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大門在身后緩緩閉合,擋住了殿門外明媚的陽光。
大殿變得幽暗起來,只有一束陽光,自側墻灑下,打在那有著九級白玉階的大座上。
周云娘闊步前行著,微微仰起充滿著異域風情,極具雕塑感的俏臉。那雙翡翠心般的碧綠美眸,眨也不眨地仰望著沐浴在陽光中的男人。
他的模樣似乎很普通,坐姿也很悠閑很隨意。可即便如此,他那帶著一抹淡淡笑意的面龐上,仍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那幽深若淵的雙瞳,自上而下的俯視過來時,像是蒼天張開了眼,在淡漠地俯瞰大地眾生。
周云娘芳心震顫起來,呼吸也情不自禁地一滯。
“那真是……神的眼睛啊!高高在上,掌生控死,神威之下,莫不臣服……能追隨著這樣一位大人,在他神一般的雙眼注視下,為他征伐天下……我周云娘,三生有幸!”
她如此想著,碧綠美眸中,漸漸透出狂熱而迷亂的光芒。步子雖然仍穩定有力,那覆在甲殼下的嬌軀,卻已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激動的顫抖,是興奮的顫抖!
周云娘從小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在她小小的心靈中,自記事起,記憶里便是一片黑暗。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夠,打罵不絕,苦役不斷,日復一日,痛苦的日子似乎永遠沒個盡頭。
對周云娘來說,倘若有一束光,能破開她的黑暗,帶她脫離那片苦海,那么給她那束光的人,便能換來她全身心的膜拜。
所以,周云娘眼中的王超,有如天神。王超那幽深若淵的雙眼,對她來說,如同蒼天之眼。正是那雙蒼天之眼,看到了她的苦難,看到了她夜半無人時,蜷縮在牛棚枯草堆中啜泣著的哀求,將她帶入那試煉游戲之中,賦予了她力量,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現在,她通過了考驗,她獲得了力量,她帶著虔誠的心,前來朝見那賦予她新生的主宰。
主宰的威嚴讓她狂熱,主宰的注視讓她興奮。
那狂熱而迷亂的興奮情緒,甚至讓她腿間都已漸漸潮濕。
她幻想著在那位大人注視下,用雙手和大劍,撕開一條血路,斬殺無數生靈,為他打通一條登上那至高寶座的血途,小小少女……便在這狂熱的幻想之中,在向著那沐浴在光輝之中的寶座走去的途中,攀上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高.潮!
楚云秀、蒙甜眼中的王超,也是如此。
絕對的等階壓制,絕對的主宰威嚴,讓楚云秀和蒙甜眼中的王超,恍若天神!
對楚云秀和蒙甜來說,主宰之于她們,同樣有著特殊的意義。
倘若沒有主宰,楚云秀別說報那滅門之仇,能否在官軍剿殺下幸存,都是未知之數。
楚云秀由衷地感激著主宰。是主宰讓她在官軍剿殺中活了下來,是主宰解救了忠心追隨她的兄弟們。也是主宰,將她自困擾了她整整七年,令她在無數個夜晚淚流滿面地驚醒過來的滅門之仇的噩夢中,解脫了出來。
現在,大仇已報,兄弟們已安置下來,為人時的一切心愿,都已經了結。
楚云秀告訴自己,從這一刻起,自己便是主宰的弓箭,將為他射碎一切阻礙,獵盡所有的敵手!
而蒙甜,已堅信自己便是天生的刀鋒女王,生來便是要成為主宰爪牙利刃的。
四葉仙門,不知她的天賦,發掘不了她的潛力,讓她成為廢材,被同門們嘲笑羞辱,讓她失去自信,日益怯懦,日漸自卑。
是主宰,讓她知道,原來自己并非不堪一用的廢物,而是一塊深藏在頑石中的寶玉,是一柄被斑斑銹痕掩住了絕世鋒芒的神劍。
是主宰,洗去了她的怯懦自卑,讓她尋回了自信自尊。是主宰剝開了頑石,讓她現出了寶玉的美光;是主宰的試煉,磨去了掩住她神光的銹痕,讓她展露出堅不可摧的絕世鋒芒。
世有千里馬,庸人不能識。
誰人識神駒?甘為之驅馳!
“您為首腦,我為爪牙,愿我有生之年,能見您君臨天下,雄踞于……三界之巔!”
