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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一時無言

  王英秀出招了,這首詩言簡意賅。而碎瓊便是雪花,也有了雪。最后一句回首換人間,尤其傳神。

  在座之人無不拍手叫好,遼人都挺起勁。

  在酒宴之上斗詩,斗的就是一個急智。若是用了半天,才寫出一首詩來,這酒也就別喝了。

  待王英秀的詩一念完,他便團團作揖,向著段少連伸手請了一下,以示自己完成,該段少連接招了。

  端起手中的酒盞,段少連微一沉吟,便開口道:“千里赴遼關,高朋酒共酣。問我歸去時,應是雪漫山。”

  聽了段少連的詩,王英秀不由鼓掌道:“段兄的詩有情有景,比我高出一籌,在下自嘆不如,這一盞酒,便該我飲。”

  說完,便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郎思孝撫須而笑,對于這兩人的才思都十分欣賞。一個回首換人間,已是好句。另一個,則是全詩體現了眾人的熱情,與客人的珍惜,卻是各有所述,而都有雪的出現。

  “老師,段正使這一首詩里,可沒有好句子,為何大家都說他的好?”耶律重元卻有點不明白,向郎思孝問道。

  “殿下,詩不只是有好句,便是好詩,其中還要看詩的意境如何。”郎思孝便借此機會,向耶律重元講解道:“段正使從汴梁一路北來,到我大遼,豈不是千里赴遼關?與我等宴飲,便是高朋酒正酣了。這前兩句,不只是段正使的經歷,也是形容遼宋兩國為兄弟之邦。后兩句,則有惜別之意,讓人詩來意味雋永甚有回味。因而,在詩中的含義上,卻是段正使高出一籌。”

  耶律重元聽的抓耳撓腮很是歡喜,便點頭道:“老師這樣一解釋,我就明白了。這等簡單的字句,倒是通俗易懂。既然段正使已經作過詩了,那我便向安樂侯討教吧。安樂侯年紀比我大不了兩歲,想必也比我高一些。咱們就以腰刀為題,如何。”

  這位皇太弟,也是見獵心喜。覺得詩詞之道并不如何難,而且一聽就會,自己應該也向宋使討教才是。

  但是聽了耶律重元的話,卻是讓在座的遼人都是臉上尷尬。人家安樂侯能作出送別歌,那是何等文采。你雖身份極高,可是你卻小看了詩詞。竟以為作詩不過爾爾,還要向這方面的強者討教,實在有些不自量力。

  只是耶律重元自幼長于深宮,哥哥又是當今遼帝中,并無人說他什么。

  范宇原本擔心別人來向自己討教的,但是看到是耶律重元,便心中一松。并不是他看不起耶律重元,而是外行碰外行,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殿下以腰刀為題,卻是有些新奇。”范宇不由笑道:“那便請殿下作詩,在下洗耳恭聽便是。”

  不著痕跡的輕拍對方馬屁,果然讓耶律重元臉上顯出一兩分傲色。

  “烏茲名匠瀝血成,身披云紋夜清鳴。有朝一日纛南指,蓋世寶刀便開封。”耶律重元一邊吟著詩句,一邊從腰間取下腰刀,對著范宇亮了亮,“此刀乃是烏茲進貢而來的寶刀,吹毛斷發。只是還沒見過血,卻是甚為遺憾。”

  這小子的詩通不能先放在一邊,這詩中的意思,卻是充滿了挑釁的意味。當著大宋的使節,要大纛南指,還要寶刀開封。開的是殺人見血之封,也與開封府的開封兩字同音同字,這使和范宇臉上笑容立時消失。

  不只是他,凡是在場的宋人,都隱約面帶怒容。

  曹傅更是沖動,邁步就想過來對那耶律重元叫罵,卻被狄青一把拉住,瞪了他一眼。

  段少連看了看范宇,又看了看耶律重元,卻也并沒開口。若是范宇被這位皇太弟羞辱,卻也正好替自己出口氣。對此,他是喜聞樂見的。

  郎思孝與其余人等雖沒說話,但是卻并沒阻止耶律重元,顯是立場都在大遼一方,沒人替范宇解圍。

  范宇不由得搖了搖頭道:“殿下這是在試探我大宋了?既然如此,我便與殿下商量一下輸贏之事。我的詩若是勝過殿下,便出一千貫錢,買下殿下這柄寶刀,如何?”

  耶律重元年紀雖小,可是出身皇族,氣魄還是有的。

  他將手中的寶刀放在酒桌上,往前一推,“安樂侯的送別歌太過羸弱文雅,我怕是比不了。但是論矯健豪雄氣,不知安樂侯可有否。你若勝過我,這柄刀便送與安樂侯又何妨。”

  范宇點點頭,微微微沉吟了片刻,才道:“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甚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其實在范宇的心里,也是慶幸不已。這耶律重元以腰刀為題,還咄咄逼人,說什么纛南指,又什么便開封。這激發了范宇強烈的愛大宋意識,更是由此聯想起來后世秋瑾的這首名篇。

  關鍵這是首詩的意境,與當前情況卻是相當貼合。面對大遼皇太弟口口聲聲南侵的威脅,安樂侯范宇則有一腔熱血,即使流干了也會化成滾滾碧濤,道盡了絕不放棄抵抗的意思。

  聽到范宇的這首詩,雖然郎思孝是遼人,但也忍不住暗暗點頭。王英秀、蕭達溥、蕭麓、張素羽等人,也略顯激動。這首詩確是好詩,悲壯豪雄之氣滿滿,讓人情難自已的便帶入到了這種心境之中。

  耶律重元張口想說些什么,卻臉色通紅說不出口。

  這柄寶刀可是他哥哥遼帝耶律宗真,不久前剛送給他的。結果剛到手還沒捂熱乎,就這么輸了。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耶律重元也自恃皇族身份,不肯做那耍賴之事。

  在范宇的身后,曹傅卻是激動的很,不由對狄青與楊文廣兩人笑道:“安樂侯真是厲害,這么短的時間,便可做出這等好詩。他才只比我大兩歲,卻是奇了。”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此時樓上十分安靜,大家都不禁側目。

  耶律重元氣惱不已,將桌上的寶刀推到范宇面前道:“我輸了,沒想到安樂侯竟然作詩也能如此豪放,是我小瞧了你。現在這烏茲寶刀便歸了你,我不會抵賴。不過,你身后那個小子實在氣人,我要和他角觗!”

  說完,耶律重元便一指曹傅道:“那小子,報上名來!你可敢與我一比高低!”

  看到對方竟敢指著自己叫陣,曹傅的莽勁也上了頭。

  “我乃大宋國舅曹傅,還怕了你不成!”曹傅剛才就看這耶律重元不順眼,當即便梗著脖子應戰了。

  郎思孝聽清了曹傅的身份,不由吃了一驚。豈止是他,在坐的遼人也都差不多的表情,張大了口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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