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范宇竟是如此平淡的反應,徐綬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辛辛苦苦的跑來報喜,可是這位安樂侯卻是如此態度,簡直讓人可氣。
“侯爺,你可知道,有焦炭煉鋼對我大宋的意義何在?”徐綬沉聲問道。
“多產軍器,產好軍器,我大宋軍隊可披堅執銳護我君臣百姓的安寧,是不是?”范宇隨口道。
徐綬感覺自己的智商再一次受辱,這位范侯爺根本就不關心煉鋼之事,自己在這里與他講這些根本就沒有用。
“好吧,看來侯爺都已經知道了,那下官也沒什么好向侯爺匯報之事。”徐綬有點受打擊的道。
范宇這時才抬眼看了徐綬一眼道:“我今日見了官家,向官家提了些軍器造作院的意見。官家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便讓我抓一下造作院工序之事。既然你來了,我便將這事情交給你吧。”
其實徐綬受了范宇的打擊,已經有點想告辭。只是因為走慢了一步,便被范宇將麻煩事都甩給了他。
徐綬身為將作監丞,其實并不是特指哪軍器造作院。如果愿意,他哪里都可以插手。
因此,范宇才覺得,用徐綬來管這些麻煩事,應該是方便的很。
于是范宇便將軍器生產中化繁就簡之事,全都告知了徐綬。另外,也將良東軍器所之事,也一并交給了徐綬去辦。他自己是侯爺,只要負責把握住大方向,便不會有問題。
“侯爺,我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軍器還可以如此來做。若是這樣,只怕這軍器造作院不只能供八十萬禁軍的軍器,就是再供一部分給廂軍也是足夠了。”徐綬由衷的道。
范宇發現自己可以偷懶了,心中高興,便請徐綬隨他一道去了潘樓用飯。
接下來的兩天,范宇倒也沒有亂了自己的節奏,還是照常去巡視各個造作院。
到了第三日的早上,范宇昨晚都沒能合眼睡一會兒,一直都是睜眼躺著。實在是關心義母的眼疾施術,便早早的起了身。
用了早飯,范宇便到了東華門外,等著開宮門。
沒多久,他就看到王太醫背著一只藥箱,出現在他的面前。
兩人剛剛寒暄了幾句,陳琳便也從宮門內走了出來。
“安樂侯、王太醫,官家已經到了慈寧宮,就等著你們了。”陳琳看到兩人,便急忙拱手迎了上來,“請兩位與我進宮,官家還在等著。”
范宇和王太醫兩人,怎么會讓官家久等,跟在陳琳的身后便快步進了東華門。
來到慈寧宮時,宮里不僅有官家和李太后在等著,還有真宗皇帝的楊淑妃,也就是楊太后也在等著。
范宇和王太醫急忙上前見禮,依次對著三人躬身行禮。范宇心中嘀咕,怎么還有看熱鬧的?若是皇后再來,自己行禮就行的很受傷了。
王太醫更是不堪,他還背著一個大藥箱走了一路,剛剛放下便連鞠三躬,腰都有些酸痛。
楊太后看著范宇贊道:“好孩子快些起來,你這一番孝心,可真是難得。我聽阿姐和官家說了,給阿姐治眼疾,你出力可不少。可憐才十五歲的少年郎,卻要給我們這些老的操心,真是難為你了。今日我可是帶來了一對花開并蒂的赤金鐲子,就是專門賞賜你的。”
范宇當著官家可不能據功,便笑道:“娘娘可莫要贊我,要不是官家,我如何能請得動王太醫這尊圣手。話說回來,李娘娘也是我的義母,我這做孩兒的,給義母做些事情,算得了什么。孩兒給娘求醫治眼疾,本是份內之事,娘娘的金鐲子我是不能要的。”
這時義母李太后笑著插話道:“你這孩子,你楊姨娘都已經開了口,還讓她收回去不成。我們兩人都是大宋太后,又是情同姐妹。你不收她的這份心意,豈不是忤逆她的一番好意。而且,你若有孝心,將來多進宮看看我們老姐妹,進獻些新奇玩物也是好的。”
義母是真向著自己,范宇還能說什么?敢不收禮就是忤逆,這楊太后又成了自己的楊姨娘。
范宇連忙拱手道:“娘說的,那楊姨娘的鐲子,我便收下了。若是楊姨娘有什么吩咐,也可讓人傳話于我,定不推辭。”
趙禎這個官家都沒想到,自己又一個娘成了范宇的楊姨娘。兩個老太太自說自話,到最后都沒問他這個官家的意見。只是趙禎也無話可說,誰讓這是兩個長輩,李太后是生母,楊太后是養母,他不能不孝。
但趙禎轉過念來一想,怎么算范宇也是自己的義弟,他多個姨娘也可替自己多盡些孝道。
王太醫看到范宇進宮還沒兩句話,這宮中最有權勢的兩位太后,便都對這位安樂侯溫言有加。這讓王太醫對于范宇,也更是在心中敬畏不少。看這位安樂侯不過是個少年郎,可是這背景,真是深的嚇人。
趙禎笑著點點頭,對范宇道:“今日給娘娘的眼疾施針,確實多虧了安樂侯。若不是安樂侯告知于我,我還不知道有這等妙手可治翳目之癥。王太醫,你在施針之前,可還要做些什么準備。”
王太醫不敢怠慢,連忙對著官家施禮道:“施針需要一間敞亮無風的靜室,請李太后躺于靜室的榻上。在此之前,還要請李太后先服一劑蒙漢藥。”
蒙漢藥三字一出口,慈寧宮中眾人看向王太醫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沒看出來,這位王太醫竟然還藏有這等下三濫的藥物,想必他也不是什么正經人。
范宇看到官家的眉頭已經高高挑起,而王太醫還沒察覺。這把他嚇了一跳,如果這時有了誤會,趙禎將王太醫給治了罪,恐怕義母的眼疾就沒人能治了。
“王太醫,這蒙漢藥是做什么用的?太后乃是萬金之體,你若不將藥理講明,豈可輕易用藥。”范宇假裝斥責王太醫,其實是在救他。
這時王太醫才抬起頭來,發現眾人的目光似乎不對,既嫌棄又厭惡的樣子,很是傷人。一想到自己講了蒙漢藥三字,他也恍然明白過來。
“怪我沒講清。”王太醫急的臉紅脖子粗的解釋道:“蒙漢藥主要為曼陀羅花干粉,服之可使人昏睡,且割瘡灸火不覺其痛。亦有歹人用此藥,做那傷天害理之事,卻也是因為藥效如此。三國之時神醫華陀,他的那劑麻沸散中,曼陀羅花也是主藥之一。”
趙禎等人這才釋然,剛才可真是差點就治他一個輕浮無狀狎戲太后之罪,這要不殺頭都不解恨。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