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悟出來了什么,還是另有高人指點?溫慧敏沒有琢磨透。但是,不管這些,她需要的是民心,需要的是輿論,需要有人為她歡呼。
溫慧敏利用早餐時候接見王書記,他們談了快兩個小時,這絕不是吃點稀飯、饅頭那么簡單。不過,書記請她吃早餐,那是誰也不能羨慕嫉妒恨的,這片土地上,最有資格單獨宴請溫慧敏副省長的人,就數王書記了。
今天的視察目的地是譙縣。
譙縣是萬佛市一個比較落后的山區縣,全縣人口四十來萬,經濟在全省屬于最落后地區之一。
溫慧敏今天突然決定坐面包車,和萬佛市的陪同人員同坐一輛車。
這對于萬佛市的領導來說,這是莫大的榮幸。
本來,昨天已經決定了,陪同溫慧敏下譙縣視察的人,四大家領導去正職的,只有政府的邱市長,其他,譬如王書記,人大主任,政協主席等就不參加了,只派副職參加。
可是,今天臨時決定,王書記陪同溫慧敏參加今天的視察。
既然市委、政府的一把手都參加了,那么,人大、政協的主要領導也必須參加。
一個副省長視察,這個陣容,未免有些過度。
但是,溫慧敏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點,這架勢、陣容,已經超過了省長視察時的規格。
她興致很高地和萬佛市四大家坐同一部車,向譙縣進發。
有意思的是,這次外出視察,主要領導全部坐面包車,而領導的秘書和其他隨從人員,都坐小車。
溫慧敏的小車坐了湯怡和李響。
李響很少和湯怡單獨相處的。當然,今天也不能算是單獨相處,因為還有個司機大哥。不過,這位司機大哥也算不得是個人,他極少說話,所以,很多時候,大家會忘記他,很少有人記得車上還有個司機大哥是活人。
湯怡活躍起來了,她坐在后排,趴在正副駕之間,好像是很迫切地想和李響說話。她起了幾個勢,李響沒怎么搭理她,她有些訕訕的。
又走了十來公里,湯怡忍不住對李響說:“你悶葫蘆哇你?屁都不放一個,你不會悶死嗎?你別裝深沉,好不好?你別太成熟了,好不好?你就是只死老鼠,你也吱吱幾聲啊。”
李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你不是每天裝淑女嗎?你不是每天裝清高嗎?你還想做我的姐姐?你坐車還要我開門關門,你好意思。”
湯怡紅了臉,語塞了好一會,半天才蹦出一句話:“幫美女做事,是你的福氣好吧。”
李響哈哈又是好一陣,“你美女?臭美吧。”
“你!”
湯怡受到打擊了。她自認為有幾分姿色,一直以美女自居,李響這么奚落她,不受傷,可能么?
李響轉過頭,對湯怡說:“嗨,美女,告訴我,你為什么還不把自己嫁了?”
湯怡受傷更重了,半天,她喝道:“嫁你個頭!老子就不嫁人,氣死你!”
“嗚嗚嗚!”李響假裝哭。
“嗨嗨嗨,別開玩笑了,”湯怡臉色正常了,她一般正經地說,“我問你,你昨晚上見誰了?”
“沒見誰呀。”李響說。
“沒見誰?你以為我不知道?”湯怡說。
李響回頭看了一眼湯怡,由于挨得太緊了,兩人的臉差點就蹭到一起了。什么叫耳鬢廝磨?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李響心想,敢情你還盯梢了不成?我見了誰?在咖啡廳,見了左諒,在房間,見了萬佛市政府的秘書長。
“怎么啦,你知道些啥?”李響沒有正面回答湯怡的話。
“昨晚上,過了十二點鐘,你還在接見人,挺忙的哈!李響,告訴你,這樣不好!老板知道了,會不高興的。”湯怡說。
這一次,李響不得不轉過頭,細細打量打量這個女人了。湯怡見李響回過頭來看她,她調皮地撅了撅嘴,做了一個親吻的動作,那神態,有些可愛。
李響嚇了一跳,不過,用不著夸張,一個飛吻也嚇不到哪里去,李響狠狠地瞪了瞪眼睛,說:“你怎么知道我見人了?”
