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看著許當的背影,心中卻想著制作鏈甲之事自己要不要插手。
他現在只是將這個任務吩咐了下去,但是范宇擔心的是那些工匠沒有思路,只知道埋頭苦干硬干。
雖然說肯吃苦能堅持是好事,但是這種不動腦的傻干他并不提倡。往往還有人將這種情況過于強調為美德,其實是限制了人的創造能力。
想了想,范宇覺得自己現在并不適合去指點那些工匠。應該信任大宋工匠們的創造力,讓他們自由發揮。
若是范宇給這些工匠們提供思路,或許會很快便實現了鏈甲的快速生產,但實際卻浪費了一次開發工匠們創造的機會,更是會使得他們產生依賴。
如果這一次,讓大宋的工匠們依靠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將其中的難點都突破了,那么將會極大的提升工匠們的積極性。
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系,范宇就釋然了。哪怕這些工匠們造不出原始的拉絲機,拉不出鐵絲,他也可以再出面提醒的。
不過范宇還是小看了大宋的工匠們,就在范宇想著如何在工匠們不行的時,自己再出面指點的時候,許當便帶著兩位老工匠重新回來。
看到許當又回來,還帶著兩個老工匠,范宇便皺了皺眉。
讓許當去安排工匠們想辦法,他帶兩個工匠回來,這算怎么回事。
范宇不由開口問道:“許兄,你這么快回來,莫非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許當看了看身后的兩位工匠,便對范宇拱手道:“侯爺,剛剛下官去了百工技院,將侯爺的要求講了。這兩位冶鑄課老師傅便說,侯爺的要求很好辦到,只要多試幾次便可。”
聽了許當的話,范宇便看向兩位老工匠。這兩人看著都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容貌憨厚樸實,并不象是說假話的樣子。
但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因此范宇還是有些懷疑。
“兩位老師傅,如何稱呼?制造鏈甲的工藝雖然懸了重賞,可也不是這么好拿的。”范宇看向兩人道:“咱們造作院,至今都沒做過多少鏈甲。兩位若是說了大話,便有些耽誤時間了。”
對于這兩位老工匠,范宇也不好上來便斥責對方,但是造作院之前便沒怎么做過鏈甲,他是知道的。
“左邊這位是候興師傅,右邊的是王大奎師傅。”許當急忙給范宇介紹道。
那個候興師傅聽到范宇的話,急忙拱手道:“許少監的話我等已經聽得明白,制作鏈甲,其中最難的便是制作鐵絲這一環節。我與王大奎兄弟,我們兩人合計過,這個只要試一試,便知道行不行了。”
“你們可有把握?”范宇一聽,對方似乎并不是亂講的。
那王大奎也躬身道:“啟稟侯爺,小人是個銅匠,候兄是個鐵匠。原本我們各干各的,誰也不管誰的事兒。可是自從造作院辦了這個百工技院,我們老哥倆兒便被聘為冶鑄課的老師。也正是因此,才會對許少監所說的事情,有了這個想法。”
什么是技術合作,這就是。范宇原本有些不太相信這兩個工匠,但是對方這么一解釋,便讓他覺得并非不可能了。
“哦?王師傅你說,你們一個銅匠一個鐵匠,兩人只是商量了一下,便有了制作鐵絲的辦法,這也有些太簡單了吧。”范宇雖然相信對方的話,可是仍舊質疑道:“以往這鐵絲,可都是極費人工的。往往一個鐵匠打一天鐵,也只是打出來幾丈粗細不勻的鐵絲來。若還是這樣,可不行啊。”
候興師傅笑了笑,“侯爺說的這個辦法,是因為鐵比較硬的過。小人是銅匠,卻也沒少做過銅絲。因為銅比較軟,所以都是拉成絲的。所以小人就想,若是鐵也能拉成絲,那豈不是比用錘子敲出來的鐵絲,要得到的多得多嗎?”
范宇看向這位候興師傅,對他點點頭,又轉向王大奎道:“鐵比較硬,候師傅說可以拉成絲,你便覺得可以嗎?”
“小人是鐵匠,自然對于鐵料還是熟悉的。”王大奎急忙拱手應道:“這鐵雖硬,但只要不是生鐵,燒的紅了便可如候兄所說的拉成絲。而且現在的造作院可比以前的的條件好,有侯爺的水力機械,更是能省去了許多的力氣。所以小人覺得,要大量的制造鐵絲,應該并不難。”
其實,聽完這兩個工匠的話,范宇便已經認可了他們兩人的想法。
這正是后世拉絲機的思路,只要中間試過幾次,便可造出相對原始的水力拉絲機。
“兩位老師傅的想法,我覺得頗有可取之處。”范宇對兩人點頭道:“你們一個銅匠,一個鐵匠,原本互想極少打交道,因此互相無法補足對方所不知道的。現在候興師傅知道銅可拉絲,而王大奎師傅則知道鐵的性狀,互相略一印證,便可提升一步,實是妙不可言。”
許當此時恍然道:“侯爺,我明白了!百工技院之中的各位師傅們,若是互相啟發合作,便會做出一些了不得的東西來!”
范宇剛剛的那些話,本就是講給許當這個百工技院的副山長聽的。看到他悟了,范宇便也在心中偷笑,這發展工業和科學重擔,看來便要交到許當的肩上。這小子自己鉆到了套子里,可比強加給他要省心的多。
“這是自然。”范宇點頭笑道:“只不過是想不到罷了,非是工匠們做不到。若是將一個竹蜻蜓放大千百倍,讓它能連續不停的轉動,下面帶個人飛上天,怕是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但是難在便難在竹子的強度怕是不夠,而如何讓它連續轉動不停,還有如何讓它隨心意往來升降罷了。”
范宇也是壞,沒拿什么熱氣球舉例,而是直接講了直升機的雛形。
偏偏這竹蜻蜓還是很尋常的東西,誰在幼童之時沒玩過?誰家的孩子沒有過?乍一聽,這便是個十分簡單的東西,好似可以很容易便實現似的。
許當轉頭看了看屋外的天空,那候興與王大奎兩位老工匠,不由得也看向外面的天空,悠然神往。