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水珠所形成的安全空間穩定地下降著,兩邊的景象是單一而枯燥的景象,巖石永遠都是光滑如鏡,哪怕米粒那么大一點凸起都找不到。
不知道海底深淵都有多深,大約頓飯的功夫過去了,趴在有奶魚背上的傅書寶才看見下面的陸地的影子。
有奶魚的雙腳終于降落到了地面上。海底深淵的地面也是平坦如鏡。因為降落的地點是貼近一面懸崖的位置,無法看到幾百米開外的地方。對面的懸崖無法看見,也沒有看到所謂的世界之鐘。
站在海底深淵的底部地面,所承受的壓力和吸扯之力更為強悍,傅書寶清晰地聽到水流從上而下沖擊光罩所發出的轟隆隆的響聲。還有來自地面的,無形的吸扯力量。它似乎企圖將整個光罩拉碎,然后吞噬里面的人。在它的作用下,光罩出現了輕微的顫動,大有隨時都有碎裂的可能。
“我們得盡快找到世界之鐘,然后敲響,離開這里。”現在這種情況,危險和壓力都攀升到了頂點,傅書寶雖然貪戀在有奶魚身上的快樂感受,但他還是很利索地從有奶魚的背上跳了下來,和她并肩站在了光罩之中。
關乎生存的大事,不得不嚴肅對待。
有奶魚回想了一下,“這里確實就是石魚族長所說的地方,世界之鐘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們四處找找吧,你不要到光罩邊沿的地方,緊跟著我,如果光罩破裂,你根本就不能在這個地方生存,我的話,還有一點點希望。”
就連大海的女兒,天生就擁有在大海之中生存的強大能量的有奶魚也只有“一點點”機會,那么可想而知傅書寶生存下來的幾率是多大了。
兩個人,并肩向海底深淵的中心走去。避水珠所形成的光罩緩緩移動,震耳欲聾的水聲在四周回響、跌蕩。巨大的吸扯之力無處不在,隨時都有可能撕碎光罩,吞噬里面的生命。在這樣的環境下移動,如履薄冰,讓人不得不緊張。
傅書寶默默地計算著邁出的步伐,大約五百步的距離之后,一個巨大的凹坑突然出現在了面前。
巨大的凹坑不是很深,只有大約一尺的深度。內里和邊沿都非常光滑的樣子。整體呈橢圓的形狀,最寬的地方有十二三米的寬度,剛好能讓避水珠所形成的光罩掉落下去。最窄的地方僅僅有一米的樣子。
看見這樣的凹坑,傅書寶第一想象便是隕石坑,但仔細觀察之后他又否定了這一猜測。隕石的坑通常都是渾圓的形狀,而且,深度遠遠不止一尺。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隕石的話,是沒有可能墜落下來的。無根之海,位于罩內世界的最底部,是地底的深處,根本就沒有天空可言,那么又哪有隕石墜落下來呢?
就在一片猜測之間,傅書寶又將整個凹坑觀察了一遍,他的心忽然猛地一顫,“這……是一個腳印!”
“什么?傅大哥你說什么呢?這里怎么可能有腳印呢?而且還這么大!”有奶魚也大吃了一驚。
傅書寶凝重地道:“你看它的形狀,不規則的橢圓形,那前端的窄小的地方,不就是三根腳趾的樣子嗎?”
傅書寶所發現的,是一只擁有三只腳趾的巨大怪物所留下的腳印。
“這……”有奶魚驚駭地道:“我在無根之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擁有三只腳趾的巨大怪物,會是什么呢?”
“你都不知道的怪物,我怎么可能知道?這樣的怪物,體積不是重點,能在玄鐵石上留下一尺之深的腳印也不是重點,讓我害怕的是,它居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生存!”說到這里,傅書寶的神色更為凝重了起來。
可以想象的是,沒有食物,只有狂猛的水流沖擊力和大地的吸扯之力,而能在這樣一個極端的環境之中生存,別的不說,僅僅是這樣一份存在,那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傳奇!
