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齊之前還覺得占了上風,打了安樂侯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呂夷簡這一句話,也讓蔡齊意識到,這樣多的彈劾本章,確有些過激了。
其中真正夠分量的彈劾本章,也只有知諫院韓琦的才厲害些。然而那韓琦,卻不是蔡齊安排的,而是自己嗅覺靈敏,是從中撈取名聲的家伙。
“呂相公說的有道理,但也要看安樂侯的身份啊。”蔡齊笑道:“他年紀輕輕的,卻是身份顯赫。既為李太后的義子,又是駙馬都尉。只有這等人,做了錯事才會被眾人所矚目。這些官員們的反應,也可理解。邸報不過是剛剛發出,便有這些彈劾。若等些時日,送到地方,只怕還會有更多的彈劾本章送至汴梁。”
呂夷簡聞言點頭道:“蔡相公說的有理,卻是看官家如何處置了。若是官家包庇,只怕百官會不答應。”
“對啊,官家是仁厚之人,又素重親情為人至孝。李太后甚寵安樂侯,若命官家不得治安樂侯的罪,怕是官家左右為難。”蔡齊不禁嘆道:“我們這些身為人臣的,本不想讓官家為難。但是此事關系到太祖所立祖訓,豈可使皇親擅權。因而,百官怕是也不得不如此了。”
兩人正說著話,便看到一名文吏,又送來了一些本章放到了呂夷簡的面前。
呂夷簡隨手翻看,結果沒看了兩本,便盯著一本文書細看起來。
“這許當,不是將作監丞嗎,昨日又剛剛被提為軍器少監。怎地此人,竟也彈劾起了安樂侯,他不是安樂侯的屬官嗎?”呂夷簡的眉頭皺起。
蔡齊聽了呂夷簡的話,不由笑道:“這有什么奇怪的,這家伙受了安樂侯的恩惠,卻是倒戈一擊,也是真有他的。不過,此人做的這樣明顯,卻是有些令人不恥。”
看書領紅包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看書抽最高888現金紅包!
然而他們卻不知,范宇早已經授意許當了。
呂夷簡搖了搖頭道:“這許當雖然彈劾安樂侯,卻是理由太過牽強。若是琢磨起來,簡直猶如兒戲。”
“猶如兒戲?”蔡齊這下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來到呂夷簡的書案前,“呂相公可否讓我一觀。”
呂夷簡將手中的本章遞過去道:“你且看過,便知道了。”
取過呂夷簡手中的本章,蔡齊低頭看去。
‘臣許當,為安樂侯之屬官,任造作院將作監丞之職。今聞朝中多有彈劾安樂侯者,然罪狀雖多卻無實證。臣不惴淺陋,亦愿為公舉告之……安樂侯好口腹之欲,非美食則不食。出身于民間,亦不識禮儀大義。孟子曰:君子遠庖廚,所為仁也。然安樂侯既喜美食,亦好廚道。每與共餐,則每菜必評。由此觀之,安樂侯已不仁矣……’
蔡齊目瞪口呆,這許當真行,說別的官員彈劾安樂侯沒有實證。你舉報安樂侯是吃貨,吃貨就不仁了?這理由似乎能說通,但是又不合理,算個屁的實證,簡直了。
看完之后,蔡齊如同吃了蒼蠅一般。
自己折騰半天,暗中示意門生故吏,鬧了這么大的聲勢。實然就來個這玩意兒,明顯就是在挨砂子。
大家都是聰明人,蔡齊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許當定然是受安樂侯所指使,特意來惡心人的。可是這種事還能嚷嚷出來嗎,當然不能。這本章既然遞了上來,政事堂也沒理由扣下,否則便是欺上瞞下。
“安樂侯倒是好手段。”蔡齊哼了一聲,將本章還與呂夷簡,“此人定然受了安樂侯的指使,其心可誅。”
范宇若是在這里,便會嗤之以鼻。這才到哪兒,后面還有,只不過距離遠而已,要等幾天才行。
又過了幾日,范宇正在值房之中用茶。
便聽人稟報,說遼國皇太弟所委派的郭掌柜前來求見。
“請他進來吧。”范宇對下面的小吏點點頭道。
過不多時,郭掌柜便在小吏的引領下,來到了范宇的值房中。
“見過安樂侯。”郭喜急忙對范宇行禮道:“此次來汴梁,多虧了侯爺的照顧,小的已經備齊了貨物,今日便要辭別北返。因而,特來向侯爺告辭。”
范宇笑道:“郭掌柜請坐,這幾日你為了給皇太弟置辦貨物,卻是盡心盡力。怕是你自己,都沒如何在汴梁城中游玩吧。”
“小的受皇太弟之托,自然要忠皇太弟之事。”郭喜笑道:“此次還算順利,是受了侯爺的照顧。回南京之后,此事我也會如實告之于皇太弟。侯爺可有什么要對皇太弟說的,小的一并帶回去。”
“你這一問,卻是讓我想起來了。”范宇恍然道:“下次再過來,可走水路多運送些鐵錠與土砂過來。這等東西價格雖賤,但是只要量大便可賺錢。另外皮革之屬,亦是多多益善。”
“是,侯爺的這些要求并不過分,小的回去便會告之于皇太弟。”郭掌柜急忙點頭應下。
范宇想了想,便對郭喜道:“上次去遼國,可是得了皇太弟一柄寶刀。這次你回去,便替我帶些禮物與皇太弟,亦算是補償吧。”
郭掌柜不由問道:“侯爺盡管吩咐,小的無有不從。”
“來人,去取一柄上好的寶劍來。”范宇叫來小吏,命其去取劍。
很快,那小便取來了一柄鋼劍回來。雖然劍鞘遠不如皇太弟的寶刀那樣華麗,可也并不寒酸。
錚的一聲,范宇將劍身從劍鞘中抽出一半,仔細看了看劍身上的花紋。
如今造作院的煉鋼水平比以前強了不少,這柄鋼劍的質量,也極為出色。劍身上逆光一照,但可看到云片一般的花紋。
雖然不如烏茲鋼的花紋那樣明顯,但是也算得上一柄寶劍了。
合劍入鞘,將之送到了郭掌柜手中,范宇道:“此劍你帶回去,送與皇太弟。相識一場,下次再見也不知何時。這柄劍,也算是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郭掌柜雙手接過,向范宇躬身道:“想必皇太弟得知侯爺的情義,亦會深受感動,與侯爺之間的生意往來,定然也會長久。”
范宇籠絡對方,便是要的這個效果。
“只要兩國之間無事,我與你們皇太弟之間的生意,便足夠你做一輩子的。”范宇笑道:“不過,你下次再到汴梁之時,我或許便不在京城。你有事,便找永通的周奉掌柜,他會幫你安排諸事的。”
“侯爺可是要遠行?”郭掌柜連忙問道。
范宇擺了擺手道:“遠行也不太遠,只不過是些公務罷了。”
可是他心中卻是想著,自己這次離京,可是挖遼國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