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吉瞪著眼睛，張口結舌地望著周文強，就連最愛掛在嘴邊的‘撲你阿母’都暫時拋到了腦后。
周兄弟這說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完全聽不懂。
什么市場行為判斷、論袋裝飲品的藍海屬性、銷售網絡在未來商業中的重要性，物流的雛形......
這些話分開了他每一個字都認識，可一旦連在一起，再從周文強的口中說出來，就變成了天書。
上世周文強從廚師做到餐飲集團副總裁，那也是正經上過幾天MBA的，說起來自然是一套一套。
王老吉卻是聽的頭大如斗。
“周老弟啊，停！停！
撲你阿母，再說下去我王老吉就要瘋啦。
你干脆直接告訴我，要我怎么做？”
周文強嘆口氣，自己也真是的，因為和李家成談得投機，就忘記了王老吉的屬性，這就是一個只懂得揮舞拳頭的江湖粗漢，哪里聽得懂這些商業語言？
這不是俏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嗎。
“好吧，老吉哥，你在港九名頭好大，卻堅持不碰黃和毒，字花攤雖然帶有博彩屬性，比起那些地下賭·場的危害性卻要少很多，這一點我是非常佩服你的。
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日后港英府政也推出官方的博彩方式，就像是賭馬那樣，合法且允許全民參與，你的字花攤又該何去何從。
就算你還能夠勉強生存，恐怕收入也會大大下降，到時候跟你吃飯的兄弟又該怎么辦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
王老吉被周棟說得有些心涼，他的字花攤遍布港九，每個攤位上都有‘字官’‘叫童’‘看攤’和‘財理’，林林總總有十幾人。
所有攤位加在一起，沒有一千也有八九百號兄弟要跟著他吃飯。
要真像周文強說得那樣，那還真是有些麻煩啦。
“字花攤雖然是相對公平且有歷史文化底蘊的博彩方式，但說到底都還是撈偏門。
我也知如今港島的各大字頭都在撈偏門，可老吉哥你要信我，撈偏門的生意是做不長久的，如果為自己和兄弟們打算，就應該開始轉做正行。”
周文強笑道：“其實數遍港九的字頭，老吉哥你是最有優勢的，只是你自己不知。
你看，你的字花攤遍布港九和新界，這樣的銷售網絡哪個字頭能比？
這就是價值、這就是金錢！”
王老吉眨巴眨巴眼睛，滿臉狐疑道：“周老弟，你該不會是要我賣了字花攤吧？”
“當然不是啦，我只是希望老吉哥和我攜手，共同開辦港九第一家飲品公司，你的字花攤就作為入股資金，我給你30%的股份。
剛才我提到的袋裝涼茶，就要靠老吉哥的字花攤作為銷售網點，等到我的涼茶上市，就通過你的字花攤，一夜間鋪貨到港九、新界各地！”
周文強微笑道：“另外我的袋裝涼茶準備起名叫‘王老吉涼·茶’，我們的口號就是‘怕上火就喝王老·吉’！”
可能是上一世的執念影響，周文強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涼茶取名‘王老吉’，畢竟如果叫做‘周文強涼茶’總感覺像是少了些什么。
“撲你阿母！
周兄弟你早這么說我不就聽懂啦？
就是說，你想讓我的兄弟來幫你賣涼茶？
對了，還是什么......袋裝涼茶？
哎！反正都差不多啦。”
王老吉一拍大腿道：“這簡單啊，周兄弟一句話，我幫你就好啦，至于什么股份什么錢的，都不重要啦，我王老吉幫兄弟也要搵錢，那成什么人了！”
“老吉哥，義氣歸義氣，生意歸生意。
錢，可不是我給你的，而是你應得的。
千萬不要小看你的字花攤，這可是目前港九最健全、最具有組織性的物流雛形，以后我們還有更大的生意可以做呢。”
周文強笑道：“如果老吉哥同意，我們將盡快簽署合同、建立公司、投資建廠、爭取在四月前讓涼茶上市！”
“聽起來好像不錯啊，反正我王老吉也不懂做正行生意，老弟你說行，我就信你！
不過，老哥有句話想問你，點解要用我的名字做涼茶名字啊？”
王老吉摸摸腦袋，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第一自然是老吉哥你的名字朗朗上口，而且大吉大利。
第二嘛，老吉哥可是港九名人，就算是普通的港島人都聽過鐵拳無敵王老吉的威名，
用你的名字建立涼茶品牌，就有天然的廣告屬性，可以省下一大筆廣告費了！”
“撲你阿母！好啦好啦周兄弟你還是不要說了，什么品牌、什么廣告的，我這個大老粗都不懂啦。
反正你是為我好，幫我搵錢，用個名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老吉可不會像李家成那樣磨磨唧唧，簽個合同都要考慮再三、各種談判，一拍大腿道：“就這么定啦！
我回去就召集各路兄弟，告訴大家，咱們潮州幫也要開始做正行，賣袋裝涼茶啦！”
不出意料，‘談判’非常順利，送王老吉和大馬、小馬兩兄弟離開后，周文強開始考慮最關鍵的問題——錢！
現在他手上還有四千多港幣，初期開辦涼茶廠只需要租賃廠房、雇傭不多的工人，而且這門生意回款快，以后隨干隨擴充都是來得及，加上不需要像李家成那樣購買昂貴的機器設備，估計有兩萬港幣就可以開工了。
可是空缺的一萬六千港幣，在這個時代依然是一筆大錢。
如果去恒生銀行抵押他塑膠廠的股份，估計可行，可周文強并不準備這樣做。
他早就謀劃妥當，這一萬六千港幣的空缺，準備讓劉福這個胖子來出。
劉福很貪，但也知道江湖義氣，從他主張差人拜關公，更在上位后對東福幫的窮兄弟各種照顧便可見一斑。
而且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吃獨食，而是利益均沾，在讓出部分利益的同時，也會得到來自合作伙伴的人脈相助，
比如后世投資一部電影，明明一家公司就可以獨立拍攝的，卻要拉上十幾個合作單位，這不是傻，這是精明！有了更多的利益共同體，影片拍攝、過審、上映、排片，就可以一路順風。
否則，必然會多出各種阻礙，橫生各種波折。
只需要給劉福一點點好處，就可以將這個未來十年港島華裔差人一哥拉到自己的戰車上，所得到的將是幾倍乃至十幾倍的回報！
別的不說，有劉福這面旗子在，光是差人方面的規費就能省下好大的一筆錢，這筆賬周文強只要不是傻子就會算啦。
“明天就算我不去見劉福，這個胖子估計也會叫我去他的辦公室吧？
正好把劉和的事情一并解決。”
周文強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喝下，望著窗外剛剛綻開花蕾的一枝臘梅，露出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