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整個故事的基調呈灰色,雖然中間有很長一段,都選明快柔和的色調,鏡頭也沒那么銳利,但那抹灰色卻不能少。”
“那么我可以這么理解嗎?雷普利這個角色的情緒里面始終要帶著一種欲望,一種想要躋身于上流社會的欲望,無論他的性格在怎樣的變化,這種欲望始終存在。”
“非常正確,一種貫穿整部電影的焦點,不過有一點你要注意,這只是我的看法,雖然導演也贊成這點,但不代表他不會在實際拍攝中做出改變。”
“謝謝,羅伊,我會記住這點的。”
很快,在肖恩和洛克的熱烈交談中,一個下午又過去了。很有收獲,靠著和不同的人交流對劇本的看法,湯姆雷普利的形象在他的腦袋中越發的清晰,不僅如此,他還用約翰哈靈頓教給他的技巧,設計和歸納出了三個側重點不同的模樣。
一個內斂,不喜歡或者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一個相對比較外放,肢體語言較多;還有一個,習慣帶著用微笑和禮貌編織成的面具。肖恩為此分別設計了不同的細節,還在鏡子面前不斷表演,又或者拉著蓋倫對戲。
以至于蓋倫都在抱怨:“瞧瞧你的樣子,都快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而肖恩的回答則是:“那就對了。”
當然,他沒有忘記,這些都只能用作參考,是否合適,還需要導演明格拉的意見。
除此之外,這樣的交流還有一些收獲,比如,洛克對他感觀不錯。面對那些隱藏起來的敵人,肖恩需要朋友,需要在劇組里有朋友,期望不高,不用他們多么支持自己,但至少對自己有個好印象。
“多和他們接觸,多在他們面前表現自己,有針對性的表現自己,不要覺得麻煩,也不要覺得這不符合原則,做得多了,有時候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這是弗雷德里克為他介紹的公關建議的。
男性,三十六歲,名叫理查德萊森,是著名的埃德曼公關公司的雇員,很善于處理人際關系。不得不說,這些公關很有水準,至少萊森的建議很符合肖恩的思路,就是收費不便宜,一小時在75到100美元左右,月薪更是1500到3000不等,所以他暫時沒有長期雇傭的打算。
基本上,1999年1月的下個半月,就是這么度過的,一切都還好,除了偶爾調解下助理和經紀人的矛盾。
“我真的受不了你的經紀人,他根本就是個自大狂,整天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蓋倫這么說的。
“我真的受不了你的助理,他什么都不懂,還對我的提醒和建議不屑一顧!”弗雷德里克是這么說的。
好吧,這是肖恩的錯,因為蓋倫沒有做助理的經驗,所以將他交給了經紀人去接受短暫的培訓,但又因為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向他們兩人做詳細說明,甚至只是給弗雷德里克打了個電話,然后讓蓋倫去找他,于是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既然如此,肖恩只好自己收拾,將他們叫出來,進行面對面的交流:“好了,聽我說,伙計們。首先,弗雷德是我的經紀人,他所有的考慮都是站在我的角度的,所以,蓋倫,你要尊重和理解他,并適當的聽取些意見,如果有問題,請直接告訴我;其次,蓋倫是我的兄弟,現在又是我的助理,他的考慮也同時是站在我的角度的,所以,弗雷德,你同樣要尊重和理解他,要有耐心,蓋倫現在雖然是新手,但肯定會做好,如果有問題,也請直接告訴,ok?”
然后他又加重了語氣:“我們都知道,接下來的幾個月,將我是我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段時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團結起來,盡最大努力支持我,而不是因為不和而分散了力量,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很難走到最后,明白嗎?”
“我沒問題。”既然肖恩都這樣說了,弗雷德里克自然不會還抓著不放。
“我也沒問題。”蓋倫則更加坦誠,直接向對方道歉,“我很抱歉,弗雷德,我會盡快熟悉助理的基本工作的。”
這段時間他已經聽肖恩講述了在洛杉磯的生活,多少知道了些做演員的不容易,也明白《天才雷普利》的男主角對肖恩的意義。而蓋倫最大的優點就是,一旦知道的確是自己錯了,他絕對不會為了面子或者別的什么堅持下去,這也是肖恩找他做助理的原因之一。
蓋倫做出這番姿態,就算弗雷德里克還有不爽,看在肖恩的面子上也只能按捺下去,做出一副“知道錯了就好”的模樣,內部總算這么穩定了下來。
于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終于來到了2月5日。
“讓我看看……很好,就這樣!那邊呢?史蒂文,那邊的布景制作得如何了?”安東尼明格拉帶著副導演以及助理們在攝影棚里穿梭著,檢查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導演先生,他們已經來了。”助理之一的戴克斯羅曼這時走了過來。
“好的,我知道了。”明格拉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其他人幾句,隨即跟著羅曼往攝影棚外走去。
幾分鐘之后,他就來到了演員休息區,幾位主角都已經或站或坐在那里了等候著了。
“嘿,裘德,菲利普。”明格拉老遠就在打招呼。
“嗨,安東尼。”正在交談的兩人隨即停了下來,揮手笑著回答道。
“你好嗎,格溫妮絲。”明格拉跟著有看向坐在椅子上喝著水的女主角。
“我已經準備好了,安東尼。”金發碧眼的姑娘笑了笑,不算很漂亮,但笑起來很迷人。
然后,明格拉才看向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還在翻看著劇本的年輕人:“肖恩,你呢?”
