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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零章 靈珠子除妖

  且說紂王只因進香之后,看見女媧娘娘美貌,朝暮思想,寒暑盡忘,寢食俱廢,每見三宮六院,真如塵飯土羹,不堪諦視。終朝將此事不放心懷,郁郁不樂。

  一日駕升顯慶殿,時有常隨在側。紂王忽然猛省,著奉御宣中諫大夫費仲,乃紂王之幸臣。

  近因聞太師奉敕平北海,大兵遠征,戍外立功,因此上就寵費仲、尤渾二人。

  此二人朝朝蠱惑圣聰,讒言獻媚,紂王無有不從。大抵天下將危,佞臣當道,皆是如此。

  不一時,費仲朝見。紂王道:“朕因女媧宮進香,偶見其顏艷麗,絕世無雙,三宮六院,無當朕意,將如之何?卿有何策,以慰朕懷?”

  費仲奏道:“陛下乃萬乘之尊,富有四海,德配堯、舜,天下之所有,皆陛下之所有,何思不得,這有何難。陛下明日傳一旨,頒行四路諸侯:每一鎮選美女百名以充王廷,何憂天下絕色不入王選乎?”

  紂王大悅,“卿所奏甚合孤意,明日早朝發旨,卿且暫回。”隨即命駕還宮。

  次日紂王果然下旨要廣選天下美女,卻為老相商容所阻,紂王沉思良久,只得無奈道:“卿言甚善,孤即免行。”言罷,群臣退朝,圣駕還宮。

  紂王八年,夏四月,天下四大諸侯率領八百鎮朝覲于商。因知費仲、尤渾二人奸佞小人,頗得上意,把持朝政、擅做權威,是以俱不愿得罪,各自以厚禮賄賂以結其心,唯有冀州侯蘇護生性剛直,不曾送禮。

  費仲、尤渾二人得知之后,心中大怒,懷恨在心,于是上奏紂王道:“臣近訪得冀州侯蘇護有一女,艷色天姿,幽嫻淑性,若選進宮幃,隨侍左右,堪任役使。況選一人之女,又不驚擾天下百姓,不懼群臣聒噪勸阻。”

  紂王聞言果然動心,即命人宣蘇護覲見,說與此事,不料蘇護疾言厲色,怒斥紂王,當場拒絕。

  紂王大怒,要斬蘇護,雖被費仲尤渾二人勸阻,但仍龍顏不悅,命蘇護火速返回,不得九羈朝歌。

  蘇護回至驛館,和左右家將商議情況,言道:“我若不送女,昏君必然興兵討伐,刀兵一起,使黎民遭殃。我若送女,日后昏君失德,使天下人恥笑我不智。你們有何對策?”

  眾將聞言,齊曰:“吾聞‘君不正則臣投外國’,今主上輕賢重色,眼見昏亂,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國,上可以保宗社,下可以保一家。”

  此時蘇護正在盛怒之下,一聞此言,不覺性起,竟不思維,便道:“大丈夫不可做不明白事。”

  當即叫左右:“取文房四寶來,題詩在午門墻上,以表我永不朝商之意。”

  詩曰:

  君壞臣綱,有敗五常。

  冀州蘇護,永不朝商!

  蘇護題了詩,領家將徑出朝歌,奔本國而去。

  紂王即命北伯候崇侯虎和西伯侯姬昌討伐,一場大戰下來,雖然蘇護之子蘇全忠頗為驍勇,但終究不敵兩路伯候,兵敗被擒,幸得西伯侯從中斡旋,蘇護無奈,只得獻女以免兵災。

  蘇護親自送女前往朝歌,夜宿恩州驛,驛丞道:“啟老爺:此驛三年前出一妖精,以后凡有一應過往老爺,俱不在里面安歇。可請貴人權在行營安歇,庶保無虞。不知老爺尊意如何?”

  蘇護大喝道:“天子貴人,豈懼什麼邪魅。快去打掃驛中廳堂住室,毋得遲誤取罪!”

  驛丞忙叫眾人打點廳堂內室,準備鋪陳,注香灑掃,一色收拾停當,來請貴人。

  蘇護將妲己安置在后面內堂里,有五十名侍兒在左右奉侍。將三千人馬俱在驛外邊圍繞;五百家將在館驛門首屯扎。

  蘇護正在廳上坐著,點上蠟燭,暗想:“方才驛丞言此處有妖怪,此乃皇華駐節之所,人煙湊集之處,焉有此事?然亦不可不防。”

  當下將一根豹尾鞭放在案桌之旁,剔燈展玩兵書。只聽得恩州城中戍鼓初敲,已是一更時分。蘇護終是放心不下,乃手提鐵鞭,悄步后堂,于左右室內點視一番;見諸侍兒并小姐寂然安寢,方才放心;復至廳上再看兵書,不覺又是二更。不一時,將交三鼓,忽然一陣風響,透人肌膚,將燈滅而復明。

  蘇護被這陣怪風吹得毛骨聳然,心下正疑惑之間,忽聽后廳侍兒一聲喊叫:“有妖精來了!”

