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他的聲音是低沉的,就仿佛是掛在天空中的沉沉黑夜,即使所描述的是阿拉貢的英姿,都帶著一點悲壯的色彩。然后,聲音變得越來越高亢,帶著一絲激昂,仿佛劃過天空的曙光。跟著,激昂的情緒越來越高,當“古代的勇士復生了,將協助希優頓王打勝仗”這句話出來后,更是變得狂放,給人一種真的親眼看到小說里的騎士們向半獸人重逢一般。
到了最后,他的語氣已經是相當的振奮,以希優頓國王的身份喊出“驃騎們,沖啊”的時候,就像在發出最后的怒吼,整個辦公室就在回響著。
于是,當肖恩終于朗誦完了之后,啪的一聲,杰克遜從開始就拿起一只沒放下的杯子,就這么落在了茶幾上,搖晃了幾下差點倒下去,里面的水一點都沒動。
“上帝啊……”片刻后,愣愣看著肖恩的杰克遜,終于發出了一聲贊嘆,“這真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朗誦。”
“謝謝,只是剛好這段要記得清楚一些,而我之前也曾演過一些舞臺劇。”肖恩用謙虛語氣的說道。
“對了,你最喜歡哪一段情節?哪一個人物?”杰克遜想到什么的問道。
“嗯……這么說吧,杰克遜先生……”
“叫我彼得。”
“好的,彼得,這么說吧,我并沒有固定喜歡的情節或者人物,事實上,我并不認為托爾金先生塑造人物的水準有多高,也不認為他的文字很優美。嚴格說來,托爾金先生的描寫很干很平實,所以我喜歡的只是他那驚人的構思。”
“可以……說得再仔細點嘛?”
“簡單的,整個系列最吸引我的地方,是托爾金先生對整個中土世界的構建,從神話傳說到大陸布局再到風土人情,他都設計得非常詳細,甚至還為精靈杜撰了語言。中土大陸的每個種族都有獨特的地方,當人們在仔細閱讀時,不知不覺就會在腦海里勾勒出夏爾、剛鐸、艾辛格、瑞文戴爾等地方的圖畫,以及各個英雄們的形象。
但文字終究有所局限,無法將中土世界的宏大之處完全表現出來,人的想象也受到知識的局限,而且一千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所以想要所有人都感受到中土世界的魅力,只有電影能做到。這就是為什么當我聽到《指環王》三部曲將被制作成電影,負責人還是一位充滿熱情的書迷,無論如何都想要在其中飾演個角色之一的原因。”
肖恩說到這里終于停了下來,看著彼得杰克遜,誠懇的攤開手。
“你打動了我,肖恩。”半晌后,杰克遜站了起來,這么說道。
“很好,肖恩,你的表現很出色,不過……就是稍微有些年輕。”杰克遜叫停了拍攝之后,抓著腦袋說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化老妝。”肖恩聳了聳肩,他穿著一身道具用的甲胄,并戴著長假發,倒有幾分中世紀騎士的風采。
“別著急,我們再試試其他的。”杰克遜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招呼化妝師過來,準備給他試精靈的裝束。
眼看肖恩離開,杰克遜這才松了口氣,然后有些頭疼的敲了敲腦袋。之前在激動之下,答應得倒是很爽快,可到了實際工作中才發現,真沒有合適的角色,之前拒絕他的經紀人,也不完全是因為對方的態度。
杰克遜和肖恩已經試過了好幾個角色,有四個半身人的梅里和皮聘,有洛汗的統帥伊歐墨,有剛鐸攝政王的兒子法拉米爾,肖恩都表現得可圈可點。最難得的是,他看起來并不是特備健壯,但穿上甲胄后,氣質卻和角色頗為契合,有那么點堅毅和果決,和年齡完全不符合。
但問題在于,這些角色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了,而且很不好替換。比如飾演法拉米爾大衛文翰,在澳大利亞知名度很高,和杰克遜本人關系也不錯,已經答應了出演這個角色。伊歐墨就更不可能了,卡爾厄本可是劇組里為數不多的新西蘭演員,杰克遜選擇新西蘭做外景,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景色和他想象中的中土世界很符合,另一方也是為了推廣自己的家鄉,所以這個幾乎不用考慮。
而且肖恩也的確太過年輕——這次他沒有多報自己的年齡,所以就算杰克遜想用一個才剛19歲的年輕人擔任這種角色,都會被其他人以各種理由反對。更何況他一直在為阿拉貢這個角色心煩,總覺得斯圖爾特湯森德有些年輕,難以表現出人皇的沉穩和王者風范。
梅里和皮聘倒是可以考慮,但那兩個演員都已經簽約了,沒有一定的合適的理由很難換人,否則杰克遜說不定已經將湯德森換掉了,更何況幾個演員已經見過面,而且馬上就要一起接受成為霍比特人的必要培訓了。
“該死,他要是早一個月來就好了。”胖子忍不住抱怨了聲。
就在這時,已經化好妝的肖恩從里面走了出來,金色的長發梳到腦后,耳朵略尖,背著弓箭,神情嚴峻,那模樣既俊俏又帥氣,抬起下巴的時候,很有精靈那種淡淡的高傲氣質,讓杰克遜都愣了幾秒鐘。
