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愕然不已,他不知道義母李婆婆為何會這么說。
展昭和吳掌柜在一旁看的也是詫異,明明范宇的處境變好,奪回家產又得了一筆錢財,這李婆婆如何就不認這義子了呢?
“娘,可是顧慮我不認你?”范宇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李婆婆的心思,不由溫言安慰道:“那可就是娘想多了,莫要小看我。今日認娘為義母,并非是我走投無路,才如此做的。娘是敦厚慈祥的長者,于我患難之際可曾嫌棄?不但伸出援手,還要將家中僅余的白面給我烙炊餅。這份情義厚重,孩兒只有感恩。世上之人眾多,但娘的這份愛護卻是難得之極。我這個義子,是做的心甘情愿。如今,咱家的日子好過了,當然要請娘回家住,也免去窯洞饑寒之苦。”
展昭見狀,也急忙上前勸說李婆婆,“對啊,李婆婆有子如此,應該高興才是。范宇小兄弟有這份孝心,婆婆該當珍惜。況且小兄弟聰明智慧,將來這日子想必越過越紅火。”
吳掌柜也勸道:“這位婆婆也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么德,有范小哥這樣精明能干的義子。雖然你眼是盲的,可是這福分也真是深厚。范小哥重情重義,該著李婆婆你的下半輩子享清福。真是好命啊,讓我這一把年紀的人好生羨慕。”
聽到展昭與吳掌柜的話,兩人極力稱贊范宇聰明能干,這讓李婆婆臉上露出笑意。
可是李婆婆一張口,說出的話卻讓人失望。
“兩位,老婆子我雖眼盲,但是心亮。”李婆婆兩手拄著盲杖道:“宇兒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從來都是性子良善,心地也極軟。但越是如此,我對宇兒的孝心便越是受之有愧。何況,早先宇兒父子便經常接濟于我,在他有難之時伸以援手本是應該,我還圖什么回報。我雖困頓,但也不貪圖這不該得的安逸。”
這些話里透出的,有幾分不舍,卻也有一些些傲意。
范宇知道李婆婆的心中矛盾,更知道這位李婆婆可是大宋官家仁宗之母,雖然現在落難,可將來那就是自己的大靠山。如今靠山想跑,范宇是怎么也不會答應的。何況認李婆婆為義母之時,他也沒抱著半點利用的心思,全是出于一片感動。
“娘有所不知,我認義母之時,全是為了娘一片真善之心所感,也沒想著貪圖娘的什么。”范宇聲音放低道:“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父母今已亡故,又無兄弟姐妹,這孤寂的日子十分難熬。待我娶親生子,開枝散葉,而高堂上卻已沒了供養的長輩。每念及此,便心生恐惶。如今認了義母,在我來說便是撿到了珍寶一般。娘難道還要忍受這孤苦的時日,豈有盡頭?娘還是跟我回去,待將來兒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吧。”
聽到范宇說孤寂兩個字之時,李婆婆不由動容。
她起意認范宇為義子,第一是因為范家與她有恩義,第二便是這孤苦的日子實在是磨人。以至于她幾次患得患失,怕范宇不再認她這個義母,就是受夠了孤單之苦。可如今范宇很快便奪回家業,卻又讓李婆婆原有的皇家傲氣占了上風,腦子不肯轉彎,說什么也不愿撿這現成的便宜義子了。
李婆婆起身,拒絕了別人的攙扶用盲杖開路,邊走邊道:“宇兒,今日雖只做了你半天的義母,可我也十分高興。但是老婆子我沒能幫上你,卻也不能問心無愧的做你義母。咱們母子緣盡于此,我這便回去了。他日相見,你還叫我一聲李婆婆,老婆子便心滿意足。”
李婆婆出了太白樓,仰著傍晚的涼風一吹,臉上發冷,卻是淚痕濕面。盡管不舍,可是身為曾經皇妃的傲氣,卻讓她加快了腳步離去。不待眾人挽留,李婆婆很快就走的不見人影。
范宇心中不是滋味,尤其感覺到心中沉甸甸的十分難受。原本懷著一腔孺慕之情,如今都好似化成了冰塊堵在胸口。
他在這里心中五味雜陳,一旁展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
“莫要著急,這位李婆婆也是為了你好。若你有心,時常去看望她便是了,又何必在乎一個義母的名頭。”展昭安慰道。
范宇點點頭,“展大哥說的有理,可是今日已經認了義母,還有不算的嗎?我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何至于此。”
展昭不由得笑道:“你這話說的有些道理,既沒偷又沒搶的,好象犯了什么大錯似的,讓你義母和你斷絕了關系,給誰也很委屈啊。”
吳掌柜此時也湊了上來,笑道:“小兄弟不必傷懷,待明日備些禮物再去看望,李婆婆還能將你趕出來不成?你若真的有奉養之心,便先做實事,總會感化于她。依小兄弟的手段,老夫覺得不是難事。只是我這還有一事相求,要先請小兄弟上心。”
這吳掌柜也是有些著急,今日雖然拿到了范宇所寫的菜譜,卻還是要請他教一教汪師傅才是。否則自己摸索,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這兩道菜才能上手。
在吳掌柜請求之下,范宇先去后廚教了汪師傅兩道菜的要點,便要離去。
展昭抱著一壇酒,招呼了一聲,“范宇小兄弟,今晚哥哥能不能去你家借宿一晚?”
范宇自然不會拒絕,拱手道:“展大哥肯來借住,這是小弟的榮幸。”
兩人回到了范宇的家中,展昭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下酒壇,又從懷里摸出一只燒雞和一包鹽水花生。
“我知道范宇小兄弟今天定會郁悶,不如陪我喝上一杯。”展昭相請道。
“展大哥有心了,多謝。”范宇雖然心理年齡已經不小,可是自己一個人住著一個獨院,卻也十分不適應。
取了碗碟,都滿了酒。
范宇這才想起一件事,便詢問道:“展大哥,聽王主薄說,你家中是江南常州人氏,為何會來到草橋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