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禎對于范宇的這個百工技院,還是有心支持的。
一來,這是教化之功,是絕對的正能量。二來,這是皇親來推動主持的,官家也臉上有光。
如果范宇能將這費用想辦法降一些,趙禎便會動用內庫來支持他的這個想法。
誰知道安樂侯一進門,便說這花費不高,只有一個教書的費用,這讓趙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大喜過望。如此一來,豈不是省了許多錢。
“安樂侯,你所說的都是真的?昨日蔡相公,可不是這么說的。”趙禎意外的同時,還有些不放心的道。
范宇不知道蔡齊將一個百工技院說的這么奢侈是何意,但想來并不是好意。
“官家容稟,蔡相公雖然是朝中的副相,但他專心于政務,卻不知造作院的具體情況。因此,他應是抱著寧多勿少的心思,將這筆帳估量的過高了。”范宇不動聲色的道:“臣在造作院中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也知道根底。以造作院占地之廣器具之多,足以容納下許多工匠學徒入學。無非就是找些先生買些書籍而已,完全不必大費周章。這樣做成了一件推動教化的好事,也不給朝廷添多少麻煩。”
趙禎不由搖了搖頭道:“既然是這樣,我便放心了。此事既是你提出來的,那就由你來做這百工技院的山長吧。”
范宇拱手道:“官家,這個章程雖然是臣提出來的,但是是由去歲新科進士許當所謄寫。許當現在造作院為將作監丞,臣以為,官家可以委他一個百工技院的副山長之職。由他來管百工技院日常之事,也可使之一展才能。”
聽到范宇的話,趙禎便笑了起來。
“你提出來的事,還要找個人給你出力。又想做事又怕麻煩,也是有些意思。”趙禎不由笑道:“那便讓他做個副山長,提為從六品軍器少監。如此,你看可否。”
范宇急忙謝恩道:“官家肯支持此事,臣便感激不盡。連臣的助手也都提拔了,臣自然是要命其為官家效死的。”
趙禎哈哈一笑,對范宇擺了擺手道:“這等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你好好做事,便是回報了我對你的信任。若是無事,便去給兩位太后請安吧。我命人下文書,將這百工技院之事吩咐下去。”
“臣告退。”范宇對著趙禎躬身一禮,倒退著出了崇政殿。
出了崇政殿,范宇一轉身便走向慈寧宮。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剛入宮沒有多久,便有宮里的太監又到了他的府上,這一次來的是坤寧宮的太監總管。
坤寧宮總管姓張,到府上傳皇后的懿旨,請還玉公主進宮一敘。
還玉公主本來聽說夫君被官家找去了,也正打算進宮去給兩位太后請安。此時得知皇后派人請自己過去,便有些猶豫。
“張總管,皇后請我過去,可有什么事。”還玉公主問道。
那張總管道:“皇后說,他的幼弟此前與安樂侯一同前往遼國,途中受到安樂侯不少的照顧。因此要請公主前去,略表謝意。”
“原來如此。”還玉公主點點頭道:“那我也去拜見一下皇后,自成婚之后,可還沒有與皇后再見過。”
張總管立時躬身笑道:“公主與安樂侯郎才女貌,如同神仙眷侶,又是新婚燕爾,皇后自是知道的。”
還玉公主聽到這話,不由笑道:“你倒是會說話,前面引路吧。”
公主的馬車跟著張總管的馬車,一路到了宮里。下了車,便前往坤寧宮。
曹皇后早就已經在等了,得人稟報,便出宮來迎還玉公主。
雖然曹皇后的身份更高,但是還玉公主的身份卻也不低。是官家養母楊太后所出,與同胞的妹妹并無分別。而且還玉不但是楊太后所出,還嫁了李太后的義子,等于是李太后的兒媳。
若是論起與宮中的親近程度來,曹皇后可還算個外人。
“見過嫂嫂。”還玉公主看到曹皇后出迎,急忙斂衽一福拜下。
曹皇后有意結好,自然不會隨便受了,她上前扶了還玉公主起來道:“妹妹自新婚之后,便沒再見過。如今一看,人都顯得精神煥發了。不但漂亮了許多,就是個子也都長起來不少。”
“多謝嫂嫂夸獎,嫂嫂和官家,想必也甚是和美吧。”還玉并不知道官家與皇后之間的事情,因此開口便也讓曹皇后神情一暗。
“外面有些冷,且進去說話,我請妹妹來,可是要好好感謝你們一家……”曹皇后很快便掩飾過去,帶著還玉進了坤寧宮。
兩個女子在宮里說了許多閑話,曹皇后向還玉公主表示了謝意,而后命人取出一件錦緞繡金百鳥朝鳳袍,送給了還玉公主。
還玉試過百鳥朝鳳袍,自然異常欣喜,便要去慈寧宮向兩位太后請安,順便炫耀一番。
曹皇后如何會放過這個機會,便與還玉公主一同前往慈寧宮。
兩人到了慈寧宮,才看到范宇在。
范宇正與兩位太后說話,便聽到小黃門通報,說是皇后與還玉公主一同來了。
曹后與還玉一同進了慈寧宮,待她們向兩位太后請了安,范宇便急忙上前行禮。
“臣安樂侯范宇,拜見皇后。”范宇躬身道。
曹皇后上下打量了范宇兩眼,便笑道:“安樂侯請免禮,我那幼弟,可是承蒙你的照顧。昨日進宮來時,我看他變的懂事許多,不復之前的頑劣。這都是受了安樂侯的教導,才會有這等可喜的改變。”
李太后與楊太后兩人愕然,竟不知道曹皇后的幼弟,與安樂侯竟還走的很近。
楊太后知道的多,自是見過曹傅的頑劣,不由開口道:“皇后所說的,便是你那毛猴子一般的弟弟?”
“正是,小娘娘這毛猴子三字用來形容以前的他,用的確也貼切,那是半刻也坐不住的。”曹皇后點頭笑道:“若只是坐不住,那還算好的。只是到處惹禍,才是讓人頭疼不已。多虧了安樂侯,將我那幼弟降服,他對安樂侯可是甚為敬佩。”
范宇此時卻是心虛,自己昨天可是給皇后的兩個弟弟出了餿主意,曹皇后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曹傅不過是年少浮躁,本性并不算壞。”范宇接過話頭,順口夸道:“這次去遼國,可是勇氣可嘉。他還與遼國皇太弟角牴,并且戰而勝之。年紀雖小,但也有了些大將之風。”
真實情況只有范宇知道,雖然勝之不武,但也是勝了。
這件事情因為有些尷尬,曹傅見了曹皇后卻是沒有拿出來吹牛。
曹皇后乍聞此事,便忽然感覺自己的幼弟極有出息,情緒一激動便眼角濕潤。
“如此,我更應該多謝安樂侯,使我那浮躁的幼弟走上正途。”曹皇后卻是背轉身去,不欲讓人看到她在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