“我也準備好了,明格拉先生。”年輕人當即站了起來。
“那就看你的了。”明格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話。
他看得出來,他其實有些緊張,否則的話,怎么會明知道自己已經過來了,還在低頭看劇本。不過年輕人嘛,又是第一次擔任電影男主角,而且之前也承擔了不少壓力,會緊張也是正常的事情。
“好了,準備開始第一次會議吧。”明格拉揮著手這么說道。
然后,四位演員跟著他來到開會用的帳篷下面,再叫上劇務,又找來幾個人幫忙,電影《天才雷普利》的第一次片場會議就開始了。
說是會議,其實就是即將參加拍攝的主要演員們到一起對臺詞,順便借著這個機會認識彼此。
“上帝啊,你在意大利就這么一件外套?”這是男配角,也就是飾演迪克的,剛才最先和明格拉打招呼的裘德洛的臺詞。
“早上好,湯姆,過來一起坐吧。”然后是女配角之一的,飾演迪克女友瑪姬的格溫妮絲帕特洛的臺詞。
“說實話,我也想要你這份工作,湯米。哦剛剛還在說,你住在意大利,你住的是迪克的,你吃的是迪克的,你穿的是他的,他父親還得給你付賬。如果你不想干了,告訴我,我來做。”跟著飾演弗萊迪的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臺詞。
“今天天氣不錯。”跟著是幾個演員中最年輕的,飾演男主角的肖恩唐的臺詞。
至于其他角色,那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都是由找來的工作人員代勞。
這段臺詞不算長也不算短,大約花了十多分鐘就對完了,不過,霍夫曼和肖恩的感情是最為投入的,格溫妮絲次之,而裘德最次。倒不是說裘德不夠認真和專業,只是相比之下,肖恩和霍夫曼在朗讀的時候更能打動人。
看在眼中的明格拉雖然皺了皺眉頭,但沒有太在意,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演員在對臺詞的時候漫不經心,但到了鏡頭前面卻分外認真。
于是,在助理過來告訴明格拉,一切都準備好了后,正好臺詞也對完了,當即讓大家準備開始。
第一個鏡頭要拍攝的,是迪克、瑪姬、弗萊迪和雷普利一起吃早餐,弗萊德在聽說雷普利的事情后,于是當著迪克和瑪姬的面毫不留情的奚落雷普利,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的雷普利只能用無關緊要的話題來轉移視線。
這個鏡頭并不算難,弗萊迪的輕蔑,迪克的無所謂,對有經驗的演員來說,都是很容易的事情。雷普利要稍微復雜點,既要顯得難堪又要非常自卑,算是比較考演技的。至于瑪姬,就幾句臺詞,基本上算是花瓶,可以忽略。
于是,這組鏡頭足足拍攝了一個半小時,中途還休息了15分鐘。即使這樣,明格拉依然不怎么滿意,總覺得欠缺點什么。
“是因為肖恩啊?”副導演安德魯斯干脆這樣問,當然,是私下這樣問的。
“不,他做得很好,看的出來,他做了很多功課,情緒拿捏的很到位,雖然有時候還是用力過猛,但只要我提醒了,他都會加以改正。”明格拉搖了搖頭,仔細想想后隨即讓劇組再來了一次。
大約是因為已經重復拍攝了許多次,這一次很順利也很快的就完成了,但在監視器后從頭看到尾的明格拉依然皺著眉頭,還到片場中間來回走了幾圈,似乎在尋找什么。
“你們覺得有什么問題呢?”總覺得就在面前卻抓不到的明格拉問起幾位演員來了。
“我覺得很好。”
“也許感情再強烈一點?”
“嗯……我也覺得很好。”
裘德、霍夫曼、格溫妮絲分別這么說道,然后,又過了幾秒鐘,肖恩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也許……可以讓雷普利從頭到尾什么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