蘇蓉、蘇英琪,原是王超強擄而來女侍。就算屈從于他的淫.威,內心之中,仍然殘留著不甘的意念。
但此時此刻,在被調制成刀鋒女王之后,在這幽暗的大殿之中,感受著身邊三名同伴虔誠而激動,堅決而興奮的氣機,看著那唯一處于光明領域,悠然自若,又淵深莫測的男子,蘇氏姐妹禁不住芳心震顫。
她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站在一位神靈的面前,而那位神靈,必將崛起于天地之間,一步步踏上那通至高的路途。
她們何其有幸,能追隨著這樣一位神靈?她們何其有幸,能親眼見證他的崛起?她們何其有幸……能成為他刀刃,替他斬盡不臣?
蘇氏姐妹意志最深處的不甘,在這番心神震蕩中,煙消云散。那可能連她們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源自人性深處,渴望自.由的一絲絲不臣之念,也在這番心神震蕩中,在這莊嚴肅穆的氣氛下,被她們自己新生的念頭,一刀斬殺。
她們,作為主宰的刀刃,已斬去了第一個不臣!
這便是主宰的威嚴!
五位刀鋒女王,背上都有著八根骨刺。舒展開時,像極了亡靈骨龍的骨翼。她們身上,都覆蓋著猙獰又華貴的甲胄。每個人的甲胄,在細節上都有著細微的不同,鍥合著每個人各自的特長和性情。
她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在殿中踏出鏗鏘的足音,一字排開,行至主宰座前。
隨后,又以同樣整齊的動作,單膝跪下,齊聲道:“參見主宰!您的意志,至高無上!”
蓬萊島。
韓礫臉色鐵青,聽著一名筑基弟子的匯報。
“……弟子等前去抓捕時,那隨羅力、李林二人同去四葉島的十二名女童,以及所有的船工,早已死在各自居所內。都,都是在弟子等趕去前,便已自盡身亡,似是已知變化成羅力、李林二妖的死訊。”
說到這里,那筑基弟子咽了口唾沫,道:“弟子等檢查過,那些人,個個經脈穴位,都異常怪異,不屬人類,甚至,甚至不是妖怪……”
妖怪修煉,自獸身起,每一步的目標,都是在向著成為人形而努力。渡過化形之劫,妖怪便已蛻去獸胎,成為與真人無異的存在。經脈、穴位都與真人一模一樣。
而即使是沒有化形的小妖,至少也有著丹田。沒有丹田,便不可能吞吐存儲天地靈氣。
那筑基修士看了韓礫一眼,又結結巴巴地說道:“且,且他們死后也沒現原形,仍然保持著人形。并在極短的時間內,腐朽成灰……弟子等已搜查過羅力、李林……及所有人等,返島后去過的地方,均未查出任何異常。弟子等辦事不力,還請師尊降罪!”
韓礫鐵青著臉,沉吟了好大一陣,才擺了擺手,淡淡道:“此事爾等無罪。那些怪物,非人非妖,詭異莫測,連為師都擒不住活口,何況你們?罷了,你退下罷。”
待那筑基弟子退下后,韓礫嘴角抽了抽,冷笑一聲:“不管你們是何種魔怪,來自何方,待老祖匯聚東海所有修士,便兵發四葉島,以雷霆萬鈞之勢,犁庭掃穴,將爾等掃蕩一空!”
韓礫發狠之時,卻不知道,一只工蜂,已挖掘出一條十余里深的隧道,掘進至一條巨大的靈脈附近。
那工蜂一面挖掘隧道向著地下靈脈深入,一面將它經過后的隧道,以掘出的土石封死,還沁出那能讓土石變得比合金鐵板還要堅韌的黏液,封死它的來路。
它已深入地下十余里,又封死了來時的隧道。便是金丹修士,也不可能將神念滲入地下十余里,在靈脈龐大靈氣的干擾下,發現它的存在。
直到來到靈脈附近,掘出了晶瑩剔透,色作深藍的水系靈石,那只工蜂,方停下了掘進。
它找到一處天然形成的地下空洞,又分沁酸液,將土石融化,把那空洞拓得更寬。隨后,它便化成了一只大肉卵,沒過多久,一個一級母巢,便出現在那空洞之中。母巢旁的菌毯上,也出現了數條幼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