看,以他的才學,豈會不知道上樓來了,必是要寫詩的?既知道,且又上來了,難道會沒有準備?有了準備,還這么推脫,不是拿捏是什么?”
“這個。。。算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這個咱們不說了吧,且說說隨后又有什么事情發生?。。”
“隨后。。。那個劉建和林榮,就有點不依不饒了。。別人不知道他們二個是一伙的,妹妹卻知道二人平時是最要好的。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一定要蘇三做詩;林榮還假腥腥的幫蘇三公子說話,其實就是想擠住蘇三,不讓他走脫。。”
任盈盈若有所思地喔了一聲,才問道,“那寧遠公子的反應呢?”
“如果有反應,那妹妹倒還只把他當一般人來看了,可惜,姐姐的這位寧遠公子,是個怪人,那種情形底下,他愣就是擺出一副沒他什么事情的樣子,急得人心里發慌,他卻還在傻傻地笑。。。”
任盈盈在想:他的心思,又豈是那些年輕的才子們,可以想得明白的?
“所以,妹妹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