  蘇護聽說后邊有妖精,正自驚駭間,又聽一聲大喝:“妖孽受死!”

  他急忙提鞭在手,搶進后廳,左手執燈,右手執鞭,將轉大廳背后,手中燈已被妖風撲滅。

  蘇護急轉身,再過大廳,急叫家將取進燈火來時,復進后廳,只見眾侍兒慌張無措,圍在床前,臉色煞白,身軀簌簌發抖。

  廳中一個七八歲模樣,粉雕玉琢的孩童站著,身上圍著一卷紅色混天綾,手中一桿火尖槍,雖年幼,卻十分英武。

  “妖怪在哪里?”蘇護揚起長鞭,一邊喝問,一邊警惕的看著那童子。如此半夜,這孩童突然現身,看其裝扮,亦非是普通,若說是妖怪,并非不可能。

  “妖怪已被我殺死了!”那孩童面對蘇護等人毫無懼色,火尖槍一指床榻,脆生生道:“不信你看。”

  蘇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邊警惕著,一邊急到妲己寢榻之前,用手揭起幔帳,只見女兒妲己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已然昏迷不醒,而在榻上,卻有一只白毛狐貍尸體軟倒,正趴在棉被之外,腹部一個大洞,汩汩流出鮮血,甚是血腥。

  蘇護大驚失色,一把將狐貍尸體掃到地上,扶起妲己,呼道:“我兒,你怎么樣了?”

  “她被妖孽吸了一魂一魄,又受驚嚇,一時半會好不了。我有靈丹一顆,給她服下,可保無恙。”那孩童走上來,拿出一顆香氣撲鼻的靈丹,遞給蘇護。

  蘇護這時再無懷疑,急忙接過丹藥,給女兒服下,見她面色漸漸紅潤,不似一開始的蒼白,勉強放下心來,起身拜道:“不想這里果有妖孽作祟,若非仙童援手,我兒已然遭逢不測,蘇護拜謝大恩。”

  童子似模似樣,小大人一般擺擺手,老氣橫秋道:“不用客氣,妖孽膽敢害人,給我遇上了,怎能袖手旁觀?只是來的晚了,被她吸走小姐的一魂一魄,雖然不致命,但對身體也有極大傷害。”

  蘇護聽的如此驚險,也是后怕不已,萬一女兒不幸遇難,不獨自己傷心,只怕惡了大王,冀州社稷不保,九泉之下如何面對祖宗?當下更是對這孩童感激不盡,忙道:“不知仙童高姓大名?蘇護返回冀州之后,定要立廟祭祀,以感謝仙童恩德。”

  “我叫靈珠子。”靈珠子眼珠轉了轉,雖然也想有人知道自己大名,但掙扎一番,還是拒絕道:“立廟就算了,我這也是學人間俠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蘇護感其恩德,堅持要立廟祭祀,靈珠子推辭不過,只好聽之任之。

  一宿無話,第二日妲己迷迷糊糊的醒來,想到那只突然出現的狐貍,猶自心有余悸,得知自己被仙童所救,趕緊起身答謝。

  她被狐貍精吸走一魂一魄,已是魂魄不全之身,不但精神萎靡恍惚,身體也極度虛弱,一時無法上路,只能在恩州驛暫作休養。

  蘇護拿著那狐貍尸體,放在野外焚燒,只是凡間之火如何傷的了千年道行的妖怪軀體?靈珠子正要用三昧真火燒之,突然一陣狂風卷來,火中已經沒了狐貍尸體。

  “這,莫非那妖怪還有同黨?”蘇護嚇了一跳,趕緊向靈珠子求教。

  靈珠子老氣橫秋的道道:“你莫怕,適才那陣狂風純正仙靈,絕非妖風,想來有哪路仙人收走了狐貍尸體,想要做些什么。”

  蘇護聞言,放下心來。他對這仙童十分信服,雖然年紀小,但修為高深,見識廣博,遠超他蘇護,想來身份定然不凡。他既然如此說了,自然不會有錯。

  靈珠子辭別蘇護,循著那陣風而去,只是那風來無影去無蹤,毫無痕跡線索,無奈之下,只好作罷,忽然念及出來的有些久了,又急忙化一道光徑直上了南天門。

  剛進入瑤池仙境,突然一道清脆聲音傳來:“大膽靈珠子,竟然私跑下界,貪玩不回,娘娘已經知道了,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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