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對于老工匠的話已經不以為意,自己在書畫一道上,實在是不咋地,自己已經習慣了。
待閑下來,再好好的練一練書畫也是一個不錯的消遣。
只是范宇這番心聲,若是講與別人聽,定是讓人無語的很。就他這兩筆,與書畫絲毫不沾邊。
對于老工匠的話略過不提,范宇問道:“這等磚石的宅子可好建嗎?”
那老工匠嘿嘿笑道,“侯爺的要求不高,這可比雕梁畫棟要簡單的太多。若是人手足夠,用不了個把月便可完工。只有那座可眺望黃河的五層塔樓,才麻煩些。”
要知道范宇所說的可不只是一個建筑,而是一片建筑。這老工匠敢這樣說,顯然并不覺得范宇所畫的圖紙有什么難度。
“如此便交與你們來做此事。”范宇笑道:“人手盡可放心,我可調大批的學徒前來。”
范宇已經想好了,百工技院的學生們,完全可以在御莊這里實習。在一批老工匠的指點之下,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快速成長。
當然,他也不是巧立名目白白盤剝這些學生,而是會給予相應的報酬。
想到便做,范宇當日便到了西作坊的百工技院,找到許當。
讓許當將一批與建筑有關的學生們都集中起來,他們的正山長要對他們講話。
在范宇不在的這些日子里,許當將一座百工技院建的有模有樣。如今百工技院的學生,可是不下兩千人。其中與土木有關的學生,數量最多,也達到六百余人之多。
范宇看到居然有這么多人,不由很是驚喜。
他站在一方臺子上,對這些學生道:“想必大家還沒見過我,那我便先自我介紹一番。我叫范宇,被官家封為安樂侯,也是你們的正山長。”
范宇的話聲一落,下面的這些學生們便有些亂了。大家誰也沒想到,這百工技院的山長居然如此年輕。甚至有些學生的年紀,都比范宇還要大。
兩手向下微微虛壓了一下,范宇接著道:“今日先與學土木的諸位見面個,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讓大家去實習。此次實習,諸位是邊干邊學,自然會有老師傅指點帶領。誰做的好,誰做的不好,都會記入成績,成為將來出師的考量標準。”
忽然有學生問道:“山長,我等做工可有工錢拿嗎?”
范宇早就知道會有人這樣問,而且他自己也不愿留下他人的話柄,對此早有準備。
“工錢自然是有的。”范宇笑著看了過去,對與學生道:“這一次讓你們所做的工,并不復雜,只要讓那些老師傅們認可,便會拿到工錢。所以,大家還是想想如何能從老師傅們的手中多掏一些技藝,將事情做好吧。這只是第一次而已,若是你們這一次做的好了,就怕你們會忙不完。”
下面的這些學生,聽說有工錢,便有了積極性。至于范宇所說的忙不過來的話,他們卻是沒人往心里去。
“請問山長,我們何時可以上工?學生家中貧困,若是可以補貼一二,這便是最好的了。”另一名學生問道。
范宇看了那學生一眼道:“以你們現在的手藝,拿出去是掙不了錢的。這次實習的主要目的,便是讓你們邊學邊做,關鍵是要學到本事。其次才是補貼你們,千萬莫要覺得自己有本事掙錢了,否則你們還在這里學的什么手藝,直接做個大工豈不是好。”
被范宇說破了心思,這些學生立時便老實了幾分,這才發現自己還沒長本事呢。
“此次所建,便是我的莊子。”范宇看了眾學生一眼,接著道:“是山長我自己出錢讓你們來邊學邊做的,莫要負了我的一番苦心。”
這些學生看向范宇的目光之中,立時便帶上了幾分崇敬之色,頓時便有人道:“多謝山長!”
“山長仁義!”
“山長之恩山高水長!”
范宇對眾學生擺了擺手,語重心長道:“世人皆以工匠為賤業,然而我卻不這樣認為。這世上若無工匠,豈非世人還過著刀耕火種的日子?所以,諸位雖然大多出身貧苦,但是莫要妄自菲薄。若是現在立下凌云之志,他年憑借學到的本事移山填海亦未可知。”
許當原本覺得,能建立百工技院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可如今聽到范宇的話,卻是讓他極為吃驚。似乎在范宇的眼中,工匠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范宇自己卻是知道,兩百余年之后蒙古人進入中原,帶走了許多的漢人工匠。盡管蒙古人自己沒有什么工匠,可是他們有一個重視工匠技術的成吉思汗。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火藥和印刷術通過這些工匠們傳入了歐洲,使得歐洲的文明得到了滋潤。
這還是在只知道使用中原先進技術的蒙古人手中,所產生的作用與影響。
若是范宇給這些工匠們立下了志向,使得這些工匠們成為一股新崛起的力量,或可給一些文學家所獨占的統治階層,帶來一些新聲音。
那些學生聽了范宇的一番話,一個個激動不已。曾幾何時,會有如山長這樣的貴人,哪怕多看工匠一眼。
在許多人的印象之中,再高明的工匠,在官員與貴人的面前,也不過是可以呼來喝去任由打罵的小民罷了。
來百工技院讀書學藝的,大多是工匠之后,他們自然是見過父輩在官員面前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樣子。若是真如山長所說,有朝一日揚眉吐氣,那豈不是相當于金榜題名一般?
范宇今日雖然對這些學生多少有些利用的嫌疑,可是他卻成功的給這些人的心中埋下了種子,還施了肥澆了水。
只等有朝一日,這些種子長成參天大樹。
將這些學生們打發走后,許當來到范宇的值房之中。
“侯爺,前日侯爺所提之事,我昨日便已經與司天監那邊說了,司天監對于儀象臺也早就有心想建。所以,我們便一同聯名上書,遞了本章給通進司。想必這幾日之間,便會有回復。”許當有些遲疑道:“侯爺如今又要自己掏錢補貼學生們修莊子,那儀象臺這邊,便莫要再捐錢了。”
范宇卻是搖了搖頭道:“你以為我為何鼓動你去上書,而自己捐這些錢?難道我是怕官家忌憚于我嗎?非也,官家為仁厚之君,豈會戕害功臣。我所捐助的這些錢財,便是要為百工技院張目,使之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