“哈,一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你最適合什么角色了?”胖子打趣的說了句。
“真的。”肖恩挑了挑眉。
“當然,來段表演吧。”杰克遜招呼助理拿劇本。
這樣的結果就是,胖子再次開始頭疼,相比之前的幾個形象,精靈角色無論氣質還是外貿,都是最適合肖恩的。但問題在于,萊格拉斯的人選也已經決定了,來自英國的奧蘭多布魯姆,而且合約也同樣是簽了的。
“怎么樣,彼得?你還滿意嗎?”等肖恩卸了妝后,隨即走了過來用帶著希望的語氣問道。
“非常完美,肖恩,尤其是精靈的形象。”借著這個機會已經將想法大致梳理了一次的杰克遜這么回答,即使如此,他依然有些期期艾艾的。
“我們必須先商量一下,肖恩,”他先這么說了句,然后過了許久,才有些吞吞吐吐的繼續說了下去,“坦率的說,從個人角度出發,我很希望你能在電影中嘗試萊格拉斯這個角色,但問題在于……這個角色已經有人選了,而且已經定下來了。”
肖恩微微有些失望,但也不是特別在意,隨即接著他的話頭問道:“那么你的意見是?”
“其他的角色也都差不多,雖然還有一些未定,但那些顯然不適合你,”杰克遜嘆了口氣,“除了了一個角色,哈爾迪爾。”
“羅斯洛立安的哈爾迪爾?”肖恩很快反應了過來。
“沒錯,蘿林的哈爾迪爾,深得凱蘭崔爾女王信任的巡林隊長,犧牲在圣盔谷。”杰克遜很滿意他對小說的熟悉,然后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誰知,思考了片刻后,肖恩點了點頭:“沒問題,那就哈爾迪爾。”
杰克遜睜大眼睛,做了幾個無意義的手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記得我說過什么嗎?”肖恩笑了起來,“只要能在這部電影里,留下讓觀眾有印象的角色,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我相信你能將哈爾迪爾的悲壯拍攝出來。”
“我真是愛死你了,肖恩。”胖子在最初的驚訝過去后,大笑著和他擁抱了個。
于是,讓杰克遜頭疼的事情就這么結束了,然后,讓肖恩郁悶的事情開始了。
“多少?”肖恩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經紀人,完全不敢相信他剛才報出來的數字。
“你沒聽錯,10萬。”弗雷德里克聳了聳肩,臉上的笑容有些惡劣,像是在說:看看這得不償失的結果吧。
“我記得……我記得……新線可是出資3億制作這三部曲的。”肖恩有些結巴的問。
“確切的說是2。7億多一點,綜合下來一部的資金不超過1億,”弗雷德里克繼續聳肩,“所以每一分錢都必須用在該花的地方,實景、特效、后期,這些才是大頭,所以只好犧牲演員的片酬了,這是那個和我談判的家伙說的。”
“可是……《天才雷普利》我都拿了30萬片酬,《死神來了》更是漲到了80萬。”肖恩抓著腦袋郁悶的說到,他倒不是過于計較,只是這感覺有些離譜。
“那是因為你是主角,主角自然要有主角的待遇,我打聽了下,你那個朋友,伊利亞伍德,片酬大約是一集20萬。”經紀人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快,“當然,我不確定,我只是稍微打聽了下,而你,現在這個角色只是個配角,而且還是個小配角。對方也說了,完全是那個新西蘭胖子關照,才給了10萬片酬。”
“意思是,如果不是我和彼得關系不錯,待遇只會更低?”肖恩皺起眉頭。
“沒錯,這種角色他們一直是以按小時來計算薪水的。”弗雷德里克第三次聳肩。
肖恩忍不住呻吟了聲,伸手捂住了額頭:“只是10萬片酬的話,還不如不接。”
“我早就說過,你是在浪費時間,”弗雷德里克攤開手。
“等等!”肖恩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頭看了經紀人一眼,然后對他招了招手的,等他湊過來后在耳邊說了幾句。
“什么?”弗雷德里克隨即睜大眼睛,嘴角一抽一抽的,顯然又聽到了什么異想天開的主意。
“這不可能,別忘了,你現在只能算二線演員,甚至二線都算不上。除非《天才雷普利》大賣,然后你又拿到了奧斯卡提名,否則根本別想和他們談這個問題。”經紀人大搖其頭。
“為什么我們不試一試呢?”肖恩換了副輕松的語氣,“不試一試,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們一直不都是這樣嗎?”
弗雷德里克往后退了幾步,露出那種氣惱的想要揍人的神色,又瞇起眼睛打量了他好一陣,才有些猶豫的問:“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