短暫的沉默之后,傅書寶道:“我們快去找世界之鐘吧,盡快離開這里。”
有奶魚點了點頭,表示應允。在她的操控制下,避水珠所形成的光罩又緩緩地向前移動。
一路上,傅書寶發現了更多的巨大的腳印。腳印似乎是筆直向前行走的。每一個腳印的間距都有二三十米左右,剛好超出視線所能及到的地方。從方向來看,怪物的行跡也是沖著世界之鐘去的。這一發現,讓傅書寶更加緊張。
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有著巨大腳印的三趾怪物并沒有出現,倒是一個壯觀的景象出現在了傅書寶和有奶魚的面前。在海底深淵底部的地方,有著一座巨大的玄鐵石石臺。在頂端,赫然架著一只黑色的大鐘。鐘體和鐘架都是用的黑色金屬,僅憑肉眼觀察,無法看出是什么材質。在鐘架之上還有一只同樣材質的撞槌。
那詭異的三趾怪物的腳印到這里也消失了,左右兩邊都無法看見。它仿佛是從天而降,在海底深淵底部踩出一串腳印之后又飛天離去,瀟灑自如,天馬行空。
“他媽的,那家伙當這里是風景區嗎?突然下來走一段,發現不過如此,然后不屑離開?”傅書寶的心頭冒出來一個荒誕的想法。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看見不明的生物出現,腳印也到此消失,他的擔憂總算是減少了一點。
“傅大哥,我們上去吧,等一下我讓避水珠的空間將世界之鐘包裹起來,然后再由我來撞響。”有奶魚說道。
傅書寶點了點頭。
有奶魚操控著避水珠的空間徐徐上升,很快就飄移到了玄鐵石臺之上。這個時候她控制著避水珠的空間一點點地排除水流,將世界之鐘包裹起來。同時,她和傅書寶一步步移動,始終保持在避水珠所形成的空間的中心位置上。
世界之鐘終于被完全包裹了起來。
它的高度大約在五米左右,底部的寬度約有七八米的樣子,避水珠所形成的空間綽綽有余地將它包裹了起來。
站在近處觀看世界之鐘,頓生一股肅穆之意。沒有絲毫花巧的設計,平凡之中卻透露出不凡的氣勢。無法估計它的重量,但憑一些可以看見的因素,也不難想象它是一個無比沉重的家伙,因為水流的沖擊何其之大,但它卻屹立于此,任由水流沖擊,它自巋然不動。
就是這樣一只鐘,關系著接引之船的出現,傅書寶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件事。
“傅大哥,我要撞鐘了。”有奶魚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就在傅書寶的注視之下,她緩緩地向撞槌移去。
“不,還是我來吧,你負責控制避水珠,我估計撞擊這樣一只鐘,那響聲應該非常的巨大,聲浪的振動有可能危及到避水珠的光罩,那樣我們可就危險了。”傅書寶搶前兩步,抓住了撞槌。他心思縝密的特點,在這個時候顯現了出來。
就聲音而言,似乎毫無危害,但大到一定的程度,卻也能形成威力,能在瞬間破壞物質的結構,甚至要人的性命!
沉力一拉,原本以為輕松就能拉動的撞槌卻紋絲不動。傅書寶又試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無論他使出多大的氣力,那撞槌就如同是一座大山一樣,擁有億萬斤的份量,怎么也拉不動。
“咦……這?”傅書寶啞然地看著世界之鐘,又不解地看著有奶魚。
有奶魚這才道:“可能是必須由擁有避水珠的魚人族族長或者我來撞擊吧,讓我來試試看吧。”
傅書寶雖然知道這樣做有一定的風險,但也只得放棄了由他來撞鐘的想法,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一點,如果能撞擊,也不能撞得太響,盡量讓聲音的沖擊減小。”
有奶魚點了點頭,走了上去,傅書寶退后兩步,她站到了與撞槌平行的位置上,然后伸手抓住了撞槌,奮力一拉。讓傅書寶感到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以他的煉之大無宇宙之力都無法拉動的撞槌在有奶魚那一雙纖細的小手下居然異常地配合,一下子就動彈了起來。
果然是有奶魚猜想的那樣,這世界之中必須由擁有避水珠的魚人族族長或者是她這個美人魚公主才能撞響的。換作是別人,力量修為就算達到了頂峰,也是沒有辦法拉動撞槌撞鐘的。
力量的性質似乎是關鍵。
猛地將撞槌拉到最高處,有奶魚忽然推動撞槌,借著撞槌下滑的沖擊的力量,猛地向世界之鐘撞了過去。
嗡!一下振動,巨大的聲音頓時從世界之鐘里傳遞出來。避水珠所形成的光罩在聲浪的沖擊下好一片顫動。
“你個笨蛋,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大力去撞擊,那會要了我們的命!”看著搖搖欲墜的光罩,傅書寶的手心里都捏出了一把汗來。
有奶魚緊張地道:“沒有啊,我的樣子雖然夠猛,但是我是控制著力道去撞的,事實上,我還拖著撞槌,讓它的下滑速度減小呢!”
就在一句話的時間里,就在嗡嗡的回響聲之中,一道瑩白的光柱突然沖天而起。筆直地射向了天空的方向。
光柱的產生和運動,并沒有破壞掉避水珠所形成的光罩。它的動作就如同是一道光束,穿過了一個玻璃罩子,然后又穿過瘋狂的水流,射向天空不知名的地方。
光柱的出現,讓傅書寶和有奶魚都震驚當場,兩人都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現在看來,聲音并不是讓接引之船出現的信號,而是這道光柱。
光柱從出現到消失,只是五六下眨眼的時間,隨后,嗡嗡的聲音消失了,光柱也消失了,一切就像是曇花一現的幻覺,并不曾發生過。
“這就結束了嗎?”有奶魚喃喃地道。
傅書寶這才從震驚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一把拉住了有奶魚的手,“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趕快這里,出去以后再來想這些問題。”
在死亡的領域,每多停留一下的時間,就多一分死亡的危機。
“好吧,我們出去再說。”有奶魚控制著避水珠所形成的光罩,慢慢地退離世界之鐘。
轟隆隆!轟隆隆!
詭異的聲響突然從側面的一個方向傳來。這不是水流的聲音,而是一只巨獸在奔跑!
傅書寶頓時面如死灰,他忽然想到了來時的路上,所看見的巨大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