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也看向范宇,以目示意,讓范宇說點什么。
在軍中,哪怕是宋軍較弱,也一樣有些軍伍之間的規矩。身為上官總要說點什么,這才能收攏下面人的心思。這種情況,在歷朝歷代都是普遍情況,沒有例外。若是實在說不出什么狗屁道理,大喊一聲升官發財,也算是好的。
范宇也不怯場,向前行了兩步,才停下道:“軍伍之中,首重紀律。雖然是讓你們在軍器造作院試用軍器,可是一樣要有軍紀,要令行禁止。莫要覺得試用軍器對你們是大材小用,只有上陣殺敵才有功勞。”
楊文廣挑了挑眉頭,這小的動作都沒能逃過范宇雙眼,只是他沒說破而已。
“據我所知,朝廷向來獎勵進獻軍器法式之人。若是新式軍器成功進獻,那么大家都有功勞。”范宇接著道:“所以,我在這里提醒,你們不要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心思。既然要跟我去軍器造作院,便莫要心中不情愿。若是誰不想去,現在可說出來,我立刻換人補缺。”
狄青一動不動,身形挺拔毫無反應。范宇的目光掃了一眼楊文廣,卻見楊文廣露出一絲掙扎的表情,顯然很是糾結。
楊文廣看到其他人都沒反應,面色便也舒展起來,身形也不再有絲毫的搖晃。
范宇等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既然此時無人退出,那么再想退出去,便要軍法處置了。此次讓你們所試用的軍器,都會是最新式的。之所以讓你們試用,便是評定此樣軍器的優劣,是否合于戰陣所用。你們雖然沒有親上戰陣,但是你們所試用軍器,卻是保證我大宋官兵在戰陣之上殺敵保命的。因而,你們在做的事,必將關系到成千上萬大宋官兵的性命。”
“這些話說完,你們便可散去,明日辰時到西作坊門外等著。到時,我會帶你們進去。”范宇在最后淡淡的吩咐道。
到了次日,等范宇來到西作坊外的時候,狄青楊文廣已經帶著其余人在等著。
只不過今日站在最前面,正在整隊訓話的人是楊文廣,而狄青卻在騎兵隊列之中。
當范宇來到這五十名禁軍近前時,楊文廣便立時向范宇抱拳為禮道:“下官楊文廣,已經帶全體兵丁到來。”
范宇只是說了一句,“都跟上我進來。”
他當先邁步走入西作坊,徑直往斬馬刀所而去。
楊文廣與狄青等人跟了進去,顯得十分好奇。他們這五十名士卒雖然手中兵器都是造做院所產,但是對于造作院的內部,一直是都沒見過什么樣子。
西坊的人不少,卻除了叮叮當當敲擊聲之外,并沒有看到多少人。
待范宇將這些人領至斬馬刀所內,他們才看到,在工篷之內,有許多工匠正在鍛造兵器。
還是上次的匠頭,迎著范宇過來,兩手抱拳道:“侯爺可是要取走那些斧槍?”
“正是,將那些斧槍,交給我帶來的這些人。”范宇吩咐道:“每人給他們一柄。”
很快,狄青、楊宗保等人手中,便各自分到一柄斧槍。
這東西對于大宋禁軍來說,外形還是有些熟悉的。與宮中儀仗里的斧鉞近似,但是這前頭的鋼鐵部分要小,分量相對輕了一多半。
“侯爺,這東西不是斧鉞嗎?為何稱為斧槍?”楊文廣拿著手中的斧槍,掂量著道。
范宇看著這些禁軍拿著斧槍在手中,有人試著揮舞,有人扛在肩頭。
“此種軍器,比斧鉞分量要輕,卻不失劈砍之能。但是主要殺傷方式,還是用前面的槍頭來刺殺,你們明白了嗎?”范宇笑著說道。
這許多禁軍,對于范宇所說的話,大半人都不以為然,沒覺得范宇這樣的判斷有什么道理。包括楊文廣在內,也沒聽進去。
只有狄青將手中的斧槍刺了一下,然后又試著劈砍兩下,目光閃爍似有所悟。
范宇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讓眾人拿了斧槍,隨他到了一西作坊的另外一所院落之中。
此時徐綬正在這所院落里,讓人在一些木樁上綁上麻包,而后再套上重型鎧甲。
等范宇帶著這五十名禁軍到達院落中的時候,徐綬也已經布置完畢。
“侯爺請看。”徐綬指著院中的五根木樁道:“這里共豎立了五根木樁,都依侯爺吩咐,如精銳步卒一般覆以步人甲。”
范宇看了看徐綬所布置的那些木樁,不由點頭道:“做的不錯,就是如此。”
轉頭又看向楊文廣狄青等五十人,“你們手中的斧槍,主要的作用便是對付重甲騎兵所用。戰陣之中,重甲騎兵移動如山,一旦沖蕩軍陣恐難以攔阻。最大的原因,便是重甲騎兵人馬合一,沖力巨大難當。其次,便是這些騎兵有厚重鎧甲,不懼刀砍箭射。”
“因此,我才讓人制出這些比斧鉞輕些的斧槍來,讓你們試著破甲。”范宇接著道:“楊殿直,你可試著劈刺一具木樁上的鎧甲,以試其威力。”
楊文廣領命,向范宇抱拳道:“下官遵命。”
手握斧槍,楊文廣先是舞了一個花,而后突然反身猛的一刺。
這一下子非常突然,先是反身而走,好似要逃跑一般。可是他人卻猛然后仰,整支斧槍如同毒龍出穴,驟然刺中木樁上的步人甲。
步人甲雖已是大宋最厚重的鎧甲,也經不起這一下,當場便被楊文廣一下洞穿。
眾人轟然叫好,徐綬也看得目炫神馳不由連連點頭鼓掌。
楊文廣回身,兩手一合,便將斧槍收了回來抱于懷中,對著范宇道:“請侯爺指正。”
看了楊文廣的表現,范宇心中失望,這就是后世美名的楊家將么?怎么讓他試用軍器,跟個打把式賣藝的一般。若是自己此時扔幾個銅錢,是不是就完美了?
心中雖然這么想,可是范宇卻不能這樣做。只是他的臉色不是很好,讓楊文廣感覺有些壓抑。
搖了搖頭,范宇看向狄青道:“狄青,你來試用這斧槍。”
狄青看了楊文廣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向著范宇抱了抱拳,便大步走向木樁。
人剛剛接近木樁,狄青便挺起手中的斧槍,踏前一個弓步,一斧槍刺入鎧甲。而后收回斧槍,使用斧刃之處,用力剁向鎧甲的肩頸處。
好好的一具步人四,在狄青的斧槍之下,不過三兩下,便剁成了一地碎片。
“楊殿直,你可還用我指正?”范宇對立在一旁的楊文廣道。
楊文廣是在場人中年紀最大的,此時卻被范宇問的面紅耳赤無以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