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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哪壺不開提哪壺

  楊文廣身為將門之后,卻對于一樣兵器如此漫不經心,還要炫技,這是讓范宇最生氣的地方。

  現在不止是楊文廣自己明白,徐綬與其余的那些禁軍,也有些明白范宇為何會對楊文廣有此一問了。

  “狄青,這五十人里,皆以你為首稱為隊正。我會向樞密院上書,給你提為殿直。”范宇對狄青點了點頭,又對楊文廣道:“楊殿直為隊副,希望你能做事用心,以為眾人表率。楊家世代為將,也是世代功勛,楊殿直當盡心忠君為國,再續楊家榮光。”

  原本楊文廣還有些羞怒不服,認為范宇年紀不過十幾歲,便依仗自己是侯爺來羞辱自己。

  可是聽了范宇這些話之后,楊文廣心中更多的就是慚愧了。這些話不但說中了他的想法,也說得他內心沉重。楊家這等將門,父祖兩代都在疆場血戰,才拼下赫赫戰功,這才有了他這個恩蔭的殿直。

  若是他楊文廣再不能將楊家的門戶頂起來,只怕再過若干年后,楊家便泯然于民間了。

  另一邊的狄青也是心中震動,自己也沒有覺得這位安樂侯會如何。只看范宇小小年紀,狄青便覺得他有玩鬧的成分。剛才試用斧槍,也是狄青確實有點喜歡這樣的兵器。

  狄青自己是用長戟的,那東西除了月牙刃是往內彎之外,與這斧槍的外形非常接近。現在只不過將長柄前面,換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在狄青看來,也確實聯想到了剁骨刀上裝了個槍尖。

  正因為如此,狄青特意試了斧槍的劈砍之力。這東西果然有它的優勢,幾下劈砍之后,便將步人甲這樣的重甲劈碎。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安樂侯只因為自己用了點心思,便要向樞密院上書,提拔自己為殿直。范宇的這番話有理有節,使得一向暗中自負的狄青,對這位安樂侯也不敢再輕視,還生出一絲感激來。

  就是探花郎徐綬,雖在一旁看了熱鬧,卻也覺深受震動。這位十五歲的安樂侯,竟然有這等手段,不過幾句話,便將兩個武官拿捏住。若是只看安樂侯行事,真不似十五少年。

  “謹遵侯爺之命!”楊文廣肅然,躬身抱拳道。

  “謝侯爺看重,狄青,定不負侯爺所托。”狄青也躬身抱拳道。

  范宇對兩人點了點頭,便看向場中的那幾具鎧甲。

  徐綬的目光轉向被狄青劈碎的鎧甲,對范宇道:“侯爺,你讓人試用這斧槍,又劈了鎧甲,不知侯爺是想試些什么?”

  “我用這斧槍所試的,便是其戳刺和劈砍的殺傷。”范宇指著那具被劈壞的步人甲道:“這等重甲,不易破之。戰陣之上,有何等兵器可以使之碎裂擊穿?”

  徐綬只是文官,卻也知道一些,“應許是斧頭與馬槊吧,用普通的槍刺,若不借助馬力,恐也不易破之。”

  “狄青,你且說說,這斧槍如何能刺破重甲?”范宇轉向狄青問道。

  聽到侯爺動問,狄青急忙拱手道:“這斧槍雖然沒有馬匹借力,可是卻也有個有些分量的斧頭,向前一貫之力不弱奔馬。”

  “那劈砍起來呢?”范宇覺得自己費口舌給他們說明,不如讓狄青自己思考著說出來,因而接著問道。

  狄青提起斧槍,揮了兩下道:“這等兵器,雖然比尋常戰斧要輕一些,卻也輕不了許多,劈砍起來更加靈活,卻也一樣能劈碎重甲。”

  范宇點了點頭,自己也拿起一柄斧槍,試了試又放下,這東西對于自己來說,還是沉了。本想給大家做個示范,還是算了吧。

  徐綬看到范宇皺眉的樣子,不由暗笑,這位侯爺終究還是年紀小。

  “除了劈砍之外,還有勾掛的用處。”范宇掃了這五十名禁軍一眼,“大家可在這里多想想,隨時都可在這幾具裹了鎧甲的木樁上測試。每個人都要填個表格,給你們五日時間,五日后交給狄青,讓他交給我。”

  徐綬嘴巴張開,安樂侯所說的表格是何物?但是范宇也沒讓他多等,很快便取出來早已經準備好的五十份表格。

  這一份表格,便有科舉應試的卷子那么大。上面用炭條縱橫交錯,打了許多大小不等的方格。徐綬看到有的方格之中有字,有的方格空白。但是這也讓他一下子便領悟了,這便如賬本一般,可以在上面方便的記述比較,但比賬本更加直觀。

  徐綬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上前一步搶下范宇手中的表格細看,半晌才道:“侯爺竟能想出這等絕妙的天才比對之法!簡直、簡直……可格萬物!”

  雖然激動,可是徐綬卻也沒有更好的詞句來形容。但是格物就有探知規律的意思在內,倒也不算錯。

  然而看到徐綬如此激動,這卻是范宇沒想到的。他只不過是做了一些原來村里發表格的事,很是自然的東西。可是沒想到,在這位探花郎的眼中,就相當厲害了。

  范宇只得笑道:“不過是自己琢磨的一些淺見,想必若讓探花郎來制這表格,定然更加詳細。”

  開口便贊了徐綬一句,可是范宇卻暗中將這制表的種子給他埋下了。只要徐綬回去自己也試著制作表格,以此統計言事,就算是范宇潛移默化的成功。

  楊文廣和狄青兩人有些懵,不只是他們兩人,其余的禁軍也有些懵。好好的試用兵器,如何還要寫字填這什么表格?有那兩把刷子,去考個功名不好嗎。

  狄青急忙一抱拳,對范宇道:“啟稟侯爺,軍中兄弟大多都不識字,這表、表格卻是如何一個填法?”

  范宇卻從徐綬手中將這五十份表格取來,都交到了狄青手中道:“你與楊殿直應該都識字吧?讓不會識字的口述,你們兩個替他們填就是。不過,若不識字,恐在軍中也難建功立業。如果有心,當讀書識字才是。”

  范宇又交待了一些事情,便要離開。

  徐綬卻叫住了范宇,“我看侯爺的表格制的羅列有序,所列條目也很有見地。但以侯爺如此大才,如何字會寫的……這等的丑?非是下官喜窺人隱私,實是有些欽羨侯爺之才,忍不得侯爺竟有這等微瑕。若侯爺閑暇之時肯習些字帖,將來拜相也并非沒有可能。”

  范宇卻覺得這探花郎哪壺不開提哪壺,將來侍途不會順暢。

  “我不愛寫字,只愛思考。”范宇拍了下自己額頭,沒好氣的道:“學而不思則罔,學而不用則廢,學而不寫則無事。”

  說完范宇便揚長而去打道回府,只丟下徐綬,在琢磨范宇的話。

  可是范宇回府之后,卻是還要寫個給樞密院的文書,請樞密院使王曾提拔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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