“問我嗎?秘密,我才不會告訴你。”湯怡淘氣幫地回答。
“好吧,不說算了,我昨晚誰也沒見。”李響話雖這么說,但心里不得不暗暗慶幸,幸虧那個美女記者劉琳沒有找上門來,要是上了門,萬佛市的那個秘書長肯定會知道,湯怡這家伙也會知道,不鬧個沸沸揚揚才怪。
到處是坑啊,不小心不行。
湯怡見李響不承認,就說,“他們那個秘書長有什么事呀?神秘兮兮的,從八九點鐘開始,他就在樓上走上走下,一直打聽你回來了沒有。我看啊,這人不是好人。嗨,李響,你沒承諾他什么吧?”
“沒有,他也沒求我什么。”李響回答。
湯怡似乎發現了什么,驚問,“他沒求你什么?你說,這么晚見你,為什么?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來送禮的。老實交代,他給了你多少錢?”
“沒有好吧。我一個當秘書的,人家怎么會送錢給我?”
“哈!你以為我不……”她突然頓住了,因為,她自己也是秘書。
“不什么?”李響追問。
“你以為我不知道?老實交代,他昨晚的紅包有幾千?”湯怡問。
幾千?湯怡故意這么說的,還是說的實話?幾千,他們能出手么?不過,由于有這個司機哥哥在,李響只好說:“三千。我請你們客。”
“三萬。”這次,說話的是至今還沒說過話的司機,他堅定地說,“三千,你騙誰?你們縣里的秘書三千差不多。”
毛骨悚然啊,李響轉過頭,看著司機,說:“你別嚇唬我,我膽子小。大哥,我是新人哦。”
“你新人?李響,在老哥面前你就別裝傻了。一個秘書長,三千塊錢費這么多神,親自送進你房子里?你以為我們都傻子呀?三萬,比較合符行情。”
咦哈,敢情都是過來人啊,還行情,這你都知道?
李響這才意識到,司機的油水也不少。
這個話題不能再多討論了,雖然他們倆把自己當做了自己人,但還是防著點,這世道,處處是坑,還是謹慎為妙的好。
李響支支吾吾了一會,終于找個機會說:“好了,我講個故事吧,是譙縣發生的是喲。話說譙縣有個鄉,鄉上有個女人不識字,老公在外面打工,寫了信回來就請這個鄉的書記讀給她聽,那天,剛好鄉書記在水庫里洗澡,沒穿游泳褲,光著身子就上了,他一手拿信,一手蓋著下面那話兒。這時風一吹,信看不成了,那女的說,你用兩只手拿著吧,我幫你遮著。書記讀著讀著,那女人叫起來,說:‘書記,不行了,下面蓋不住了,這東西越來越大了。’”
本以為司機和湯怡會哈哈大笑,沒想到,得到的是冷冷的一句話,“無聊!”
李響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他想,你奶奶的,假正經是吧,我就不信,老子就講暈段子,看你無聊不無聊,他不管別人笑不笑,又說:“有一天啊,男女同事駕車出游,停在路旁親熱起來,被一警察查問:‘你的車?’那男的答:‘單位的。’警察又問:‘她是你老婆?’那男人說:‘不是,也是單位的。’那警察問:‘啥單位?你們單位的福利真好啊。’”
“無聊!”這一次,不僅僅是湯怡說,那位司機大哥也加入了二重唱。
你奶奶的。
不講話吧,你們說我悶葫蘆,怪我屁都不放一個,說話吧,你們又說我無聊,真他媽的難侍候!
老子不說話了。
“怎么又不說了?”過了好一會,湯怡問。
“說啥?我一說話,你們就說我無聊,你要我怎么說?”李響回答。
“你也別老說些老掉牙的笑話呀。聽膩了,好吧。”
“那你講個給我聽聽。”李響說。
“我才不會講呢。哪天,你聽老板講吧。她的笑話多著呢。”
“也是暈段子?”李響驚訝地問。
“這有什么?”湯怡不以為然地說。
原來,溫慧敏是說笑話的高手,在某些場合,她一個又一個的笑話,可以不停地講,李響剛才那種低級笑話,溫慧敏都不肖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